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笑,桃花道:“所以你是想来扰乱我们的?”
“对。”陆芷兰认真地点头,眼波流转地看着她问:“怕不怕?”
“说实话,怕不起来。”桃花耸肩:“你若是真想这样做,又何必提前告诉我?这样一来我就看透你了,不会上你的当。”
“这样啊?”陆芷兰摸了摸下巴,皱眉道:“那就是我失算了,你当没听过吧,咱们重新来过!”
桃花失笑,目光温柔地看了她许久,突然问:“你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
“后悔杀了明德帝。”
脸上的表情一僵,陆芷兰垂眸:“要杀他,是我两年前就知道的事,也是我的任务和责任,我不会后悔。”
只是……很难过,难过得每晚都在梦里流泪。
明轩要是对她不那么好就好了,她也不至于愧疚成这样。她从来没被人珍惜过,对沈在野那么好,那白眼狼也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偏生遇见他,把自己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宠着哄着,生怕她受一点伤。
那样的人,被自己下了毒,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便赴了黄泉。以后若是再见,会不会扑上来打自己?也有可能转头就走,再也不想看见她吧……
看着面前这人,桃花忍不住递了手帕过去。
“怎么了?”陆芷兰回神,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的脸。”桃花叹息:“擦一擦吧,妆花了。”
微微一愣,陆芷兰抬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
“奇怪,我没哭啊。”喃喃念着,陆芷兰接过她的帕子抹了把脸,接着就十分严肃地道:“肯定是这儿的风太大了!”
配合地点头,桃花道:“对,风是有点大,你要不喝点热茶?”
“不要。”陆芷兰瞪眼:“你正经一点,我现在是要抢你男人的女人,还这么轻松跟我说话,看不起我是不是?”
眨眨眼,桃花摇头:“没啊,我觉得你挺好的,要是我是沈在野,一早就娶你了。”
这种对自己体贴周到一心一意无私奉献的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吧?最重要的是,虽然看起来总是不像好人,但陆芷兰的心里一点害人的心思都没有。本性纯良,奈何遇上沈在野这大灰狼。
被她这话震了震,陆芷兰眼神古怪地看了她几眼:“你不用同情我,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等沈在野当真爱上我的时候,我会狠狠把他甩进十八层地狱的!”
“加把劲!”桃花握拳:“甩进去了就别放他出来!”
“……”
突然觉得沈在野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可能本身就是一种报应吧?
起身将手帕还给她,陆芷兰吸了吸鼻子,睨着她道:“我当真会加把劲的,到时候失了他的心,你可别哭。”
“好。”桃花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哭了。”
撇撇嘴,陆芷兰轻哼一声,扬着下巴端着手便走了。桃花站在凉亭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小声说了一句:“她可真是爱惨了明德帝。”
“什么?”旁边的青苔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道:“她爱的不是咱们相爷吗?”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肯定不是了。”桃花叹了口气,带着她准备回争春阁:“爱一个人久了是很容易变成习惯的,她放不下的只是习惯。”
青苔更不理解了:“她要是当真那么在乎明德帝,怎么不殉葬啊?”
殉葬?桃花摇头,明德帝是死在她手里的,她哪来的脸面殉葬?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觉得陆芷兰真的很可怜。
晚上的时候,沈在野过来了,拎着她十分好奇地问:“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聊聊衣裳首饰罢了。”桃花笑道:“爷还喜欢听这些女人的事儿?”
当真只说这些?沈在野皱眉,想了一会儿道:“芷兰是当真很不容易,所以她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你也别太介怀。”
“妾身明白。”桃花点头:“妾身觉得爷可以对她再好些,中秋节的时候妾身会为你们准备花车,爷可以带着陆娘子逛一逛国都,最后躺在花车里赏月也可。”
想得可真是周到!沈在野板着脸看着她,心想这小丫头为什么就这么听话呢?让她不介怀就当真不介怀了?肚量这么大不如给他怀个双胞胎?
“你的中秋要怎么过?”他问。
桃花眨眼,认真地想了想,道:“往日的中秋,我都是同师父和长决一起过的,今年么……就和青苔一起吃个月饼吧!”
“不觉得委屈?”
“有什么好委屈的?”桃花挑眉:“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也挺好,爷不用担心。”
谁担心她了?沈在野不悦地将她扔一边儿去,自己躺上床,闭眼睡觉。
摸摸鼻尖,桃花老老实实地自己爬回来,吹熄了灯,抱着他蹭了蹭。
以前在赵国,她是最盼着一年当中的中秋节的,因为这个时候师父总会进宫,给她和长决带很多好吃的月饼,三个人就像一家人一样,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谈天说地。
然而今年,就只有她一个人远在异乡为异客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桃花将脑袋埋在沈在野的胳膊里,决定还是好好休息,明日起来安排府里的赏赐和沈在野陆芷兰的出游问题。
三国的中秋节都是差不多的风俗,吃月饼赏月,街上挂花灯卖花环。沈在野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姜桃花一眼:“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出去?”
桃花心有余悸地摇头:“你们吃好玩好,妾身在府中恭候便是。”
轻哼了一声,沈在野带着陆芷兰便上了花车,慢悠悠地往街上而去。
花车四面通风,上头挂满了赵国用来祈福的花串儿,陆芷兰瞧着,低笑道:“夫人可真是费心了。”
沈在野没吭声,穿过纱帘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在走神。“你还记得三年前的今天吗?”陆芷兰似笑非笑地问:“那时候你对我说,我该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