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后面出什么事,先把这些纠葛告诉给两个妯娌。
大嫂和二嫂都是嘴严旳,不会乱说。
只要让她们心里有个数就行了,也免得没一个人知道真相。
听完张红燕的话,高萍和李秀丽沉默了。
她们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心疼。
心疼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姑娘!
李秀丽觉得气氛太压抑,叹了口气,回屋拿了一瓶水果罐头出来。
扭开盖瓶。
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
那股香味甜甜的、香香的,很是悠长。
张红燕闻到这味道,刚冒头的恨与痛如被风吹散,什么负面情绪都没了。
“这是罐头?”
李秀丽点了点头,把勺子给她。
“对!水果罐头,棠棠买的。”李秀丽笑着说,“你尝尝,甜滋滋的,家里大的小的都爱吃,这一罐咱们三个分了。”
棠棠老说心里苦,吃点儿甜的就不苦了。
她试试……
张红燕接过勺子,捞了个小小的黄梨,掺着里面的汁水吃进嘴里。
一口下去。
瞬间治愈了。
“这罐头真好吃啊!”
她眉心的冷意渐消,嘴角微勾。
浑身的气息都变得轻快起来。
“城里人真会吃,这罐头得几块钱吧,味道真好,希望咱们村的酱厂也能这么好。”
把勺子递回去,嘴上道:“大嫂,二嫂,你们也吃。”
“好,那我也尝尝。”高萍顺手接过勺子,尝了一个橘子。
酸酸甜甜的,水果的清香味很重,整个嘴里都变香了。
“哎呦,红燕说的一点没错,确实好吃啊!”
高萍看向李秀丽,眼神羡慕,“秀丽这日子越来越好了啊。”
半年的光景,变化忒大。
以前二房要供棠棠,又是学费、生活费,压力大,在三房里日子过的最落魄。
现在,不仅有了收音机,还出了好几个工人,家里的菜还被城里的人看中,天天有稳定收入,日子一下比城里人都舒坦。
李秀丽眉开眼笑。
“还说我家哩,卫国年纪轻轻就成了营长,这不比啥都强!
大哥是大队长,等爱国进了酱厂,大房的日子可就更上一层楼了。”
高萍听到她提起大儿子,眼底划过想念。
脸上流露出骄傲。
“卫国在外面保家卫国,是个好的。
我就惦记着他早早娶个媳妇儿,保国的孩子都有两个了,他还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唉!”
“前些日子送去的猪肉干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听说那边常年冰雪,也不知道他冷不冷?能不能吃饱……”
儿行千里母担忧。
尤其卫国还时时把脑袋别在腰上,她更是担心。
李秀丽安慰道:“莪和当家的天天听收音机里的新闻,听说那边安稳了不少,不上战场的话,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其实爱听新闻的是林禄。
比起新闻,她更喜欢听红歌,说书也不错。
高萍闻言,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个收音机可比看报方便多了。”
当兵哪可能不危险,但是被李秀丽安慰几句,她时刻悬着的心到底放松了些许。
李秀丽笑笑,“大嫂要是想听,就来我这里听。”
几人聊了一会儿,高萍和张红燕帮忙打包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回家去了。
林家三房的院子稍微靠村口。
张红燕跟高萍分开,独自往家里走。
薄暮冥冥,小路安静。
突然一道人影从路一边的草丛蹿出。
“啊……”
张红燕吓了一跳。
急急后退了一步。
还没反应过来,那道熟悉的、令她万分厌恶的略显苍老的男声响起。
“红燕妹子,你怕啥?再咋也是一个村的,俺能拿你咋样?”
说话的人一身破烂补丁。
头发油乎乎的,脸比黑夜还黑。
一条条皱纹像刻在他脸上。
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看上去油腻且不怀好意。
张红燕见到这人,眼底掠过刻骨的恨意。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她冷声说道,“我不会受你威胁,要报公安趁早去报吧,我张红燕要是眨一下眼,死了都没眼去见我爹娘和我姐!”
说到被眼前人害死的姐姐,张红燕声音冰冷,眼神诡谲。
毛赖子被吓了一跳。
认真看去,女人还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他就只当自己看错了。
“大妹子,别这么激动,哪能说威胁哩,俺就是找你要点儿钱花花……”毛赖子厚着脸皮道。
话还没说完,被张红燕打断了。
“啥?找我要钱花?”她冷冷一笑,“你可真敢想!我没钱给你。”
她是疯了才会给仇人钱!
毛赖子压根儿不把她的拒绝放在心里。
那双浑浊的眼睛闪过贪婪。
“没钱?不可能吧。”
“俺可是听说了,你闺女可是在化工厂上班,哪可能没钱,俺可不信。”
张红燕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脸微微一变。
毛赖子嘿嘿嘿笑了,笑得一脸猥琐。
“或者你想俺去找你闺女?”
张红燕眼神一狠,瞪着毛赖子,说道:“你敢!”
“你要是敢碰我闺女一根汗毛,你信不信你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可能会死。”
她语气虽轻,但是毛赖子丝毫不敢大意。
这个女人可狠着呢。
毛赖子掩去眼底的贪婪,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俺就随便说说……”
张红燕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得毛赖子心里发毛。
“最好是这样。”
毛赖子不想真把她惹怒,于是说道:“你放心,俺不去找你闺女。”
表了态度后,搓着手,开始要钱。
“就是……那个钱?”
张红燕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再抬眼时,脸上都是要被占便宜的不爽。
“知道了,你去村口等着,我等会儿过去给你。”她说道。
毛赖子心里一喜,没注意到张红燕脸上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冷意。
“好嘞,那俺就等着你了。”
说完,毛赖子双手交叉拢进衣袖,缩着头走了。
张红燕松开攥着掌心的手指,嘴角的笑如冰雪般寒凉。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林寿见媳妇儿许久没回来,担心路上出了什么事就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