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在白天会来好几次看白树。几乎每次都是在该吃饭的时候。
每次来,林月都带着吃的东西。而白树这两天几乎半步未出,一直就待在屋子里。
从昨天傍晚开始,天突然下起雨来,雨势不急,淅淅沥沥,直到今天未歇。南方的天气湿润,向来多雨水。又时值夏秋之交,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两天还见烦燥的暑热天气,竟是一下子消退了许多。
白树已经有两天多没有去单位,期间丁灵打电话来询问过白树的情况,不过丁灵很忙,因为白树不去,原本差不多是白树的工作,暂时也都要丁灵去代做。
白树身体上的疼痛基本已经消除了,勉强可以自己走着。
星期五晚上的时候,白树在家等林月。老板过生,老板娘来请白树,白树空着手没好意思去了。不过幸好,等了几分钟,大约将近六点半的时候,林月姗姗而来。还带了一份礼物。
“老人家,您老高寿啊。”白树走进老板娘的屋子,看老板娘的父亲,禁不住一作揖,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就发现有些不对,气氛不合。果然,立即就听见老板笑骂他的女儿:
“个鬼丫头,怎么跟人说话的呢?”这句话一出口,老板也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如此场合,客人面前。随即改口:“贵客亲临,寒室生辉,某不胜荣幸,请随便坐,勿需拘礼。”
白树突然被老板这句话吓到了。用词多古意啊,连“某”都出来了。再看他一脸清癯瘦削,说这是个卖包子的打死他也无法相信。然后看屋子里的布置,素静质朴,厚重古雅,这完全无法跟卖包子的人家沾上边。白树好半天才将心神转换过来。
而后白树实在忍不住好奇,悄悄跑到厨房问老板娘。
“刚刚一进门,你父亲自言自语的话,在说什么呢?”
老板娘一脸正经的样子。“没什么。可能就是觉得我先前跟人乱说话,所以骂我呢。”
“不对,肯定不对。今天不是你父亲的生辰。”
“怎么会?”老板娘义正词严。“我爸哪天的生日,我还不知道啊?”
“那你爸是做什么的?”白树将话题终于转到正题上来了。
“你猜?”老板娘忙着手里的活,脸上一笑。“等一下啊,晚饭七点钟开始。我们还等一个人。他还有几分钟就到。”
“我不想猜,脑子迷糊着呢。”那天晚上受伤,有轻微的脑震荡。
“你知道苏芩吗?”
“知道,一个作家,在这一带颇有名气。”白树突然醒悟过来,惊讶不已。“你是说?”
“我爸的名字就叫苏芩。”
“这是同一个人吗?”白树还在震惊中,无法置信。
老板娘正要回答。突然门铃响了。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想回答的成分居多。正好门铃一响,都敷衍过去了。
“你们不用动,我来开门就行。”林月的声音。林月坐在客厅,离门很近。
白树也不好再问下去。从厨房走到客厅。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应该在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他一进门,就把屋子里宁谧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他礼貌而亲切的致意问候林月,问候白树,问候老板娘,文质彬彬恭敬庒正的向苏芩问安。看得出来,苏芩是很喜欢这个年轻人的。
不过这个年轻的男子,也的确有让人喜欢的资本。他的学识修养深厚,谈话之间典故渊源,逸闻轶事,信手拈来,身上又总是带着一股天然的随意亲切,说话举止,都优雅从容,也健谈。长得也十分耐看。十之八九的女子看了都难免春心萌动,就是男子看了,也恐怕会坐立不安,自惭形秽。
有那么一小刻的时间,白树都觉得心里黯然。
晚饭的气氛一片祥和。毕竟白树和林月就只是专门过来吃饭的,别无目的,所以事情只要合乎了胃口,自然就可以进行得愉快美妙。
而后,他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