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祁本不想理会,可又想到萧停云虽讨厌却不是没分寸的人,他派人来应该是有要事。
他决定给这个面子。
姚天祁对侯爷说:“祖父,孙儿出去看看。”
“我也去吗?”霜落没动,只是问问。
只见姚天祁几乎是立刻一挥手:“你别去。”他才不让妹妹和那个家伙有丝毫联系。
霜落第一次见兄长如此反应,淡笑着问:“不是说也要见我?我还是跟大哥一起看看到底什么事。”
姚天祁薄唇紧抿:“不行。”
屋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姚天祁缓缓吐出一口气,每次牵扯到萧停云就没好事:“我出去了。”
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迈开步,生怕妹妹真的跟上来似的。
老侯爷见这个一向稳重的孙儿如此排斥昭王府,自是有他的理由,再者他对皇室之人也没多大好感,就摇摇头对三房的说:“都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进宫。”
夏氏很识相,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儿告退,回了自己和西院比邻的院落。
姚天祁出了主屋,脚步就慢了下来,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来到大门处。
大门外果真停了一架马车,车帘上绣着昭王府字样。只有马夫静静坐在前面,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姚天祁以为这就是萧停云派来的人,冷声问:“什么事?”
未料马夫并没回答,而是忙不迭的下了车,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车帘,露出萧停云木然的一张脸。
姚天祁嫌弃的囧起眉,这个家伙还亲自来了?早知道是萧停云本人,他该喝杯茶再出来。
“姚兄。”萧停云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抱拳和姚天祁招呼。
姚天祁差点破功,一张冷脸再也端不住,萧停云大概今日是脑子进水了。以前在书院,即使擦肩而过,两个人也是互不理睬的,最亲切的问候应该是给对方背影一个“嘁”。
“萧兄。”既然你敬我一尺,我当然要还你一丈,姚天祁本是个守礼的人。以前和萧停云不对付,起因也是因为某人太可气,他自然就不会太客气。
萧停云由马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幅卷轴,一身白衣胜雪,领口袖口绣着秀雅的云竹纹,唯有腰间挂着的依然是不离身的翡翠荷叶玉佩。阳光下他眉目柔和,竟然没有了以前的戾气。
他看看姚天祁左右,又越过他身子看向大门,嘴角的笑涡顿时收敛,脸色微黑的问:“姚霜落呢,我不是说要见你们俩?”
姚天祁大怒。
就道这个混蛋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原来还真是对自己妹子图谋不轨。
“云世子说笑,家妹不轻易见外男,你若有事与我说就是。”姚天祁压下了滔天怒火,疏离的回道。
萧停云冷哼一声,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卷轴:“跟你说,你也进起舞阁跳舞?”
姚天祁:“……”
他一张温润的脸气的发青,真的真的就不该走这一趟,让这个混蛋等到死。
萧停云傲慢的睨他一眼:“去问问姚霜落,要不要《四海升平图》。本世子待会儿很忙,没空给起舞阁送画。”
姚天祁盯着他的手,暂时忽略他的无礼,惊诧的问:“四海升平图?”
“怎么,不信?”
语气依然很欠扁,姚天祁关注的点却早已不在这之上:“你临摹的四海升平图,起舞阁跳舞用?”
萧停云似笑非笑的看他,意思是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姚天祁很大度的不和他计较,伸出右手:“那好,我拿进去给霜落。”
萧停云黑着脸,二话不说把画扔进马车里,转身就要上车走人。
姚天祁皱眉看着他,也不出声相留。这萧停云坏脾气如此暴躁,他不会让妹妹来受气。
“真不叫姚霜落?”蓦地,萧停云又回转身咬牙切齿的问。
“呵,起舞阁不止霜落一人,她又是新人,云世子的宝贝画作爱给谁给谁。”反正是起舞阁用,自有阁正出面,这点姚天祁想得很明白。
一开始被《四海升平图》吸引,只因此画甚是繁复,人物众多,几乎各个活灵活现,篇幅又巨大。而且真迹挂在皇祠,他们外人是难见真章。
但若因此就恃才生傲,对不起,姚天祁真不会惯着他。
萧停云不再多言一脚迈上马车,马夫连忙放下车帘转身上了车驾,正欲驾车驶离,忽然就听“刷”的一声,萧停云一把拉开车帘,把卷轴稳稳扔到了姚天祁怀里。
姚天祁正暗暗高兴气到了萧停云,被这一突然动作吓了一跳,待回神,双手早已抱紧了卷轴。
就听萧停云的声音自马车里远远传来:“告诉姚霜落,这幅画归她保管,弄坏一分,让她等着!”
姚天祁这个气啊,想把画幅冲他马车屁股砸过去。掂量一番,终于爱才之心占了上风,他还真想看看这萧停云临摹的《四海升平图》。
不过说真的,萧停云人不怎么样,才是真高。
外人都道云世子诗词歌赋好,有《书院佳作》为证,其实他更为精湛的是画工,只是他一般不露罢了。若不是同窗,姚天祁也不会偶然看见因此得知。
抱着画,姚天祁准备直接回老祖宗的屋,依祖父的性子,一定会记挂。
可他这回猜错了,他回到主院时,正好看见府里的马车停在主院门口,只有霜落一人在马车外,祖父祖母和爹娘都坐上了马车。
安氏撩开车帘对兄妹俩说:“我们先进宫了,天祁,你在宫中可以走动,顾着你妹妹一些。”
霜落挑挑眉看向兄长。
姚天祁叹口气:“娘,您就放心好了。”
安氏还想再叮嘱什么,被世子姚文远搂回去坐好,放下了车帘,兄妹俩相视一笑。
马车慢慢踏远,带走了不放心的娘亲。姚天祁一手抱着画一手虚揽着妹子的肩,二人走进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