皇帝寝宫。
宽敞的大殿里,柳贵妃怀着沉重的心情一步步的走向龙榻。龙榻上的青纱帐被风儿吹拂而起,明怀帝那张灰败且死气沉沉的脸便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柳贵妃的眼前。
柳贵妃终究是没有勇气靠近他,在离龙榻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她倏然一转身,回头看向柳元宗。
“兄长,皇上有没有立下传位诏书?”柳贵妃开口问询。
十多年的同床共枕,她从一个妙龄少女蜕变成现在风情万种的贵妃娘娘,这个男人和这个皇宫亲手毁掉了她的一切美好。若说她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他人既然已经走了,比起沉湎在悲伤之中,还不如用力的抓紧她现在所能得到的东西。
柳元宗轻点了点头,“皇上写下了传位诏书,小十二会是整个西梁未来的新君。”
小十二继承皇位?柳贵妃听着,眼神一闪,眉眼里有一丝的黯然轻闪过。她有些分不清,皇帝是真的看重小十二的才能,还是因为她……因为她这些年的陪伴,才把她的养子立为新帝的。
柳元宗似乎是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他嘴角轻扬了扬,上前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种安慰的口吻说着,“明芙,兄长知道你心中肯定对皇上还有幻想。不过,你记住了。他是西梁的帝王。男女之情,顶多是他生活中的一点小情趣。他立小十二为新帝,一来是因为小十二是你的养子,咱们为了自己的位置能坐稳肯定是要捧着他的。二来,小十二和大公主之间有兄妹之情。若是咱们最后赢不过陆淮起,凭着小十二和大公主的关系,陆淮起也不会对他太过的苛待了。小十二能被册封为新帝,是皇帝考量过的,并不是因为子凭母贵。”
柳元宗的话几乎将柳贵妃心里最后的一点幻想都给击灭了。
柳贵妃妩媚的眼瞳里顿时黑黢冷幽下来。
“兄长,朝中的那几个首辅那里,你都打点好了吗?”柳贵妃又轻启红唇,用一种淡漠的声音追问着。
柳元宗伸手捋着胡须,“朝堂的事情你就放心,有我呢。我和几个大人已经商定好了,先秘不发丧,等陆淮起回宫了,咱们再给他来个瓮中之鳖。到时候再用皇上的死做点文章就好了。”
柳贵妃看自己兄长在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情从容镇定,浑身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她心里便也安心了许多。
“不过,兄长。这梁京城,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还是有不少的人被陆淮起收买的。咱们之前要不是抬出皇上,用皇上的威严来将这帮反贼给压制下去,现在朝堂的局势不可能这般的平静。这些人现在肯定都是在等着陆淮起回梁京城,咱们得趁着陆淮起还没有回归,尽快的除掉这些效忠陆淮起的人。”
柳贵妃的提议,柳元宗深以为意。
“我和几个大人商量了,会想办法将陆淮起的党羽铲除的。你就……”柳元宗想到沈青黎,“听说沈青黎自己承认她和裴琰有私情,两人还珠胎暗结了。她不愧是沈氏生的女儿,脑子转得够快。还不等我们发现她怀孕的事情,她自己就为她和陆淮起的孩子另找了个‘爹’。”现在弄得她只要一口死咬住她腹中的孩子是裴琰的。
反正她已经当众被人捉女干了,哪怕他们这些人都清楚明白这孩子一定是陆淮起的,可也得陆淮起回京,脱了裤子验明正身了才能治陆淮起的罪。
提到“沈氏”,像是勾起了柳贵妃对沈氏的仇视。
她宽袍用力的一拂,嘴角轻掀,“脑子转得再快又怎么样?皇上不在了,这宫里能说上话的只有本宫了。本宫是一定不会让沈氏和她的女儿好过的。”
柳元宗看到她眼里倾泄而出的怨毒,他心中有些忐忑,便又趁机开口提醒,“明芙,大公主是咱们用来要挟陆淮起的筹码。在我们还没有拿下陆淮起之前,你稍微克制些,不要让她出事了。”
他话这样一说,只是柳贵妃听没有听进去,他就不知道了。柳贵妃只面上淡淡一笑,“兄长放心,我做事会有分寸的。”
这话说的似乎还要针对沈青黎母女两,柳元宗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恰好这时,寝殿外,他的心腹过来有事要找他去商量,柳元宗只能暂时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整个大殿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柳贵妃沉默了小片刻后,还是回头去看了一眼安静的躺在寝榻上的明怀帝。
生离死别。
心还是隐隐的有些作痛。
但只片刻间,她就咬紧了唇瓣,又是决然的转身向寝殿门口走去。
寝殿外,日头高高升起。
阳光普照。
她迎着绚烂的阳光走去,阳光下,风儿吹起她身上的宫袍,她像一只马上就要展翅高飞的凤凰,绚丽明媚。
……
鎏金的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
慕云瑶翘着脚斜靠在一张明黄花梨圈椅上,手里还轻攥着一串青葡萄。她轻捻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轻嚼了几下,笑的狡诈精明。
“阿珂,你看,那个沈青黎不也就这样被我们搞定了嘛。那边的那个人以后知道了,咱们只要把这事推给宫中的柳贵妃他们就可以。”
唇齿间还弥漫着属于葡萄的的酸涩味道,但慕云瑶依旧高兴的眯紧了眼睛。
她脑海里快速的闪过高云湛那些阴柔邪魅的俊脸。
这次她把事情办得这般的妥帖,一定可以给高太子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阿珂手里拿着一支狼毫笔,站在一张素净的屏风前挥墨着。
她没有回应慕云瑶的话,慕云瑶从对高云湛的遐想中回过神来,轻咂了咂唇瓣,对阿珂投去一个白眼。
“算起来你这次应该感谢我。我帮你除掉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对象。”
阿珂手里的狼毫笔在屏风下沙沙而动,不多时,一座山脉的轮廓已经在屏风里出现。本该继续作画的她,却是被慕云瑶的话给影响到了,手里的狼毫笔在半空中一顿,一滴釉彩轻滴在屏风上,整张屏风刚酝造出的意境顿时被破坏殆尽。
她盯着那点墨汁,眉头轻轻拧起。
沈青黎终于倒霉了,她应该像慕云瑶那样高兴才对的。
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或许在知道那个男人对沈青黎有些特别的关注后,她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输给了沈青黎。
现在即便是沈青黎已经倒霉了,但一想到那个男人可能还是会对沈青黎牵肠挂肚,她心里就像是被人强压了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索性直接丢下手上的狼毫笔,她走到寝殿的槅窗处,透过洞开的槅窗看向殿外。
慕云瑶盯着她的背影,又往嘴里塞了几颗葡萄,眼角眉梢处有鄙夷倾泄而出。
即便阿珂才是真的二公主又如何。她一出生就没有了母妃,抚养他的师父又对她不算尽心。现在连个公主的身份都被她给霸占着。
这样的她,活的还不如她好呢。
慕云瑶心里这么一想,随即的就又阖眼想象以后她能嫁去北齐,成为高云湛太子妃后风光的景象。
……
夜,如泼墨似的搅成一团。
宫里的宫人们依照往常那般,点上了照明的宫灯。整个皇宫风平浪静,似乎又像往常那般。
沈氏却在今天夜里被人押解到柳贵妃的寝宫里。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无处不透出一种奢华。一声褴褛衣衫的沈氏一走进大殿,就被殿中的一切衬得寒酸落魄。
她抿了抿唇,目光在殿中迅速的扫视一圈后最后落在殿中央坐着的柳贵妃身上。
今晚的柳贵妃一身大红张扬的宫袍,宫袍上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她端庄贤惠的坐在殿中央,俯瞰她时的目光里有着藏不住的得意和肆意。
沈氏如古井似的幽寂的眼眸微微轻动。
在这皇宫里,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上象征着至高无上身份的凤袍。柳贵妃敢这般张扬的穿上凤袍出现在她面前,皇帝那边……难道是已经决定册封她为皇后了吗?
沈氏眼眸微微一动,压下眼里的一点落寞。
而她身后的羽林卫蓦的抬脚直接用力的往她膝盖处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下去,沈氏身子不由得往前一倾,整个人就跪拜在柳贵妃的面前。
看到多年的宿敌这般落寞凄惨的跪拜在她面前,柳贵妃眉梢轻挑,满意的笑了笑。
“姐姐,咱们姐妹两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单独相处了吧。”柳贵妃笑靥横生,心里的那种畅快感让她实在是不能淡定的面对沈氏,“所以今天妹妹找姐姐过来,其实是想让姐姐陪妹妹看些好玩的东西。”
她颐指气使的口吻让沈氏心中不悦。但多年的皇后身份也让她在面对柳贵妃时多了一份的傲骨。
她只懒散的看了一眼柳贵妃,一副任她炫耀的姿态。
柳贵妃下巴高高轻抬,冷哼了哼,随即的从座位上站起身,径直的走出殿门口。她身后,她的侍从们架起沈氏就追出。
低矮潮湿的监牢里,沈青黎和裴琰被分关在临近的两间牢房里。他们两人身上的迷/药的药效早就散去。
裴琰嘴里咬着一根草标,目光不自觉地就像沈青黎的方向看过去。
牢里的光线昏暗,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她的脸颊上,她轻阖着眼睛,黑眯卷翘的睫毛在半空中圈出两抹弯翘的弧度,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瞳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风暴。
唇角苦涩的轻扬起,他自嘲的笑了笑,“这次,咱们彼此彼此,谁也没有拖累谁。”他这个“女干夫”虽然连累了沈青黎的名声,不过她也让他喜当爹了。
他们这对“女干夫yin/妇”可能很快的就要成为被整个西梁人唾弃的对象了。
他现在的心境很复杂,非常的复杂。
“对不起。”隔着铁栅栏,沈青黎只能向裴琰轻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把裴琰拉来充当她腹中孩子的亲爹,这就是她的不对。以后若是有机会了,她一定会把欠裴琰的这个人情给还上的。
裴琰唇角轻压了压,压低声音又说道,“陆淮起离开梁京城前,没有再做什么部署吗?我觉得这次,他们是冲着你来得。要是陆淮起没有其他的什么安排,你后面可能就不好过了。”
现在朝堂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势沈青黎都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陆淮起他有没有其他的安排,她自是不清楚。
她现在只能肯定,陆淮起那里是一定会来救她的。
两人正说话间,监牢处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青黎侧耳一听,从走路的声音推断,来人肯定是不止一个人的。
她扬眸循声望去,从黑黢的阴影之中最先走出的是柳贵妃。柳贵妃身后,她的一群侍从们押着沈氏一起出现在关押她的监牢前。
隔着铁栅栏,沈青黎心里已经有种不安的忐忑感了。
被人双手反剪着的沈氏看到沈青黎被关押在低矮潮湿的铁牢里,她眼瞳剧烈一猝,脸上马上就浮出了不淡定的表情。
“柳氏,阿黎是西梁国的大皇女,你有什么资格把她关押在监牢里?快放了她!”
沈氏高声的喊着。即使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她,只要在遇到有关沈青黎的事情后,她就会躁动不安的失了控。
“陆淮起呢?你敢抓阿黎,不怕陆淮起找你们报复?”
沈氏的聒噪声飘进柳贵妃的耳畔里,可对柳贵妃来说却比这世上任何一首曲子都要悦耳动人心弦。
她折身走到沈氏身边,尖利的护甲从沈氏那张愤然的脸上划过,脸上便一下子多了几条红色的血痕。
“沈氏,本宫既然敢把西梁的大皇女抓到这里来,那必定是征得皇上的允许了。”红唇轻启,她像条吐芯的毒蛇一般附在沈氏耳畔边邪恶的说着,“说来你们真是母女两。你偷国,你的女儿偷男人。你们母女两都是喜欢偷东西的小偷。”
这话……
沈氏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柳贵妃直接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冷的命令道,“来人啊,大公主不守妇道,yin/乱无耻,给本宫上拶(za)刑!”
柳贵妃的命令一下,自是有人侍从钻进监牢里,不由分手的就给她沈青黎上拶刑。
十根手指被套在刑具上,侍从们在边上用力一扯,刑具一收拢,一股钻心的刺痛感就袭向沈青黎。沈青黎的小脸一垮,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柳贵妃这样作践,沈氏双眼的眼眶“腾”的下就红起来。
“贱人!阿黎是西梁的大皇女,老慕家又不是没有公主养面/首的肮脏事。你凭什么这样对待阿黎?”
说着话,她整个人气愤到已经要挣脱侍从们,扑向柳贵妃了。
柳贵妃奸滑的一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这话问得真有趣。你当年亲手命人杀掉我大姐时怎么不想想这个问题?还有,你让人给我喝的药膳里下毒,害我至今没有子嗣。贱人,你加害在我们姐妹身上的痛苦,也是时候偿还了。”
尖利的护甲又在沈氏的脸上用力的划过,柳贵妃一张脸剧烈的抖动抽搐,回头又对监牢里的侍从们恶狠狠的下达命令,“不要再愣着了!给我麻利些!”
侍从们拉紧了他们手上的刑具,沈青黎十根手指被外力挤压的都要碎裂开了。
柳贵妃看着她脸上的痛苦表情,满足的又望向沈氏。
“母债子还,很合理啊。”
沈氏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沈青黎,她的任何一个痛苦的表情都能在她心里掀起万丈的巨涛。加之在被柳贵妃这么一刺激,她直接崩溃的大呼出声来,“你想报仇就直接找我,不要针对她。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沈氏越是这般的痛苦,柳贵妃一颗心就越是飞扬起来。
她吃吃的笑着,目光又向监牢里的侍从们睇去。侍从们手上又是猛地一用力,沈青黎有些捱不住,直接痛苦的叫出声来。
沈氏“扑通”一下,直接向柳贵妃跪下,“贵妃娘娘,算我求你了。你放过阿黎吧,只要……你肯放过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氏声音哽咽的乞求着。
从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现在像一条丧家犬似的跪在她面前,柳贵妃风情的脸上写满了高高在上。
隔着铁栅栏,她故意逗弄沈青黎,“大公主殿下,你现在是不是非常痛苦啊。这样吧,本宫当一回好人,你只要当着本宫的面发誓永远不会认她。本宫会行行好放过你的。”
钻心的疼痛不停的摧残着沈青黎的每一根神经。沈青黎简直生不如死。
但面对柳贵妃抛出来的条件,她依旧只是冷漠的看了沈氏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继续忍受这样的一种摧残。
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要和沈氏冰释前嫌的意图。
但自己不认和别人逼迫她不认,这是不同性质的。
她不想当一条狗,对柳贵妃跪舔,成为她愚弄把玩的工具。
裴琰安静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到沈青黎明明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整张脸都已经变色了,却还是咬紧牙齿坚持着,他鹰眸闪过一抹极淡的怜惜之情。
“贵妃娘娘,大公主殿下现在怀有身孕,身子本就比较虚弱。你还这般的让人折磨她。她若是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知你们到时准备用谁来要挟陆淮起了。”
裴琰这话踩到了柳贵妃的软肋。
柳贵妃看着沈青黎那张已经惨白的像纸的脸色,心里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她。但在这时,柳元宗的身影也出现在监牢里。
柳元宗一出现,看到沈青黎十根手指都被刑具套牢着,他脸上浮起一抹不赞同的神情,连忙命人放了沈青黎。
当刑具从沈青黎的手指上解开,沈青黎两只手早已经是血淋淋的了。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柳元宗脸色微微一沉,转身,拉着柳贵妃直接离开监牢。
而沈氏也被柳元宗下令重新关回他之前关过的那个地方。
兄妹两人离开监牢后,柳元宗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放开柳贵妃的手,“你怎么就这么的沉不住气?陆淮起都还没有回梁京城,她要是真的被你折磨出个三长两短,陆淮起那里咱们根本交代不了。”
柳贵妃还沉湎在贬低奚落沈氏的那种畅快感里,被柳元宗这么一指责,她有些不耐烦的掀唇嘟囔着,“兄长,我是有分寸的人,我只是想让沈氏也痛苦些而已。”
并没有真的就要弄死沈青黎。
柳元宗也不跟她再争辩什么,只能又嘱咐她一些话,这才去办他自己的事情。
千里之外。
蒿江大营建在西梁和南昙的边境线上,这里驻守着西梁四分之一的兵力。现在统管蒿江大营的是老将军魏明。
魏明出身显赫,年少时隐姓埋名投了行伍。后来靠着他自己的战勋,官拜南部边域七郡太守,被人成为“勇将军”。
这样的一个名将若是运气好遇到明君的话,实在是不用担心仕途。偏偏十多年前,诸王大乱,明怀帝被推上了君王之位。
这位皇帝重文轻武,提倡的是黄老道之术。魏明这个武将得不到重视,很快就被其他官员以别的罪名参了一本,之后便被贬了官职,一直碌碌无为。
直到一年多前,和南昙的那场大战,西梁大军前线溃败,被迫割让了几座城池。
陆淮起向明怀帝提议,这位昔日的名将这才得以重披战袍,成为蒿江大营的统帅。
今日陆淮起和魏明一起站在操练场上的高台之处,向下俯瞰。经过一年多的休整,蒿江大营里的士兵们的士气雄浑,早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孱弱无能了。
陆淮起双手负后满意的看了看校场上的士兵们,侧头对身侧的魏明说道,“这次我亲自来蒿江大营,除了是代替皇上来慰问将士们,也是希望能直接的和魏将军您把话说透了。咱们西梁这些年一直偏安一隅,被大陆上的其他国家虎视眈眈的惦记着。南昙侵占我们西梁的那几座城池更是到现在都没有讨回。我想魏将军这次就不用再调去别的地方了,您帮皇上把蒿江大营的士兵们操/练好了。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咱们就要向南昙人一雪前耻。”
这话里的野心赤果果。魏明以前看不上陆淮起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太监,但边关失手之际,朝堂上那些文官们又只会唾骂他们这些武将无能。而陆淮起却在这时收服了明怀帝,让他统管激蒿江大营。
不仅如此,和他一样不被重视的几个武将也因为陆淮起的关系,或多或少的又得到了重用。
他们这些武将,保家卫国是职责。
陆淮起和朝堂那些文官们怎么斗,怎么勾心斗角,他们不关心。
所以一听陆淮起说可以向南昙讨要回失陷的城池后,魏明脊背一挺,脸上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带军的事情不需要陆都督你操心,只要陆都督到时候能安抚住朝中的那些文官们,老夫不是夸海口,只要皇上肯下攻打南昙的命令,老臣一定会为西梁夺回咱们失陷的疆土的。”
老将出马自是不会让人失望。
陆淮起轻点了点头,“魏将军既然已经把话放着了,本督自是相信魏将军的能力。魏将军今后只要安心的带兵,朝中之事您不必费心。”
有陆淮起这话,魏明心下稍微一放轻松。
等陆淮起从校场下来时,张力直接来到他面前。陆淮起一看到张力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狐狸眼习惯性的眯了起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张力一路风尘仆仆,“都督爷,不好了。皇上那边被柳贵妃他们兄妹两还有其他的官员一蛊惑,开始对我们的人大开杀戒了。”
虽然他们家都督爷在离开梁京城前安排好了一切,只不过柳贵妃他们这次联合西林党人还有刘直,这几个阵营的人勾结在一起,又有皇帝为他们做虎皮,他们之前安插在皇宫的人倒是不好动手了。
他们一动手,皇帝直接把他们定性为叛军,他们就更不可能翻身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只身赶到边疆这里。
梁京城出事了,陆淮起一身的气息陡然凛冽,“阿黎她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被他们那帮人软禁了。”张力回答着。
陆淮起眉头轻皱,梁京城里的那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张力,你现在马上去准备下,我们马上回去。”虽然心里明白梁京城的那些人肯定是要留着他的阿黎来要挟他的,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她心里又实在是担心她,所以只能暂时改变他的计划了。
半柱香的时间后,陆淮起已经骑着马和张力往梁京城的方向赶回了。而在他们两人离开后,拿着明怀帝诏书的刘直也到达了蒿江兵营。
当得知和陆淮起错过,刘直唾骂了陆淮起一顿后,不得不赶紧回城,希望能在半路上追上陆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