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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第225章 姜皎的心思(1/1)

冲虚观始建于东晋,即由葛洪所建,观旁有葛洪当年炼丹用的炉子。冲虚观历代香火鼎盛,香客如云,现任观主为明尘道长。

宋璟向道长出示了自己的身份文牒,张宝儿等人作为随从跟在宋璟县令身旁,明尘道长热情地接待了几位佳客。

宾主寒暄一番后,宋璟直奔正题,向明尘道长亮出了那颗紫色丹药。明尘道长大吃一惊,连忙把宋璟几人拉进密室。

“大人,这颗丹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明尘道长瑟瑟地问道,脸色变得惨白,额头渗出一片冷汗。

“道长莫担心。这颗丹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绝对不会传到陛下那里。”宋璟安慰道。

明尘道长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稍稍心安。

接着,宋璟便把丹药的来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尘道长。

“道长,据我了解,这种刻有‘御’字的丹药是当今陛下秘密令贵观炼制的,专门呈贡给陛下。陛下曾有旨,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为此,陛下专门派人监督丹药炼制的全过程。观里每天生产多少丹药,陛下都一清二楚。民间绝少知道贵观给陛下炼制丹药的事,更遑论丹药流落民间了。那这颗丹药怎么会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的手里呢?”宋璟大惑不解地问道。

“这……”明尘道长很紧张,不停地用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宋璟会心一笑:“道长不用紧张。我又不是陛下派来调查这颗丹药为何会流落民间的。此次来贵观拜访,主要是为了调查一下两个年轻死者的身份,以便我们侦破案子。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他们的尸体开始发臭了。我们想尽快把案子给破了,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明尘道长连连点点头,讪讪道:“也是,也是。”

沉吟片刻后,明尘道长便把隐藏在心中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宋璟。

原来,几个月前,蓝田县的荣武仁员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罗浮山冲虚观在秘密地给当今皇帝炼制丹药,便上山来,想用重金秘密购买几颗这种丹药。起初,明尘道长不同意卖。但经不住荣武仁的重金诱惑,便悄悄地卖给了他几颗,然后制造炼丹房失火,丹药被烧毁的假象掩盖了过去。

“如果有流落到民间的,就肯定来自荣武仁。”明尘道长很确定地说。

最后,明尘道长请宋璟千万不要把此事张扬出去,否则,他这条老命就难保了,宋璟答应了。

宋璟立刻辞别明尘道长,与张宝儿一起去找荣武仁。

宋璟先向荣武仁亮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又亮出了那颗丹药。荣武仁一见丹药,立刻脸色大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县令大人给我看这颗丹药,是什么意思?难道大人还是卖丹药的郎中?”荣武仁冷冷地问道。

“荣员外就莫跟我装糊涂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颗丹药是从一个死者身上找到的,而且是一个年轻的死者,可能二十多岁。”宋璟不温不火地回答。

“什么?死者?”荣武仁惊愕道。

“对。”

“如此看来,若语他们已遭不测了。”荣武仁满脸悲戚喃喃道:“刚刚我还在叨念他们,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害了。”

说罢,荣武仁禁不住失声痛哭,老泪纵横。

宋璟不失时机道:“还请荣员外能把有关丹药的事如实相告,以便我们尽快侦破案子,抓到凶手,绳之以法,好让死者他们入土为安。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此事传出去。”

荣武仁踌躇片刻,便把丹药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宋璟。

原来,荣武仁有个养子,叫张若语。张若语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但很聪明好学,而且很有进取心,荣武仁很喜欢这个养子。去年的春闱,张若语就考中了贡士。

去年夏天,张若语去终南山游玩,偶然发现有有一伙陌生人在山上活动。于是他就悄悄跟踪。从他们嘴里得知,山上的冲虚观专门秘密为当今陛下炼制丹药。这些人已经打进冲虚观,控制了炼丹房,在给皇帝炼制的丹药里加入了某种容易上瘾的药物,让皇帝服用丹药后成瘾,以便进行控制。

张若语大惊,回来后便把此事告诉了荣武仁。由于事关皇帝的安危和社稷的稳定,责任重大,两人合计,准备向朝廷报告此事。但考虑到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证明冲虚观里确实存在阴谋,不但不能把这个阴谋揭穿,反而使自己深受其害。权衡利弊后,张若语决定先弄清这些人加在丹药里的成瘾药物是什么,再作打算。

听了荣武仁的话,张宝儿与宋璟都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缘由,若真让这些人的阴谋得逞,这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想到这里,张宝儿紧张地问道:“那他弄清了吗?”

荣武仁摇摇头,说:“没有,丹药里含的成分很多,要想一一弄清,谈何容易。这就像大海里捞针,难啊。而且若语还得为进京赶考做准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那张若语他们是何时进京的?”

“大约五天前,城西的李准和他一起去的。”

宋璟点点头。“那张若语走时,带走了多少颗丹药?”宋璟继续问道。

“就一颗。因为陛下严禁这种丹药流落民间,他也不敢多带。带一颗在身上,主要是赶路时万一疲倦,可以用丹药来提神。”荣武仁哽咽道。

“那张若语和李淮平时有没有与谁结仇?”

“没有,绝对没有。”荣武仁断然说道:“两个孩子都是良善之人,哪里会去与人结仇。平时,他们俩都是一副热心肠,街坊邻居有什么大事小情,找他俩帮忙,他们都随叫随到,很少拒绝的。所以,他俩在我们这里口碑很好。你说,谁会与他们结仇?”

宋璟思量片刻,便安慰荣武仁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荣家。

至此,总算是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他们确定是张若语和李淮无疑了。但两人的死因,依旧还是个谜。本来,宋璟还怀疑两人可能死于仇杀。否则,凶手的作案手段不会这么残忍恶劣。但现在看来,这一可能基本上被排除了。

二人到底是何人所杀呢?

手段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

张宝儿与宋璟均百思不得其解。

刚回到县衙,宋璟就看见几个衙役提桶端盆,从后院出来,人人满脸灰黑,狼狈不堪。

宋璟大惊,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回大人,昨晚停尸房突然失火,我们救了一夜,才把火扑灭。”一个衙役怯怯地答道。

“里面的尸体呢?”宋璟焦急地追问。

“都被烧没了。”

宋璟立刻火冒三丈,本想发作,但却被张宝儿用眼色制止住了,宋璟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便按压了下去。

“行了,你们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宋璟没好气地说,挥挥手,示意衙役们下去。

宋璟当即叫来主簿和县尉,劈头盖脸地把他们痛骂一顿,斥责他们疏忽大意,消极懈怠,以致火起萧墙,烧了无头尸身,彻底地断送了破案的线索。

主簿和县尉大气不敢出,只是唯唯诺诺。

宋璟这虽然弄清了两个死者的身份,但对于两人的死因,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去查。以前还有两具尸身,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个人置身于黑漆漆雾茫茫的旷野中,他不知道路在何方,如何才能走出这迷雾重重的旷野。

张宝儿见宋璟忧心忡忡的模样,笑着安慰道:“宋县令,你莫急,这破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看呀……”

就在此时,华叔匆匆进来,在张宝儿耳边轻声说说了句什么。

张宝儿听罢,霍地起身,踱了两步,停下后对宋璟道:“宋县令,我有急事要赶回长安,这个案子你不能放松,一旦有了进展,速速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别客气。”

宋璟点点头。

“那我就告辞了!”

看着张宝儿匆匆而去的身影,宋璟脸色越来越沉重……

……

一回到自己的府上,张宝儿便喊来了魏闲云。

“罗林现在在哪里?”

“我把他安排在客栈住下了!”魏闲云回答道。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张宝儿皱起了眉头。

“罗林也只知道个大概,杀害朝廷命官,绛州府对这事很重视,已经上报到刑部了!”

张宝儿思忖了好一会,便起身要朝外走去。

魏闲云一把将张宝儿拉住:“你要去哪里?”

“我去刑部一趟!”

魏闲云盯着张宝儿道:“你打算要管这件事?”

“白锦娘与宋佳成才刚成亲,她没有理由杀宋佳成,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说到这里,张宝儿又道:“再说了,曲城县是我留下的摊子,我必须要管!”

魏闲云劝道:“你若真管了这事,那些人可就抓住你的把柄了,这对你今后很是不利!宝儿,你可要想好了!”

张宝儿叹气口气道:“有些事,我能管却不会管,而有些事就算不能管,也必须要管,这是我的处事原则!”

说到这里,张宝儿顿了顿又道:“先生,这事若发生你身上,我也会管的,你信吗?”

“我信!”

说话间,魏闲云已经松开了手。看着张宝儿远去的背影,魏闲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

“古大哥,你马上派人将此人提到刑部来!”

“曲城县白锦娘?”古云天接过公文,看罢疑惑道:“宝儿,此人是怎么回事?”

张宝儿摇摇头:“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有人来了才知道。”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

“将此案的全部宗卷也一并带来交给我!”张宝儿又补充道:“人带来以后就交给你了,记着,要好生看管,不能让别人插手此事!”

说罢,张宝儿急急离去。

古云天不由苦笑,之前的葛福顺和周波,再加上现在又要押解来的白锦娘,全部在刑部大牢单独关押着,他真不知道张宝儿准备做什么。

……

回到府上,魏闲云还在等他。

一见张宝儿,魏闲云便急急问道:“宝儿,我知道你既然要做这事,肯定想好了周全之策,能给我说说吗?”

张宝儿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魏闲云听罢不由吃了一惊:“什么,你准备将这三件事情一并解决了,这恐怕有些冒险吧!”

张宝儿微微一笑道:“是有些冒险,可总比一件一件解决来的快,反正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见魏闲云还有些担忧,张宝儿笑着宽慰道:“先生,您放心,我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因为,你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到一点!”

“哪一点?”

“陛下!”张宝儿淡淡道:“只要陛下同意了,别人再反对也中白搭!”

听了张宝儿的话,魏闲云不说话了。张宝儿说的有道理,不管李显再怎么窝囊,但他还是大唐的天子,只要他同意了,别人再反对也没有用。凭着现在张宝儿在李显心中的地位,李显很可能会同意张宝儿的意见。

张宝儿还要说什么,却见华叔进屋道:“姑爷,姜掌柜来了!”

“姜掌柜?”张宝儿诧异道:“姜皎来做甚?不是给他交待过,没事尽量不要到我这里来吗?”

魏闲云插言道:“估计姜皎是坐不住了!”

魏闲云猜得一点没错,姜皎还真是坐不住了。

从潞州来到长安,姜皎本是信心满满。可是到了长安以后,他才发现情况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乐观。整个长安都在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两个女人的把持之下,临淄郡王李隆基在这里根本就排不上号。严酷的现实让姜皎不得不怀疑,张宝儿当初策划的那件事情是不是水中月镜中花。

路是自己选得,要怪也怪不得张宝儿。心灰意冷之下,姜皎还想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可是见了岑少白之后,姜皎才发现,生意竟然自己也插不进手去,这让他郁闷不已,也顾不得什么约定,便直接来找张宝儿了。

“姜掌柜,怎么样,在长安还住得习惯吗?”张宝儿热情地朝着姜皎打招呼道。

姜皎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可面子上还要过的去。现在的张宝儿与以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刑部侍郎。

姜皎满脸堆笑道:“住得惯,住得惯,长安是天子脚下,当然不是潞州那小地方能比得了的!”

将姜绞让进客厅后,张宝儿直截了当问道:“不知姜掌柜今日到访,可是有事?”

姜皎是生意场中人,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当然不能直接说明来意,而是很委婉道:“昨日,我去了岑掌柜那里,现在不比在潞州了,我们的滩子越铺越大,岑掌柜忙得不得了,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宝儿何尝不知道姜皎的想法,他笑着问道:“莫不是姜掌柜不相信在下,或者不相信岑大哥?”

“哦,不不不,岑掌柜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我早就见识过的,只是……”

“只是什么?”

姜皎支吾道:“只是……他的有些做法,我很是不解……”

“不解你直接询问就是了,这产业中也有你的份子呀!”魏闲云在一旁奇怪地问道。

“张公子交待过,让我尽量少过问生意的事情,我怕问多了岑掌柜会有想法。”

听了姜皎的话,张宝儿沉吟片刻道:“姜掌柜,你说说看,岑大哥有哪些做法让你不解。”

“岑掌柜让我们名下的所有的客栈都免费接待参加科考的举人,仅仅十数日,我们就亏损了近万两银子!”

张宝儿心中一动,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还有,岑掌柜在渭水河畔建立了十几处粮食周转和货物储存栈,这本无可厚非,可他却开始大量的收购粮食。”

“粮食?”

“是的,岑掌柜敞开收购,很多仓库均有存货。”

“想必岑大哥发现了什么商机!”张宝儿虽然想不明白岑少白为何会收购那么多粮食,但他相信岑少白必定有他的理由。

姜皎忧虑道:“这几年,长安周边一直风调雨顺,均是粮多库满,若是把粮食到别的地方,那么运费、人力等各项费用加在一起,得不偿失啊。我实在搞不明白,岑掌柜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他是想通过收购粮食把粮价抬高吗,可这对有他何益处?”魏闲云也是一头雾水:“或者是他是想把长安附近多余粮食全部收购,而后会派人四处散步消息说粮食涨价,从而他手里的粮食就可以待价而沽?难道他不知道,长安与各州的道路四通八达,即使他把长安所有的粮食全部收完,其他各州的粮食也会源源不断的运到这里。”

“我觉得岑大哥肯定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说到这里,张宝儿笑道:“姜掌柜,我们也别乱猜了,找岑大哥一问不就知道了?你若不方便问,我来问他便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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