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光线很暗,一个白胡子老者坐在一张椅子上正闭目养神,颇有一番仙风道骨。张宝儿虽然心中着急,可见老者没有言语,只好捺下性子,静静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指着身旁的一张椅子对张宝儿道:“坐!”
张宝儿点点头,依言坐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者淡淡道。
张宝儿是来求他解毒的,可他却偏偏要讲什么故事,张宝儿心中一阵抓狂,可又怕惹恼了老者,只好言不由衷道:“宋神医您讲吧,我会认真听的!”
“从前,有一个郎中,他的医术远近闻名,他自己也自诩为神医,并为此沾沾自喜!”
张宝儿听得怪怪的,心中暗自思忖:老者莫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有一次,他进山采药,无意中进了一个山洞,在这山洞内,他发现了一部奇书。”
“奇书?什么奇书?”
“莫要心急,切听我慢慢道来!”老者继续道:“这是一本关于相面之术的奇书,从书中序言,他知道了这本书是大唐建立之初的相面大师袁天罡所著。书中的汇集了远在以来的各种相面之术,并将相面之术分为了下中上三乘。他被这本书所吸引,自此就住在了这个山洞之内,细细研习奇书。靠着野味干果和山中清泉,他整整在山中待了三年,终于将此书研究到了熟透。他回到家中以后,就不再行医,而是日日为人相面。”
“宋神医,您说的是您自己的故事吧!”
“没错!”宋神医点点头,突然问道:“你可知何为相面之术?”
张宝儿摇摇头,他虽然见过不少号称半仙全仙的算命先生,可他从来不信,更不知什么是相面之术,在他看来,那就是骗人的把戏。
宋神医见张宝儿面上露出不屑,并不生气,笑了笑道:“人的面相列百部之灵居,通五脏之神路,惟三才之成象,上善门中有相面之术,若习得精纯,可以通过五官、三停与十二宫位,从面相上定一生之失得。”
张宝儿根本就听不懂宋神医讲的是什么,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等待着宋神医的下文,他知道宋神医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讲解相面之术。
果然,宋神医进入了正题:“你可知道自己是何面相吗?”
“不知!”张宝儿老老实实道。
“你是无相之人,你刚一进屋我就看出来了,不然你以为我无聊,会和你讲这么多废话吗?”
“无相?何为无相?”张宝儿忍不住问道。
“世人的命都是前世注定的,若相术精深便可从面相一眼看出来,就好比我这些年看了无数人的面相,无一不准!我可以放言,当世精通相术之人无出于我左右者,但我却从你的面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根据那本奇书的记载,我可以断定你是没有面相之人。这些年,我给无数人相面,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无相之人!”
“我为何会无相?”
宋神医目光炯炯地望着张宝儿:“按奇书上说,无相之人必然身藏天机!”
自己竟然会躲藏天机?张宝儿差点被宋神医逗笑了,可他却不敢笑出声来。
张宝儿强忍住笑意问道:“宋神医,那可否告知,我身上藏有何等天机?”
“若我知道那还叫天机吗?再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天谴的!”
“就算我是无相之人,那又怎么样?”
宋神医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这么多年来,我为了找到无相之人,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我要看看你身上所藏的天机,最终会给这天下带来何等变化。”
张宝儿眼珠一转,问道:“这么说,我就是你所说的有缘之人了?”
宋神医点点头。
“那你肯为我的朋友解毒了?”
“那是自然!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从我的视线中消失的太长,我要经常研究你的面相变化!”
“没问题!”张宝儿高兴地跳了起来,立刻冲出门去。
众人正在焦急等待之中,却见门开了,张宝儿急急冲了出来,他跑到江小桐面前,拉起江小桐的手,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是有缘人,他同意了,你有救了,开心,我太开心了!”
江小桐看着张宝儿兴奋的有引起哆嗦的脸,她的心中不由荡起怀阵暖意。
燕谷朝着张宝儿握了握拳:“只要不放弃,奇迹就会找上你,宝儿哥哥,你真棒!”
……
宋神医为江小桐号过脉之后,没有言语,进了里屋拿出一枚朱果,递于江小桐:“江小姐,你将它攥在手里。”
江小桐点点头,伸出了手,就在纤纤玉指触到朱果的一刹那,原本黯淡的朱果忽地变为鲜红,嫣然欲滴。
宋神医眼中寒光闪动,伸手摘下影儿发髻间的玉钗,轻轻钉在那枚朱果之上。
只见朱果颤了颤,被刺中的地方浮起几缕猩红的烟雾。玉钗逐渐变为暗红,细细看去,竟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虫,争先向玉钗顶部爬去。而朱果渐渐枯萎,色泽渐渐深郁,最后竟如烧焦了一般。忽听清脆的一响,玉钗落地,连同红色小虫,霎时碎成粉屑。
张宝儿瞠目结舌,他傻傻问道:“宋神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江小姐面色,觉得像极了某种症状,便用了一些办法来证实,果然看到了那些东西。”
张宝儿急切地问道:“什么东西?”
“尸蛊之毒。”宋神医解释道:“我刚拿的朱果是可以焚烧毒虫的,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这样猛烈,完全容不得朱果近身,可不是一般的烈蛊呵。”
“什么是尸蛊之毒?”张宝儿还是有些不懂。
“尸蛊之毒是一种由南方蛮人以陈尸炼制的毒蛊,集阴冷尸气,剧毒无比。”
华叔与影儿相视一眼,原来自家小姐中的是如此霸道之毒。
张宝儿惊讶道:“难道除了那些红色的蛊虫,小桐体内还有其他蛊虫?”
“刚才那些不过是幼蛊而已,只要蛊母尚在体内,每时每刻都会繁殖出新蛊幼蛊呈血红色,蛊母寄宿人体,以鲜血为生。”说到这里,宋神医有些奇怪道:“以这种尸蛊的毒性,中毒者活不出半个时辰,可江小姐却支撑了这许多时日,难道你身上有什么解毒之物吗?。”
“是不是因为它?”江小桐从怀中取出一颗火红的珠子:“这是父亲送给我的烈焰珠,据说是从百年老蚌身上采来的!”
宋神医接过珠子,端详了好一会,才道:“这就对了,这烈焰珠是极阳之物,恰好能克制这尸蛊之毒阴冷,若不是因为如此,恐怕……”
接下来的话,宋神医没有说完,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宋神医,这尸蛊之毒能解得了吗?”张宝儿问道。
“解是解得了,不过要去根恐怕得需要三五个月!”
“能解就好,莫说三五个月,就算三五年也没关系。”张宝儿开心道。
宋神医为江小桐准备了一个屋子,专门为他解毒。张宝儿等人也住在了宋神医的家中,静静地等待着。
十天之后,宋神医告诉张宝儿,江小桐身上的尸蛊之毒已经控制住了,剩下的日子需要的每天服他特制的草药,只到将将残毒全部化解为止。
张宝儿听了这话,终于放下心来,他决定前去和江小桐告别。
“非走不可吗?”江小桐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舍。
江小桐躺在床上,脸上的青紫虽然还没有完全消退,但已经渐渐有了血色。看着江小桐,想起初次见到她面庞的恐怖,张宝脸上忍不住泛起了笑意:“离开长安的时间不短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在这里慢慢调养,反正长安城离这里也不远,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你可得说话算数!”江小桐叮咛道。
“当然算数,我张宝儿说话何时不算数了?”
从江小桐的房内出来,燕谷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谷儿,你先和江姐姐他们待在一起,等长安的风声不那么紧了,我再带你去长安!相信哥哥!”
燕谷笑了笑:“我永远都会相信宝儿哥哥的!”
张宝儿与侯杰要出大门的时候,影儿与华叔已经站在那里了。
“你记得要经常来看我家小姐!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影儿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遵命!”
张宝儿也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配合着影儿,逗得影儿扑哧笑出声来了。
华叔拍了拍张宝儿的肩头:“你,真的不错!”
张宝儿笑了笑:“华叔,你也不错。”
他们大约走出了半里地,却见宋神医笑眯眯看着他们。
“宝儿,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宝儿,我在前面等你!”听宋神医如此说,侯杰很识趣地离开了。
宋神医暧昧看着张宝儿:“你是不是很喜欢江小姐?”
“不知道。”脸皮向来很厚的张宝儿突然有些脸红了。
宋神医“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可我知道!”
“你知道?”张宝儿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也曾有过你这样的年龄,你若不喜欢她,不可能费那么大周折把她送到我这里来。若你不喜欢她,也不会为她而担惊受怕了。”宋神医拍了拍张宝儿的肩道:“你不清楚,只是你不敢去想,不愿去想而已。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愿做的事,其他的就别管那么多了。”
冬日的阳光带着寒意,照在宋神医笑眯眯的脸上,他的笑容不太好看,但张宝儿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张脸。
“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宋神医提醒道。
“我不会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