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无论是王国还是帝国当时都显得手足无措。
比起惊慌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帝国人民,显得更加难以接受的,反而是王国这边的人民。
因为曾经经历过残酷的日子,才会意外不能够从和平时期向着战争时期转变。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抱怨归抱怨,即由皇宫那个地方所做出来的决定,让士兵们不得不去遵守。
真的是如何的情况自己不知道,但是历史所教给他们的,至少由皇宫方面所做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长久以来,精准无比的命令多少次挽救于整个国家与水火之中。
对于普通的民众们来说,皇族是他们所尊敬而感到高深莫测的存在。所以即便他们所做出来的决定一时间不能够为众人所理解,本能之上还是愿意遵守他们所做出来的决定的。
不明白形势的情况之下,无人能够准确确定自己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就连知晓了全部的情报,做出怎么样的决定也是十分考验智力的事情,有人能够替他们做出决定,已经成为了长久以来的习惯。
这并不是说这些士兵们就此变成了傀儡丧失了自己思考的能力,而是作为一位士兵而言,听从长官的命令是无可辩驳的事情,这是一项优秀的品质。
有人有所腹诽,对于刚刚享受不到几个月的和平生活就此消失而感到不满,但是终究重新洗濯了自己的铁甲,作为出征的行头披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原本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再带上的武器,还想着作为意志的一种传给自己的子孙,重新戴上的时候也难免有点儿激动的心情。只不过……激动过后,是难以掩藏的悲凉。每一位出征的将士心中都有着一种久远的恐惧,虽然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对于死亡的来临不可谓不怕。
战争是残酷的,何时在战场之上丧失性命都丝毫不奇怪。这就像是梦靥一样,困扰着许许多多的将士们的整日整夜。日后想起来,很难想象自己刻意在那极端的恐惧之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这份恐惧放到现在的自己身上,不由分说地就要发疯吧。
即便是经历的之后,这些士兵们也经常在熟睡的夜晚之中陡然惊醒过来,然后再也无法重新进入睡梦了。一千多年十多次的战役,又还有什么方法是没有尝试过的呢?打到现在,魔族的所有种类都还没有搞清楚。
而魔族一方面,形状各异的魔兽俱都拥有,这边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对方从任何时候从任何地方所袭击而来的情况。即便是躺下来休息,也仅仅是处在很浅的一个阶段的睡眠,这对于士兵们的心理压力是十分大的。
战争的再一次来临,注定要重新创造另一批的梦靥之人。因为战争所带给人的创伤是要靠着长久的时间来消弭,并且无药可医。
并且……究竟如何会变成这样,人们还是知道一点缘由的……
政治的风声并没有封闭,他们同是属于人族的三个国家之一,但是却并没有尽到一个人族国家的本分。贪污层出不穷,并且吝啬于自己的羽毛,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对【人魔战争】的进行没有了半分的援助。
作为一个国家,并不顾忌“唇亡齿寒”的道理,将王国当作一块最坚硬的护盾狠狠地挡在前面吸收伤害,自己反而悠哉悠哉地躲在后面享福享乐。
无论是谁,被人当枪使不可能觉得开心的。正因为自己的身后有着如此恶劣的“邻居”存在,所以王国之人到底是没有了任何的侥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形式的退路的。退一步是如此悲惨的国度,和背后是一处高耸的悬崖并没有半分的区别。
但那终究也是人类的国度。
像是精灵或者兽人们,并没有关乎于国家的概念,而是一群一群地分布在各大的山岳树林之中。分散地七零八碎……但是他们也依旧是一个整体。来自最大树林的精灵王或者是兽王的一纸号令,这些身处于天南海北的部落也必须派遣出自己部落之中的优秀战士们来应集号令的。
正因为他们是同一个种族,身体之中,流传着同一位伟大的祖先共同的血脉。这并不是能够亲眼看到的力量,但是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就有着足够束缚住任何人行为的强度。
正因为人族——或者说是王国之人——他们有着如此习性的盟友,这番的行为才使得他们分外地犹豫。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
现世之中唯一强大的种族即是人族,从很早以前就成为了整个自然界的实际的王者了。失却了共同敌人的他们,接下来所考虑的便是人们所相互之间争斗的利益行为了。所以自有智慧和历史的数千年以来,人类之间的战争才是历史的主流。
对于同为人类,却要杀戮自己同一种生物的行为丝毫没有感觉不妥。
就算哪两个国家或者是部落之间陡然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惨烈的战争,也并不是不能够接受的事情了。
但是对于王国之中质朴的居民们来说,对于自己同胞刀刃相向还是第一次。
所以难免会让人感觉踌躇。哪怕很早之前就知道帝国和王国的关系已经变得相当恶劣,觊觎着王国从战争之中所获取的莫大的自愿,想要无条件地从王国一方获得实在是异想天开。
哪怕是仁慈的国王也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从猎杀的魔兽身上剥去任何能够使用的物事来打造武器,是历来的传统。从很早之间就反复如此,配合着矮人族的无双锻造师,使得王国所拥有的宝具数量是其他国家的数十倍之多。
可能正是因此而眼红了吧。这个时候反而是帝国拿出了以往的交清想要谋取利益,哈默里终究是不可能答应的。这些都是用战士们的鲜血所换取而来的实质性的东西,为下一代的战士们的披戴有着无比寻常的重要意义。退一步说,和帝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早就已经变得一文不值,这时候再拿出来反而让人啼笑是非。
帝国的那些贵族们犹如闻见了腐肉味道的鬣狗一般,抓捕猎物的时候并没有献出半分的力量,到了分食的时候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想要分一杯羹。这种行为令大多数的王国之居民所不齿,甚至是庆幸于自己是生在王国而并不是生在那个腐朽的国度。
如果是鬣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的话,作为能够捕食到猎物的雄狮也不过是怒吼一声将其喝退罢了。转而一想的话……又真的有挥军打过去的意义么?
说到底……那终究是自己的同胞啊……
繁华的王都,短短一天之间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原本太阳还未从天空之上升起的时候,作为一天的忙碌而重拾的生活就已经开始了,然而这次天亮的时候虽然依旧如此,但是走在大街之上,也并没有那股生机勃勃的气势,人们走在路上,带着十分严肃的面孔,熟知的人们之间相互点个头就已经算作是打了招呼。不言不语,却有一股子让人胸口闷得慌的气氛传达而来。
不久之前也是这样的……战争便是牵动着所有人民的心情的物事,每个人都要难以逃避的责任。作为平常市民生活在城市之中的士兵们自不必多说,这些士兵的家人,或者是因为战争缴纳了赋税的百姓们也无法将其置之度外。
只不过这次的理由有所腹诽……甚至在许多地方出现了民众集体不愿意纳税的情况,皇宫方面并没有追究其责任,用光了整个国库的支度才堪堪补上去。
要知道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对抗魔族的时候,某些人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全部捐出去充作军饷也在所不惜,此时终究是没有那种人了。
做决策之人的名号传出来的时候,也让民间稍微响起了不怎么好的传言。
“没有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部队,是我的决定让无数的年轻人要抱着丧失性命的觉悟踏上战场的,这个时候让他们说一说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都是我将要承担的业果而已。”
“而且……照理来说,每一个策划了战争的人……到最后都应该下地狱的吧……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会血流成河的结果终究是我一手造成的。”
皮麦斯本人正坐在皇宫某处的一个房间的阳台之上,身上已经将一整套洁白的盔甲穿戴整齐,让原本看上去已经相当苍老的他显出了一丝精神霍硕的意味。
“但是……阁下……”在他身边站立着的一位黑衣人影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不同于其他人,至少他是熟知内情的。
所以听到外界关于皮麦斯的不好的传言,终究有些气不过去。
但是看上去皮麦斯本人对于这些传言根本不甚在意,所以就算他自己再在意,也不能够多说些什么事情。
“倒是你们……没有关系么?”
“您指的是什么?”
“每一个人都应该有着自己选择的权利,而老朽自己日后注定要上断头台的吧?不过你还年轻,趁着现在和我撇清关系的话,说不定还能够保住你自己的地位。”
留在皮麦斯身边的这位黑衣人,却是新一代的【影】之部队的队长,顶替了出逃的艾维尔的职位,得以陪伴在皮麦斯的身边。王国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天赋绝佳之人,因为每位具有才能的人都能够凭借着才能得到最大限度发挥的地位和职位,根本不用担心会被社会所埋没。整个王国的社会风气正是如此。
艾维尔本身便是潜力极佳的年轻人,这位重新当上【影】之队长的年轻人也同样不遑多让。
不管是从潜力方面来说,或者是说从际遇方面来说。
皮麦斯给予每一个人都以选择,自己同样不会违背自己的选择。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的计划之中,原本艾维尔在他的计划之中充当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的,但是其随着勇者寒拓一起逃走的时候……皮麦斯同样没有阻止他。
因为那是他自己所做出的选择,自己没有权力去阻止。
皮麦斯还是将道具和人格分得清楚的。
所以转眼之间,他也随着寒拓一起,变成了自己不得不除掉的对象了。自己同样不会手下留情,正因为自己已经预计接受了自己做下决定的后果,对方也同样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老师您说笑了。”此时陪伴在皮麦斯身边这位黑影人反而笑了出来,转而在皮麦斯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骑士礼,“我不可能放下老师的……无论老师您要做什么事情,我们都誓死跟随。”
他跟艾维尔的遭遇是一样的……
不如说整个【影】部队的成员际遇都如出一辙。
皮麦斯亲自从民间的孤儿天才之中所挑选,并且亲自教导他们的技能,甚至将自己的积蓄都补贴了进去,俨然是教导自己的孩子一样的行为。
对于他们来说……皮麦斯俨然就如同父亲一样亦师亦友了。
只有他们这群人才会知道皮麦斯本身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多么的重要,所以哪怕他此时做的事情是如此的大逆不道,【影】之部队依旧是全员追随无一离开。
皮麦斯听后并没有别的表情,而是目光深沉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别的地方。
自己的行动已经如同脱缰的页码,哪怕平日之中自己已经在心中做过了大量的计算和推演,但是下一刻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依旧不得而知。
但是如果有着如此忠心的手下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真是笨蛋们……你们明明还这么年轻……”
不能说不是不感动的,皮麦斯偏过头去,晶莹的泪花在眼角微微地闪烁出来。
偏过头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