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深意?”
“你们想想她刚才说的话。”
我不勉强,但愿你们不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
先说好,我这一走容易,再回来可就难了……
“如果心里没底,她敢说这种话?”
“那……现在怎么办?”
这时,一声嗤笑传来,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老郑,你笑什么?”
“笑你们小题大做!她沈婠就算有权六爷撑腰,那人的手还能伸到集团内部?只要我们一口咬定这是正常调动,权捍霆也没办法。再说,六爷没你们想的那么无聊,有空搭理这种小事!”
“那沈婠……”
“别管她!不过是替集团争取到一块地皮,就开始张狂自大、目中无人,还真以为公司离了她不行?呵,不自量力。”
不久的将来,这位董事就会因为今天这番话觉得脸疼。
因为——
离了沈婠确实不行!
话分两头,沈婠说辞职不是闹着玩儿的,离开33楼后,转手一封辞职信就出现在人事经理的办公桌上。
动作快得令人咋舌。
“辞呈?!”对方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恍若身在梦中。
这段日子项目部可谓出尽风头,业绩持续走高不说,团队凝聚力也越来越强,势头一片大好。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沈婠。
前期铺垫好,眼看就要大丰收,结果最该论功行赏的那个人却撂挑子要走,说撤就撤。
这是什么骚操作?
“如果没问题的话,劳驾签个字,我赶着回去收拾东西。”
“……真的不考虑考虑?要知道,我这一落笔,递到上面,事情可就板上钉钉,无法挽回了。”
沈婠勾唇,嘲讽一笑:“多谢提醒,不过,我的去留不由自己做主。”
人事经理恍然有所悟。
原来是被逼的……
飞鸟尽,弹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而有这个权利的,除了沈春江不作他想。
对待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其他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发寒。
签了字,沈婠利落走人,回到项目部开始收东西。
沈如站在一旁,眉眼含笑:“都问清楚了?”
沈婠动作一顿,转身,“我要是你,这个时候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毕竟,婊子立牌坊,还是静悄悄的好。”
“你!”
说是收东西,但沈婠拿走的并不多。
一台笔记本电脑而已。
至于那些搬不走的,比如沙发、办公桌、皮转椅,就先放在这儿,借给沈如用几天,反正也不会太久。
沈婠要走,苗苗自然也不会留。
她甚至在沈婠递交辞呈前,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临走一封电子邮件发给人事部,干脆迅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沈总,我又失业了。”听似抱怨,实则带笑。
“先别高兴得太早,放你几天假而已。”
苗苗眼前一亮,看来沈婠已经有了对策,“那敢情好。”
两个当事人轻松坦然,不苦不愁,倒是急坏了项目部其他员工。
关欣桐是沈婠一手扶上来的。
除了知遇之恩,还有提携之情。
从沈如一大早不请自来,霸占办公室,她就预感到情况不妙,一直在打听最新消息,听到沈婠要辞职,她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喃喃出声。
惊讶有的,但疑惑更多。
她不信凭沈婠的心机与谋算,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沈如。
项目部是她费了心力才打下的江山,绝对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还主动辞职?!
不行!她要去问清楚……
到了外面,却发现已经有一堆人围着沈婠,七嘴八舌——
“您真的要辞职吗?不要啊……那、那我也不想干了!”
“石泉湾项目正进行到关键阶段,上面怎么可以这样做?!”
“项目部才刚熬出头,您就要离开,剩下我们这群人怎么办?”
“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咱们这群人好啊?”
“……”
慌乱是真,恐惧是真,挽留也是真。
沈婠冷清惯了,向来不爱煽情。
这次也不例外,留下一句:“各位保重。”便转身离开。
“嘶……”
她走得太干脆,以致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电梯门已经缓缓合拢。
关欣桐坐了另一部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沈经理,留步。”
沈婠停下来,含笑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还慌乱不已的内心,在那一笑的魔力之下,竟然奇迹般平静下来。
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
最终,憋出一句:“……真的要走?不回来了?”
沈婠轻笑勾唇,漆黑的瞳孔泛起幽邃,回了她两个字:“随缘。”
关欣桐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目送车屁股走远,直至消失不见,她收回视线,乘电梯返回。
就在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从不远处的方柱后,踱出一道身影。
男人西装革履,皮肤很白,可以看到掩埋在下的青色血管,一副金丝眼镜稳稳架在鼻梁上,斯文又清隽。
他望着沈婠离开的方向,眸色晦暗。
忽然,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她人走了。”
沈如平静中难掩兴奋的嗓音自那头传来:“你亲眼看见的?”
“嗯。”
“很好。”碍眼的人终于走了。
男人垂眸,也顺势掩盖住其中的讥诮与轻蔑:“我们谈谈。”
那头一滞:“来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
男人推门而入,沈如坐在原本沈婠的位子上,脸上还有未及收敛的兴奋与雀跃。
抬头瞬间,猛然愣住,她目光一闪:“你……”
太像了!
尤其是身上那股儒雅的气质。
仿佛李文瑾重新站到她面前,笑着说:“阿如,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拿到。”
将女人脸上片刻的怔忡尽收眼底,李复勾唇,原本温吞的表情染上一抹锐利,“沈大小姐这是想起谁了?”
沈如猛然惊醒,眼底多了一抹防备,冷声开口:“找我什么事?”
“敢问沈大小姐还记不记得当初的承诺。”
女人皱眉。
李复径直开口:“什么时候去看我哥?”
沈如一默。
他扶住办公桌缘,身体微微前倾,凌厉的目光直击办公桌后的女人,“怎么,你想反悔?”
双眸微眯,语气危险。
“李复,别逼我。”
“呵……当初是你自己找上门跟我谈条件,现在成功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就打算卸磨杀驴?”
沈如拧眉,“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事实如此。”
“你!”
“我哥他为你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成为替罪羊,判刑入狱,丧失自由。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你低到尘埃,这些都还换不来你的一丝同情吗?”
“文瑾他……”
“我知道,你要说他是心甘情愿,但这不能成为你心安理得的借口!”
沈如眼中掠过一道暗芒:“看来,你今天是非逼我答应才肯罢休。”
“呵,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当初各取所需的交易,我付出劳动,帮你达成目的,自然要收取报酬。而你也答应了,如今却忸怩推脱,是打算出尔反尔?”
沈如被他一再讽刺,再好的脾气也忍无可忍:“是又如何?”
李复眼神阴冷:“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呵……真可笑!你一个小小的秘书有什么资格撂狠话?”
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就试试。”
说完,不再试图挽回,径直离开。
如来时般匆匆。
直到关门声传来,沈如才猛地回神。
甩掉这个大麻烦,她本该如释重负,但心里却萦绕着一股不安,挥之不去……
沈婠接到李复的电话,有些意外,声音却四平八稳:“……我现在已经离开明达,你是老爷子派来的人,我不认为还有见面再聊的必要。”
“如果是关于沈如呢?”
沈婠挑眉,看了眼指示牌,慢慢减速:“红口白牙,你说的未必是真,就像我未必会信。”
言下之意,不撒点诱饵就想钓鱼,注定空手而归。
那头沉吟一瞬,似斟酌具体应该爆点什么:“在被安排到你身边之前,我跟沈如见过面,还谈了笔交易,至于交易内容,值得让你见面详谈吗?”
“地点。”
“市中心转角咖啡。”
沈婠当即调转方向。
一刻钟后。
红色丝绒布铺在圆形咖啡桌上,垂坠的边缘恰好形成长短不一、参差和谐的帘幕。
桌面正中,一枝郁金香插在白玉瓶中,幽幽散发出香气。
调子平和的钢琴曲婉转悠扬,静静流泻。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各自手边一杯咖啡,袅袅萦绕着热气。
“说吧。”沈婠开门见山。
表情随意,动作慵懒。
李复挑眉,这个动作出现在他脸上,温和之中流露邪肆,像故意露出尾巴的狐狸。
“看来三小姐并没有被夺权的事影响。”
沈婠意有所指:“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费尽心机也枉然。”
“三小姐信命?”李复挑眉,似有几分诧异,一双黑凌的眸子写满探究。
“不,我信实力。”
“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动作斯文,有种别样的魅力。
沈婠笑了笑,不接茬。
“我来之前就给自己定下一个标准。”
李复微愣,下意识问道:“什么标准?”
“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沈婠抬手看表,“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你确定还要继续说些有的没的?”
男人面色微沉,旋即,低声笑开:“不愧是沈三小姐,心机手段远非常人所及,难怪整个项目部都被你调教得服服帖帖,旧主子说不认就不认。”
这个“旧主子”当然是指沈如。
沈婠不为所动,好话她听得太多,会拍马屁的人也不止李复一个。
“这就是你想说的?”
油盐不进,照单全收,这样的谈判对象令李复第一次感到头疼。
“之前电话里说的交易,是沈如让我在你身边随时向她汇报你的动态。”
“这么说,你既受老爷子之托,还发展了沈如这个客户?”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当秘书真心屈才,应该去商务部才对,一个乙方,对接两个甲方,做一份事,赚两份钱。”
李复:“……”这天没法聊了。
“你向沈如汇报我的动态,那沈如呢?”沈婠忽然正经起来,这个变脸速度让李复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讷讷回问,目光微闪。
实则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考虑时间。
沈婠一看就知道他想编故事,先发制人:“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听上去像威胁。”表面平静,心下却骤然一沉。
她大方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
李复双眸微眯,心念急转。
和盘托出他和李文瑾的关系自然不是明智之举,但一般的借口也糊弄不过沈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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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个问题的答案是A婠婠会让位~
当然事情还没完!
等着看众人打脸吧~
问题:李复会不会坦白他和李文瑾的关系?
A、会;B、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