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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第205章 大义灭亲(1/1)

当张宝儿再次来到京兆府的时候,马鸣已经在等着他们:“大人,我回来了,幸不辱使命!”

张宝儿见马鸣满身是血,大吃一惊,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马鸣摇摇头道:“真是一言难尽呀!”

一旁的周贤将马鸣当着太平公主的面将郑平富斩杀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张宝儿听罢顿时哭笑不得,本来是为了把戏演的逼真,张宝儿才没有告诉马鸣自己已经与太平公主通过气了,没想到这马鸣假戏真做,竟搞出了这么一出。不过这样也好,马鸣此举所造成的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京兆府连太平公主都不怕,其他豪门还不得掂量掂量?

周贤心有余悸道:“太平公主肯定会去找陛下求助,大人,我们……”

张宝儿见他们二人一脸愁容,本想告知他们实情,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今后对抗韦皇后还要借助太平公主,若是让韦皇后知道了自己与太平公主的这一层关系,对自己很是不利。

想到这里,张宝儿对二人道:“你们怕了?就算有事也是我来扛着,还轮不到你们!”

周知还要说什么,张宝儿却摆摆手道:“此事至此为止,今晚我设宴为你们压惊,我们一醉方休!”

第二日,张宝儿亲自带着周贤与马鸣等人到宋国公刘景的府中去缉拿杀人凶手刘玉。

张宝儿与刘玉是有过节的,那时候张宝儿还是个趟子手。不过,这一次去缉捕刘玉却与之前的过节无关,而是因为刘玉犯了法。

小时候,刘景就非常娇惯刘玉这根独苗。因而,刘玉从小就养成了一种骄横的性格。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阻挡不住。刘玉觉得爷爷为大唐立过大功,当了大官,更觉得自己不一般,故而盐分骄横,成了人们十分厌恶的一个小霸王。

刘玉不但骄横无比,而且变得很冷酷,很凶残。平时稍不顺心,就把同伴打得鼻青脸肿。同伴敢说他一个不字,他便会把同伴打个半死。

对于刘玉的骄横与凶残,官员们都知道,也都很气愤。但是,他们又都害怕刘景,怕得罪了刘景被罢官,故没有一个人敢在刘景面前说刘玉的不好,甚至为迎奉刘景,竟违心地在刘景面前夸奖刘玉,讨刘景喜欢,更助长了刘玉的骄横与霸道。

几个月前的一天,刘玉带着几个家奴走出潼关城,向北渡过黄河,直朝蒲坂县而来。走到王家庄时,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女坐在家门口的石台上纺线。

刘玉本就是纨绔子弟,喜欢拈花惹草,看见美貌女子心里便痒痒的,上前调戏少女:“别纺线了,跟我回城走一趟,我会给你很多钱,让你吃好的,比纺线好多了。”

少女见刘玉一脸邪气,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开。”便把纺线车一搬,走回家,并把门从里边一关。

刘玉骄横惯了,怎能容忍遭人冷落,于是喊道:“好个女子,赏你脸你不要,竟敢冷落本公子,快开门,乖乖跟我走。”

少女在里面回道:“好个强盗,如此无礼,快滚开吧!”

刘玉一听,恼羞成怒,对随行的家奴道:“这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去把门打开,把她绑起来。”

刘玉话音刚落,家奴们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很快把门打开,冲进少女家中。

这时,家中只有少女与六旬的阿婆,阿婆见来者不善,人又很多,连忙让少女躲起来,自己上前拦住刘玉一伙说:“怪我孙女说话失检,得罪了你们,我代她给你们赔个不是,别抓她了,你们走吧。”

刘玉狞笑道:“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不行,我们要人。”

说着,把老阿婆一推。

阿婆趴在地上,又抱住刘玉的一条腿,苦苦哀求说:“我孙女年幼无知,不会说话,冒犯了你,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抓她。”

刘玉骂道:“死老婆子,快滚开。”

说着,一脚把老阿婆踢倒在地,老阿婆脸上碰掉一块皮,鲜血直流。但她护孙女心切,又忍疼爬过来,抱住刘玉一条腿,再次苦苦哀求:“大老爷,求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不要抓我孙女。若一定要抓,把我抓去好了。”

刘玉哈哈大笑:“我是看上你的孙女长得好,才要把她抓去,你个死老婆子,一分钱不值,我要你干啥?”

说着,伸手抓住老阿婆的胳臂,用力一甩,竟把老阿婆甩出两丈多远,甩在一个石柱上,只听老阿婆“哎哟”一声,再不动弹了。

一个家奴走过去一看,大吃一惊说:“不好了,这老婆子死了,咱们快走?”

刘玉走过去,用脚朝老阿婆一踢,说道:“真死了。”

家奴道:“这可怎么办?”

刘玉哈哈大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死一个农家老婆子,和死一条狗差不多。去两个人,把她扔进深沟算了。”

两个家奴把老阿婆拉走了。

刘玉对其他两个家奴道:“赶快搜,把这个家全搜遍,一定要把那女子搜出来。”

家奴们便搜起来。

不一会儿,从房间的柜子下边把少女拉了出来。

少女见阿婆已被打死,猛咬家奴一口,大哭大喊道:“你们这伙恶鬼,你们打死我阿婆,我也不活了,和你们拼了?”

哭喊着,猛一冲,扑到刘玉身上,连咬几口,刘玉没防备少女会有这一着,急忙挥拳对付,把少女打昏在地。

说平来巧,就在刘玉横行乡里,打死老阿婆、打昏少女的时候,蒲坂县令王子安正好因公从王家庄村东走过,有人便拦住了王子安,报告刘玉正在村里行凶杀人的事。

王子安一听,大怒,叫道:“这成什么体统,大白日行凶杀人,这还了得,马上捉拿。”

但是,当手下人告诉他这个刘玉是刘景的孙子时,王子安又犹豫了。自己若惹下刘景,刘景会饶了自己吗?县令丢了事小,还会挨打坐牢。但又一想,自己是蒲坂的县令,是蒲坂百姓的父母官,看见大白日行凶杀人,不管不问,又怎么向蒲坂老百姓交代呢?

思前想后,王子安最后还是决定,先把刘玉抓起来,再向刘景说明。

王子安走到村子里,大声喝道:“大白日行凶杀人,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国法,给我立刻抓起来。”

不料,刘玉却满不在乎地说:“王子安,别在这儿装腔作势,没人害怕你。”

王子安气得脸都白了,大声吼道:“刘玉,你不要太目中无人,你在蒲坂县横行不法,我就要管你。”

刘玉却哈哈大笑:“王子安,我知道你是蒲坂县的七品芝麻官,算什么,还不是我爷爷一句话吗?要你当你就是蒲坂县令,有点小权。不要你当,你不过是一个平民,屁权也没有。”

王子安见刘玉越说越不像话,把牙一咬,对衙役们下令:“一齐动手,把这个刘玉抓起来。”

不料,王子安话音刚落,刘玉也向他的家奴下令:“给我打,把这伙衙役打走,让他们知道我刘玉不好惹。“

于是,衙役和家奴们便打了起来,刘家的家奴都是上过战场的,那些衙役哪是对手,不一会衙役们便被打的抱头鼠窜,混战中王子安被打死。

刘玉杀死王子安后,引起蒲坂县老百姓的愤怒,大家联名写状子,推举代表进京城告状。

周贤接到状纸后,不敢怠慢,赶忙上报刑部,谁知报上去一个多月了也没有结果。周贤也不敢再催,此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就在这个当口,张宝儿顶替周贤做了京兆尹。这事落到了张宝儿手中,他岂能轻而易举放过。

当张宝儿到达刘景的宋国公府的时候,不由愣住了:宋国公府府门大开,只有一个老家人站在那里。

“来者可是京兆府张府尹?”老家人询问道。

张宝儿点头道:“正是!”

“刘阁老请张府尹入府!”

张宝儿点点头,正要带捕快进入国公府,却听老家人又道:“国公大人交待过,张府尹无须搞如此大的阵势,有两人随行便可,他定会给张府尹一个交待的。”

周贤心中一阵发紧,莫非刘景又要耍什么花招:“大人,要不……”

张宝儿摆手道:“无妨,周大人你与我进府去!”

说罢,张宝儿便随着老家人进了国公府,华叔与周贤紧跟在他的身后。

刚进府门前院,便见一个老者正负手背对着他们站着。张宝儿不认得此人,但周贤却从那人的背影认出,面前之人正是中书令宋国公刘景。

听到脚步声,那名老者转过身来,他目光炯炯盯着张宝儿:“张府尹,老夫候你多时了!”

“下官见过阁老!”张宝儿上前行礼道。

来之前张宝儿已经想好了,此次拘捕刘玉必须先礼后兵,不管怎么说刘景也是当朝的几名宰相之一,在礼数上不能怠慢。若百般劝说之下,刘景还是拒捕那就只有来硬的了,张宝儿有御赐金牌在手,他不信刘景敢公然抗拒。

刘景盯着张宝儿道:“用雷霆手段清理府恶吏、杖杀市井闲汉、斩首右羽林将军冯永、诱杀宫市使田克文、当着太平公主的面手刃车夫郑平富,这些我都有所耳闻。张府尹,你可知道,你已经成为长安城最炙手可热之人了。”

张宝儿淡淡道:“我只是凭自己的良心尽自己的职责。”

刘景长叹一声:“我怎会不知你的后面有陛下给你撑腰,当初你在朝会上说那番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简单,看来宗楚客还是小瞧了你!”

“下官不知阁老所说是何意?”张宝儿故意装傻道。

刘景直截了当道:“张府尹在朝中并无甚根基,这京城之中比你根基深的人多了去了,谁也不敢放言能整饬长安治安,偏偏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揽这份差使,你所做之事那一样不是震惊朝野的?除了你,谁还有这能耐,我敢说就连陛下也不行!”

刘景所言不虚,张宝儿的这一系列手段,就算是李显这个皇帝也没有魄力能做得到。

“真正懂得做官之人必会为自己留条退路,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做这京兆尹,都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偏偏你却敢赤膊上阵,不计后果,这是天意呀!”

听了刘景的一番话,周贤脸红了,张宝儿却没有说话。

场内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张宝儿终于说话了:“阁老,下官今日来……”

刘景摆摆手道:“刘玉是刘家的独苗,我虽为宰相,可也有私心,想保他一条性命,不至于刘家断了烟火。张府尹在朝会上立军令状是我亲眼所见,陛下赐予你金牌亦是我也是知道的。本来,我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这你会像别人一样,但见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说罢,刘景朝着老家人挥挥手:“抬上来吧!”

不一会,老家人带着两个家丁抬着一顶小轿过来。

刘景惨然道:“我不想见他被抓的凄惨模样,不忍听他悲怆的呼救声,故而提前将他迷晕。望张府尹给老夫一个面子,就不要大张旗鼓了,将他抬去京兆尹府吧!”

张宝儿没想到刘景竟会如此,心中有些不忍:“阁老,您……”

“赶紧走吧,不然过会老夫就改主意了!”刘景紧绷着脸道。

“下官告辞!”

张宝儿在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了刘景的眼泪从他那苍老的脸上滑落。

……

回到京兆府,张宝儿终于松了口气。

在内堂坐定,张宝儿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刘阁老竟是个如此识大体之人,待此间事了了,我一定要亲自登门谢罪!”

“大人,还剩下五日就满一月了,下面我们该怎么做?”周贤问道。

张宝儿没有回答周贤的话,却扭头对马鸣道。“马鸣,你可否尽快抓几个惯偷来?”

周贤很是奇怪:“大人,咱们不先收拾红狐堂的人吗?”

张宝儿笑道:“红狐堂的事先等等,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先把偷窃之人给解决了!”

“等?等什么?我们时间有限呀!”周贤急道。

“我在等消息,找不到他们的行踪我们也做不了,急也是白急!”

周贤还要询问,却见周贤暗自向自己递过一个眼神,只好住口不问了。

“大人,你若需要小偷,府衙大牢就有现成的!”马鸣道。

“哦?”张宝儿点点头,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

面前这人尖嘴猴腮,瘦如干柴,一看就不像好人。张宝儿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人看了一眼张宝儿却并未答话。

周贤在一旁道:“大人,此人名叫王七,虽然是个盗墓贼,但也算条汉子!”

“哦?”

“大人,是这么回事……”周贤赶忙解释起来。

原来,长安城外盗墓成风,弄得民怨沸腾,各级官吏压力都很大。

有一天,差役捉到一嫌犯,周贤完命心切,严刑拷问。那人最后招认自己便是盗墓贼,还供出了几个同伙,缴回器物也与所盗墓中之物吻合。

周贤欢天喜地的开始邀功请赏,这个人则择日问斩。

临刑之日,观者人山人海,忽有一人高呼:“王法岂容杀无辜?盗墓人是我王七!”

周贤在派人随那人取回赃物后,经差役和苦主检验,果然是被盗墓冢中的。方知先前那人是经不起严刑拷打,便让家人伪造了赃物来抵充,只求坐实罪名,早被处死,免却在牢中受苦。

王七原是长安一带有名的盗墓贼,为人特别机灵,他凭着手里一套简单的作案工具,不论别人的坟墓设置得如何严密,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它打开。道上的人,没有哪个对他不佩服的。

周贤对王七颇为赏识,本是想着奏请朝廷赦免他应得的处罚,也是因为张宝儿的突然到任,致使此事拖了下来。

听完周贤的话,张宝儿对王七颇有好感,点点头道:“果然是条汉子!”

说罢,张宝儿看向另外一人。这人看起来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张宝儿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个小偷。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人叫张顺!”那汉子点头哈腰道。

“你是因为偷盗被抓进来的吗?”张宝儿问道。

张顺瞅了一眼周贤,对张宝儿苦笑道:“大人,我是小偷不假,若真因为偷盗被抓入大牢我也就认了。可偏偏我是因为做了一件好事,被关进这大牢。我做了那么久的小偷,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从未入过大牢。而做的这件好事,恐怕是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却偏偏入了大牢。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难做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宝儿很是好奇。

周贤在一旁小声道:“大人,这事我知道,这里面还牵扯着连环命案!”

“连环命案?”张宝儿来了兴趣,看着周贤:“说来听听!”

周贤小声道:“大人请随我来,我向大人告知实情!”

张宝儿看出周贤有些难言之隐,便点点头,随周贤出了大牢,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贤一脸惭愧道:“这案子是下官亲自审的,里面真是一波三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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