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留步。”
沈婠驻足:“严少还有事?”
“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
深深看了他一眼,红唇上扬:“好啊。”
“请。”
沈婠落座,便见严知返温杯、醒茶、冲泡,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严少学过?”
“皮毛。”
“看着不像业余的。”
“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在夸我。”
沈婠点头:“当得起一声夸。”
男人低笑,将斟好的茶水推到她面前:“尝尝?”
“大红袍?”
“陈茶而已,见笑了。”
沈婠轻呷一口,淡淡的苦香自舌尖漫开,须臾回甘,最终只剩清香。
严知返:“如何?”
“不错。”
“是茶不错,还是泡茶的人不错?”
沈婠挑眉,凝视他,半晌浅笑入眼:“都不错。”
“这是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答案。”
沈婠:“那不是挺好?”
男人点头:“确实挺好。”
晴天之下,微风之中,草坪之上,静相对饮的男女,构成一幅和谐的图画。
……
一号别墅之所以千金难求,除了那口得天独厚的温泉眼之外,还因为它所处地势最高、视野最好。
站在顶层俯瞰眺望,几乎可以将整个象山郡尽收眼底。
自然也包括二号、三号别墅。
权捍霆起初只注意到沈婠遛狗遛得越来越远,沿着下坡往右是他住的地方,往左进入三号别墅地界。
最终,那蠢狗带着她往左边去了。
去就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可遇上严知返就有什么了!
原来狗是他的,别墅也是他在住。
依沈婠的聪明,权捍霆不信她想不到那个姓严的是故意让狗跑到她那里,再趁机策划一出拙劣的“有缘千里来相会”。
既然知道,就该转身离开。
最好再给那个臭不要脸的一耳光。
可为什么……
她会坐下来,喝他泡的茶,两个人还相谈甚欢?
六爷醋了。
手里的望远镜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然后,转身下楼。
“诶,老六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
胡志北话没说完,便见权捍霆风一般从他身旁掠过,气势汹汹往外走。
看那架势,像要去捉奸一样。
“什么情况?”
楚遇江摇头,他也不清楚。
“走,跟上去看看。”
……
哐——
玻璃杯底在木质桌面叩出一声轻响。
沈婠缓缓抬眼:“茶喝完了,不打扰严少清净,告辞。”
“这大红袍,第一杯喝的是味,第二杯才品的是香。”说着,又执起茶壶,往她杯子里斟了七分满。
沈婠挑眉:“严少有话不妨直说。”
男人稍显诧异:“沈小姐以为我在兜圈子打太极,实则另有所图?”
“不然?”
男人笑了:“我只是想跟你坐下来喝杯茶,而已。”
“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严少有了交情。”女人眼中流露出审视和研判。
这话,直白得伤人。
果然还是那个沈婠,随心所欲,伤人无形。
“多喝几次茶不就有了?”严知返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沈婠没笑,她说,“我们不是朋友。”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也不是。”
“严少未免太过自信。”
汪——
一声狗吠打断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严知返抬手去顺手狗毛,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白团子便就着他的掌心亲昵地蹭了蹭。
将盘子里剩下没吃完的大半个三明治,从中间分作两半,然后拿了一小半在手上。
白团子狗眼黑亮,顿时幽幽放光。
哈吐着舌头,口水滴在草坪上,想吃,超级想吃!
但严知返不松手,它就只能原地打转干着急,最后男人一丢,还在半空没画完抛物线,就被它跳起来一口叼进了狗嘴里。
兴奋得尾巴直摇,猛然一下扫过桌面,带翻了茶杯,茶水四流。
严知返的手还放在桌上,瞬间就被打湿了袖口。
白色衬衣被茶渍污染,像一地雪白落了煤灰。
沈婠目光微闪,扯了纸巾按住男人袖口浸湿的地方,还顺手解了他系紧的袖扣,翻卷起来,露出光洁的手腕内侧。
没有疤痕。
“谢谢,我自己来吧。”
沈婠怔忡着松手,严知返接过纸巾擦拭被弄脏的地方。
“我听说严少刚回国不久?”
男人动作一顿,缓缓抬眼:“你打听我?”
沈婠皱眉。
严知返却兀自笑开:“如果沈小姐对我这个人感兴趣,我会很开心,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如果不是,那就等价交换如何?”
“怎么等价交换?”
“你问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我也问你一个,轮流来。当然,被问的人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好。”
严知返:“你问我是不是刚回国——是。下面轮到我问,沈小姐为什么要离开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