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江南好...(1/1)

有了兰太妃这么一通折腾,薛明珠倒也不再排斥林暖暖去江南了,想来京城近日流言蜚语定会不断,与其让孙女儿听着生气还不若让她过去。再说,这不还有林鹏同行呢。

她先前一是不放心林暖暖去江南,还有就是气不过林暖暖不让自己倒是让那个窦婆婆和那个大胡子跟了过去。这分明就是厚此薄彼嘛!

如今被宫里来的这个小黄门如此尖声细气地一通闹腾后她倒也忘了再酸。薛明珠其实也明白,带着窦婆婆和大胡子,实在是因着那窦婆婆和大胡子手里头很有些南诏秘药,足以能在江南水患退却后抵挡些或会出现的瘟疫或是一些疾病。都说大灾后必有大疫,带着这婆子只有好的。

说到大疫,薛明珠又蹙眉不语担忧起来,这也是她不想让林暖暖去的缘由之一,可这丫头平日里性子温顺,若执拗起来,谁也不能左其右!

对于这个从前杀人眼都不眨的婆子如今的转变,除却林鹏父子略有些惊诧外,林老夫人几个其实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正如林老夫人所说

:“总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窦婆婆身边有个林暖暖潜移默化着,如此改变不过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薛明珠比林老夫人要更了了解窦婆婆一些,也是因着她的性子同窦婆婆有些相像,两人其实都是个宁可玉碎的决绝性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更是可以做许多事、付出所有,也能在没有得尝所愿时干些毁天灭地之事。

譬如那一片恣意盛开带来无限邪恶的阿芙蓉和那些做了花肥的哑奴……

譬如林宇泽,薛明珠的嫡亲儿子,就是因着她觉得生无可恋,见天如行尸走肉一般这才没有细细探究,还险些害了他,差点儿就铸成大错。

所以,似她和窦婆婆这样的人,要说一下子就转成个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是不可能的。至于窦婆婆之所以应了林暖暖去帮着江南众人,也不过是见不得小丫头眉头紧锁、整日里愁眉不展罢了。

岂不知她就这么着先对林暖暖心软,尔后便会渐渐生出些悲悯之心,更是会做出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善举来。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单说林暖暖跟了林鹏后头风餐也罢,露宿也好,倒是一点儿没有国公府小郡主娇滴滴的样子,这让一众随从很是钦佩,一行人一路上昼行夜伏,逢了驿站就补给略歇歇,若是正好行至荒郊野外,也不过是拿了些肉干嚼上几口,再啮一块发干的胡饼。

也幸好林暖暖还仿着前世法子让秋浓做了许多脱水的干菜包,只肖用些水冲一冲就可调出一碗美味的汤饮来,总算是让疲惫赶路的人们多了些调剂。

就这么栉风沐雨、草行露宿着赶路,一行人硬生生地赶在了朝廷救灾粮车到达之前至了江南。

从来文人墨客都不吝夸赞江南,什么江花红胜火,梦里回江南……

林暖暖心下轻笑,也不知如今这些文人雅士见此情形再如何书一两句好诗!

待走近后,总不闻醉里吴音相媚好,却只听白发翁媪操着吴侬软语哀鸣的哭诉声;并不见从前的秀丽河山,目之所及总是一片狼藉....

所以说听闻永远只是听说闻,没见到的人提起这江南郡几个县的水患,至多是在茶余饭后嗟叹一声“年景真差”或仰天长叹道一声;“苦了百姓,苦了乡乡亲”如此便罢了.

若还有些乐善好施的被世人尊称一声大善人的,左不过将家中多余的糙米粗面捐些出来也就算是全了大义了。

林暖暖从前虽不至如此,至少她也觉得捐些钱物来也就足矣,只是待至了江南看到这里的状况后她才知道这灾多重、这里的人多苦!

“祖父,江南不是鱼米之乡么?”

林暖暖蹙眉,说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话。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说了这么多年那可不是凭空喊出来的,这些年来江南岁供上京的大米白面无论是品质还是数量那在大夏各郡那可说是头一份,如此丰沃之地怎么在会天灾一来后百姓却还是一筹莫展?

“赋税太过!”

林国公叹息着说了一句后,也就不再言语,只默了默后就让人帮着流离失所的人们搭建起了窝棚,让他们先安顿下来。不知道她们来的这处偏僻还是没顾上,这里并不见官府一人来往,百姓们怨声载道也是在所难免。

也幸好萧县雨水少,疏浚得也好,更兼着薛明睿和从前的四皇子曾在那处兴修水利,故而那里不曾成灾,这也让林暖暖心里略安稳了下来。

听见自己祖父方才之言,林暖暖不是不懂,可是她还是犹豫着问道:“难道就不能减轻赋税?”

说话间,恰见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抱着个磕了个碗沿的粗瓷碗,宝贝似地端着碗稀的照人影子的稀饭糊糊,一个劲儿地往一个面黄肌瘦,肚大如鼓的妇人嘴边凑,那个妇人却是愤怒地将碗接了过去待小心翼翼地放好就立时破口大骂:

“你个死小宁,要才死,阿有泥都,阿木林啊,自己切,快切!”

这是见着自家孩子推让给她生气地让自家孩子快些吃呢!

林暖暖忍下酸涩,默默地咽下才还觉得干得难以下咽的胡饼,又指了指那对母子让秋菊悄默声地拿了个胡饼和些肉干送予她们母子。

秋菊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听到那个母亲的惊呼声和秋菊的呵斥声。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个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婢女过来问路,乡下婆子答话听不懂被呵斥罢了。

那一对母子也算是聪明,只瞅人不备对着林暖暖和林鹏处遥遥而拜,一遍又一遍,虽面有菜色却满脸虔诚。

“小姐,我记着这江南郡收成极好,这些人家不过是田地被淹,怎么就困顿至此呢?”

秋菊虽是个丫鬟,却从不曾遭受过这些苦楚,见这一路走来虽不至饿殍遍野,可人人面色萎黄,不说此处,即便是些繁华的大县有几处官府支的粥棚子里头的稀米汤稀疏得能都能当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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