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聚越多,把那扇窗户包围得严严实实,平时从不凑热闹的我居然此刻像着了魔一般慢慢走过去,渴望一探究竟。
尖而长的指甲用力地扣挖着窗户,还时不时用拳头敲打,玻璃上被硬生生地抓出横一道竖一道道的抓痕,因为窗户上贴着黑色膜,只能隐约看见她被好几个医生拉扯着,但都无法制服这魔鬼附体一般的发狂病人。
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救护车里居然关着这样一位野兽般的老妇人。
“啪”,她扭曲着只剩下骨头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抓着窗户,我几乎能听见她指甲被折断的声音!连着肉的指甲盖被连带掀起,顿时指头血肉模糊。而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根本没有停顿动作,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血痕。
她想干嘛?好像拼命试图从窗户里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有这样的力量渴望出来?
她好像在看我!
头发乱七八糟披头散发着,隐约可见藏在蓬乱头发中凹陷的眼眶深深刻在头颅中,而眼球弹出,完全暴露在眼皮之外,眼神里充满深深怨恨,强烈的愤怒喷射而出。
为什么我总有错觉她在盯着我看,全身起鸡皮疙瘩,说不出的难受,我站在人群堆里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安慰着自己,只是心理作用。
“我要咬死你!”她发了狂地张牙舞爪着,终于,一声清脆的声音,玻璃从中心开始,往四面八方裂开,围在最前面的人迅速让出空间。碎玻璃掉了一地,而窗户边上残留着未掉下的玻璃渣,像刀一样一把把的插在边上。
“你不要走!就你!我来了。哈哈哈,咬死你。哈哈哈”,撕裂的声音从她喉咙里迸发而出,她一边狂叫一边手指着前方,一边居然试图从窗户里爬出来,全然不顾插在窗户四周的碎玻璃,随着她身体的扭动撕扯,玻璃深深扎入*中,她脸上。肩上,胳膊上,划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口子。
她指着的方向正好对着我,离她近的围观者纷纷往两边避开了,而我站在她正前方,她的手指离我如此之近,指尖的血几乎滴到了我鞋子上。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指着我,而我不光移不开脚步,还移不开目光。像中了邪似的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好眼熟。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咬死你。哈哈哈”,她张大了嘴巴拼命往外挤,这下我终于看清,她嘴巴里前牙一颗都不剩,整个嘴看上去就黑乎乎的一个大洞。
看她向我扑来,我居然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好像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不知道怎么躲避。
好一会,没有动静。我忐忑不安地睁开眼睛,发现她被拖进了车里。而大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好多保安,疏通了人群。救护车就这样开了出去……
“你抢了我老公,杀我儿子,我要咬死你!哈哈哈”,最后车经过我身边的一瞬间,她还在里面撕吼,像只被困笼中的野兽……
我知道了!怪不得那么眼熟,她是金太太!她的门牙就是被马医生用扳手撬掉的!没错,刚才不是错觉,她就是冲着我来的!上次差点咬断我手指,难怪刚才一直说要咬死我。
天哪!居然是金太太!几日不见怎么会变成这样,脸瘦得和骷髅一样,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凶猛的怪物,而她对我的怨气,怎么会那么深?如果有可能,一定会活生生将我吃掉!想到刚才扑向我的场景,现在突然感到好后怕,要不是及时有医生将她拉进车内,估计现在我已经残缺不全了!
“若蓝,雷行突然醒了,你知道吧?现在正在办出院手续”。接到院长的电话,刚还发呆想着金太太的我,立刻动身出发市三医院。
“就是她”,“对,对,是她”,“吻醒睡帅哥那个人”,“哈哈,不是睡美人,是睡帅哥,亏你想的出来”……
出了电梯,刚到雷行病房的那一层,发现刚才还各忙各的护士突然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而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我。我木讷地走着,没出几步路,病房里也陆续走出一些人,倚在门口议论我。难道上次偷偷亲了下雷行,被所有人知道了?我低着头快步向雷行病房走去,不去理会一路的闲人碎语。
太好了!雷行一个人在房间,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看来都打包好准备走了,而雷行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发呆。
我正要开门进去,突然被狠狠推了一下,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重重跌倒在地上,尾椎骨顿时砸向地面,一阵钻心的疼痛裂向全身,疼得我说不出话,直掉眼泪。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撑着地面努力支起身子,抬头一看,姗姗站在我跟前双手插着腰,怒眼瞪出向我喷着火,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身边围着很多人,甚至还有护士在里面,三三两两在小声说着什么。
“姗姗……”
“你又想来抢别人老公!知道雁儿和我不在就悄悄上来是吧?怎么世界上有你这样不要脸的贱人!”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才刚说出“姗姗”二字,她就抢先一字一句,字字恶毒绝情,对我步步相逼。
“原来是小三”,“看不出啊”,“外表那么清纯”,“这叫绿茶婊,你不懂啊”……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肆无忌惮,开始明的指指点点。
只要见到雷行就一切结束了,而他就在我旁边的病房,“雷行……”这两个字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可是疼得都说不出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雷行在里面根本不会听到。
“你还有脸叫,人家都不理你,你赶紧滚吧!”说着拉着我胳膊把我从地上扶起,三两步搀扶着我到电梯口,并将我重重塞了进去。
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下,我拼命支撑着身体,半靠在电梯内,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直往下掉。
终于到了一楼,我迫不及待地走出电梯,早点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只是尾椎那里剧烈疼痛使得只能半弯着腰,一瘸一拐艰难地走。
“若蓝,你怎么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