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定坤正下朝回来,见御花园里的的茶蘼花开得正旺,便忍不住携着翡翠前去看。
近日里,事情都很是顺溜,年定坤最担心的摄政王倒是没惹多大事,却是安静的可怕,年定坤忍不住经常和翡翠逗趣:有阴谋!
言之哥哥最近在朝堂上的风头可胜了,甚至在不觉间竟盖过了摄政王,每当年定坤在上头看到摄政王静默不语的看着言之与众大臣的讨论的样子,她是真的被打动了,这时的摄政王就像很多望子成龙的父亲一样。但是,会不会太早了。并且,在年定坤看来,摄政王是喜欢在权力中游刃有余的样子。
现下,摄政王的做法,年定坤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他似乎是想把权力都放给言之哥哥。果然,她和言之哥哥从来就没有什么青梅竹马,那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是负担。
带着花香的空气缓缓吹来,更像是浸了香料的水,在缓缓的流淌着,甚至能感到一种触感,年定坤喟叹了一声,真是舒服。
翡翠笑着说:“皇上,你看这花开的好漂亮!竟好像是从来没见过呢。”
年定坤伸手抚着花,淡淡的说:“茶蘼花。”
转眼之间,竟已到了暮春,茶蘼花都开了,应是有脑子的人都以为自己活不过吧。年定坤笑了一下,竟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的好好的。
凝神看着茶蘼花,思绪早已神游九天了。
茶蘼花开,开到茶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
一道尖利很娇俏的腻人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诶呀,皇上也来逛御花园啊。”
年定坤转头冷眼看着她,翡翠忍不住出声道:“这御花园本就是皇家园林,如何?难道皇上逛御花园,还要跟你一个小小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报备?”
年定坤笑着斥道:“翡翠,越发不讲规矩了。”
代玉看着年定坤旁边的花,笑道:“这茶蘼花开的可真旺啊。”
年定坤笑看着她,未答。
代玉像是忽然想起一样,吓得把手一缩:“诶呀!”边说还边觑了眼年定坤,见她无任何惊讶与探讨之意,眼神躲闪的说道:“皇上,玉儿以为这茶蘼花还是搬走的好。”
年定坤满不在乎的说:“朕喜欢。”
代玉眼神畏缩,像是很犹豫的说:“这茶蘼花,乃大凶的寓意啊。”
年定坤看着她自导自演的甚欢,觉得可笑,便说:“你说。”
“这.......茶蘼花开在暮春时节,还是最后一朵花,象征着末路,对人,对事,对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代玉的唇角却极为得意的勾起了。
年定坤并不意外,点点头,顺手制止了翡翠,笑道:“玉儿还真是博学,这朕在种此花时就知道了,只是,朕以为,末路之人,必有末路之感。说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末路,只有感到末路的人。朕若喜欢,管它开哪般,管世人如何看,都要种在这御花园。”
说完之后,还很是语重心长的说:“玉儿,小小年纪,可不能这样悲观啊。”
代玉的眼神开始蓄起泪水,为什么?什么都比不过她,为什么,她可以活得这么随性,她知不知道爹爹那天回来后,她因此被圈里的小姐们冷嘲热讽。
一旁的鸳鸯听此忍不住开口怒道:“若不是你,老爷怎会那副模样,我家小姐好心提醒,你倒好,出言讽刺奚落要哪般?”
年定坤冷了脸:“没半分规矩!主子的是哪容你个丫鬟可肆意放在嘴上颠倒,朕可是降罪了你家老爷还是怎的?”
说完又笑道:“玉儿妹妹性子也忒软,竟容如此欺主恶仆天家面前放肆,今天朕就替你作次主,打杀了这恶仆,主子未说话,岂容你为的命令代劳。”
那鸳鸯只当年定坤是个好欺的主,此时见这番架势,早吓了一跳,但还强撑着,还待再骂,已显自己气节时,年定坤已吩咐下去了:“来人,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住了,就地行刑。”
一众人一团围了上来,鸳鸯是彻底慌了,惊恐的看着代玉。
年定坤却携了代玉的手,笑道:“不知哪天又要欺负到玉儿身上,玉儿心善,就让朕这个做姐姐的作这恶人,也算顾了义姐妹之情。妹妹等会儿千万别害怕,这不还有姐姐吗?”
底下的人已把鸳鸯绑在的跟个粽子似的在凳子上,翡翠喊道:“行刑!”
年定坤又叫人摆了两张案几和坐榻来,颇有好好看之意。
底下的鸳鸯传来一声声的喊痛声,年定坤浅笑吟吟地看着,然后看向代玉坐在底下早已白了脸色,手不安的一会儿放在案几上,一会儿放在膝上。
年定坤发出一声轻笑声,一手把玩着头发,问道:“玉儿,此等欺主恶仆,朕就替你教训了,心里可还畅快?”
代玉静默了一会,底下头,咬牙道:“多谢皇上,自然是畅快,不过还是容代玉带回府再好好调教,免的皇上见了碍眼,下了命,费嘴皮子。”
年定坤不语,冷笑:有些人,施予善良,简直就是作孽,更何况这些时不时就咬你一口的人,你若不当个事看,早晚有一天要坏了大事。对你的厌恶已不能掩饰,心里不知恨成什么样了。
鸳鸯的臀上已见了红,代玉站起身,走到空地中央跪了下来,又继续说:“皇上,请念在鸳鸯是个性情中人,说话难免不注意,玉儿平时也没在意,哪想这次竟冲撞了皇上,玉儿回去一定好好教她,请皇上扰了鸳鸯这一次吧!”
年定坤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本是笑着与翡翠玩笑的,这时骨碌碌转了一转,斜眼看了她一眼,笑道:“妹妹这就弄错了,翡翠,跟玉儿姑娘说说何为性情中人。”
翡翠很快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狡黠道:“是!”
然后面对着代玉朗声说:“乐则当歌,一曲幽远的旋律;痛则当醉,一个癫狂的痴人。温文尔雅、如癫似狂,口吐香兰、恶言相向,歌清平、骂浊世,爱甚真、恨极切:一如精神分裂的傻人、呆人、痴人,此为性情中人。”
小丫头声音脆生生的,一番话说的跟打了三拍半似的,真是好听。
年定坤笑道:“玉儿,下次,读书可要仔细点,罢了,再打一刻钟吧。朕还有要事要处理,翡翠,走吧。”
代玉如垮了一般,跌坐在地上,一刻钟,那鸳鸯只怕半天命都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