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那五祖在哪里,我们押运的是不是这五个荒祖?”
“正是,当年大炎帝国付出很大代价,将五个荒祖活捉了,然而使尽了手段也杀不死,于是将他们放在五个巨棺里封印起来。”
“为什么荒族没有人去救?”
“封印之法与地点皆是人族最核心的机密,没有封印之法,荒族无法营救。而且当年大炎帝国是秘密封印荒族五祖,它同样是人族的核心秘密。在荒族眼中,荒族五祖早被大炎帝国给杀掉了,荒族哪会想到派人营救?”
“不过封印有效时间有多久,谁也不知道。天机阁的人说完预言,便离开京都。随后朝臣商议对策,有激进的人说驱逐走所有荒族的人,重新构建北方防线。”
江宁摇了摇头,且不说人族地盘里有多少荒族人,驱逐他们得花多大代价,甚至北方各地会重新燃起战火,就说重新构建北方防线,以月朝现在的能力,也是办不到的。
可是江宁很怀疑地问:“现在荒族还能有力量危害人族?”
大炎帝国对荒族多次发起征讨,许多荒族部落都完全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即便余下活着的,人数也少得可怜。
人族经过千年战乱后,数量急剧下降,人口少了,高手自然也就少了。荒族的数量可能会上升了一些,但这个上升,是指大量荒族与人族混居在一起,人口才得以增涨。然而这部分的荒族,有的像扶罗呼铁一家子,始终不能与人族融合在一起,就是他们一家子,也不是太仇视人族。还有的,像有熊一家子,基本上与人族融合在一起,虽然他们桀骜不驯,属于融合群体中极端的一个家族,然而想让他们背叛人族,同样是不可能的。
“谁知道呢,但有一条,天机阁的预言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失误……这条极端的提议很快遭到其他人的反对。就在此时,西州传来一条消息,西州火焰山再度爆发,而且爆发得很是猛烈,几乎焚天毁地,方圆千里之地皆是滚滚熔岩。朝臣反复推测,估计这次西州火焰山的爆发,直通地心。于是大伙想出一个办法,将封印解封,再将五棺运到西州,放进火山口,让地心的烈焰,将荒族五祖焚烧至死。”
“夏大人,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为什么朝廷只派了这点人手过来押运?”
“有三种押运的策略,一种是发出大军押运,但发出大军,必然会惊动各部荒族,经过的各州都是边塞之州,得发出多少军队,才能保障五棺平安地运到西州,并且放进火山口?第二种是集结各门各家的高手来完成这次任务,然而这些高手平时多闭关不出……”
这是好听的说法。
真正的原因,是这些高手几乎都难以调动,请得少了不管用,请得多了,月朝又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因此月朝选择了第三种方法,秘密押运。
“知道剑殿吗?”
“知道。”
江宁却不愉快地拧起眉头。
两阁三岛四山七门五殿九家,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势力,这个天下是真正的天下,不是月朝的天下。
有不少在月朝之外的地方,有的游离于月朝管辖之外,有的是与月朝或人族敌对的势力,比如盘龙岛与碧海岛,在无穷海上,硖石岛原本是唐国的地盘,忠于唐国,现在虽属于月朝的力量,但江宁估计不会太忠心于月朝的。
五殿里的魔殿不用说,是与月朝敌对的力量,雪殿也隐隐与月朝敌对的意味,气殿对月朝的态度有些漠视……
不过剑殿却是月朝死忠的势力,攻克泰平城时,剑殿几乎所有高手都来到了泰平城下,严格来说,剑殿也是江家的灭门仇人。
夏有亮为了击毙九名强敌,施展了解体魔功,耗尽了生命力,此时危在旦夕,也没有注意江宁的神情变化,他继续说下去:“我就是剑殿的掌门……陛下便委托我们剑殿来完成这次秘密押运。我们将五棺启出来后,立即南下,不过一路上,我注意到有荒族的高手在我们身边出没过。到达欢州城后,我下令停止前进,我写奏向陛下提议。”
“一是增派人手,二是兵分两路,大队兵马继续南下,用之迷惑他人,再分出一部分力量,由老夫亲率,秘密从小道押着五棺继续南下。陛下很快回了秘旨,让我采用第二条策略,他再调拨一些力量过来,三股力量在寒州会合,迅速西上,销毁五棺。”
寒州在垄州的西南方向,过了寒州,便是罗州、高州,高州过去便是西州了。
“这么隐秘的行动,是谁泄露了?”
夏有亮应当心中有了答案,但是他没有回答。
他坐了下来,从纳戒里拿出纸与笔墨,开始写信。
过了好一会才将信写完,又密封起来,还在上面施了一些符纹,与笔墨一起放进纳戒。
“刀书薄,老夫托你替我办一件事,你将这信与纳戒带到剑殿……”
“夏大人,为什么你不能回剑殿?”
“刚才为了击毙这几名强敌,我施展了魔修的一种功法,透支了生命力,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啊!”难怪夏有亮变得如此苍老,但江宁继续迟疑道:“夏大人,外面……”
“外面还有几个人逃了出去,那些荒修与魔修派人追杀,还要派人立即将五棺迅速转移,红森原入口已经没有敌人了,所以我说这是你的气运。你说的家和万事兴,也让老夫欣赏。”
屁的气运,除了我,你还能托付谁?
夏有亮似乎看出江宁的想法,微微一笑:“不但气运,虽然眼下你修为低,可是很聪明,应当你见识也不凡。老夫相信你能逃过这一关,到了剑殿后,我在信中安排了我的师弟,让他收你为徒,并且请求我的恩师,替你化解心口之困,否则你修为始终不会有进展。”
“夏大人,它是什么东西?”
“似是一个受损的高级法器,它在吸收你的灵气恢复。”
法器怎么跑到我心口处?江宁茫然了。
“能化解吗?”
“有点麻烦,但我恩师能解决……不过你要切记一条,这封信必须交给老夫的恩师或师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破解老夫烙上的符纹,其他人强行破解,这封信便会自动销毁。”
不用说了,信上肯定写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这也是夏有亮以防万一的。
江宁心中有些不满地想,说好的气运呢,为什么要防一手?
但拜他的师弟为师……剑殿是天下最顶尖的势力,比当年的江家还要强大。夏有亮是剑殿的掌门人,他的师弟修为想来也不弱。不过江宁迅速冷静下来,若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拜就拜吧。可自己是江家子弟,一旦让剑殿的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即便自己不计较过去的是是非非,到时候必然会十分尴尬,剑殿也会有人瞧不起自己。
不过能解决他修炼的麻烦,还是让江宁很心动,江宁困在修徒期已经近十年了,都困得他有些绝望。
“好,我尽量将它们带到剑殿。”
夏有亮微微点头,他来到那个“血老魔”身上,从他身上拿下来一个小小的玉骨,这也是一种纳器。他从玉骨里取出很多物事,多是与邪恶的魔修有关的东西,包括两本功法,又将它们放进自己的纳戒里。
“夏大人,这些都是邪物……”
“五棺丢失,预言成真,将来荒族与魔修必然会大乱天下,想要对付他们,必须了解他们的功法以及修炼的种种手段。”
“我懂了,这些物事会有借鉴价值。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刀书薄,你更应当去剑殿,历城郡太小,不是你的舞台。”
这可不是我说的,江宁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夏有亮不但将“血老魔”纳器里的东西放进他的纳戒,连同血老魔的尸体,也放进了纳戒,然后将那个纳器生生震碎。
“夏大人……”江宁心疼地叫了一声。
这是纳器唉,看样子还是一个容积很大的纳器,多珍贵哪。
“死人可以装进纳器里,活人却装不进纳器。这些人虽得到五棺,但与我们一样,必须放在外面,慢慢运走。未运走之前,他们必然会派许多人监视周边各郡城的情况,历城是重中之重。这些纳器上有印记,我没有……时间将它们一一清除,你带着它们,必然会让这些人发现。对了,事关重大,在你到达剑殿之前,千万不要说出真相,包括叶家的那个孩子。”
夏有亮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将其他人身上纳器里的东西取出来,包括原先进来的几十名敌人尸体继续一起放入他的纳戒里。至于各个纳器,继续将它们震碎。
“叶家的那个孩子,你是说我们城主吗?”
“就是他。”
“络州叶家?”
“是那个叶家,你懂得不少。”
“我是城主府的书薄,替他撰写历城地志,看了许多城主府收藏的典籍,有时候还会替城主撰写一些公文……”
“替他撰写公文,看来他比较器重你。”
“还行。”
“你修为如此之低……看来叶家这孩子还有些眼见。”
络州叶家,二品家族。
有没有眼见不大好说,但说明了叶晨并没有用门第的眼光处人待事。
“就是他器重你,这件事也不能向他说,包括你那位义兄。”
“我该怎么说?”
“进入红森原之前的经过,可以对他说,至于进入红森原之后的经过,特别是我这番交代,千万不能向任何人说出来……不过最好你也要躲几天再进城,向他禀明。”
夏有亮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少年的尸体也装进纳戒:“到了剑殿,替老夫将他安葬下去。”
“好的。”
夏有亮沉默了一会,又带着江宁翻过那座山丘,将最后一名敌人处理了,然后指着一株长相奇特的古松说:“待会儿,就将老夫葬在哪里,以后有机会,将老夫的尸骨带回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