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蓁其实并不想对七姑娘有这么一个评价。她一直以来,对七姑娘都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仅仅因为自己当时的懒惰,就导致七姑娘有了系统分配给她的那么一个“奇葩”名字,所以长蓁一直觉得亏欠她良多。
但是这几年相处下来,七姑娘的确是一个奇葩的妹子,就单单说一条就够了——只要是长蓁在的场合,她就一直盯住长蓁,不论何时都会若有若无地刺上几句,在发现长蓁对她的忍耐之后,最近愈发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那天大老爷、二老爷等人安置好了三老爷,带着沈府的众人回沈府去,七姑娘走在长蓁的前面,却有事没事总是回头看。当时长蓁在和系统拌嘴,但是她看得太过频繁,自然有所感知。长蓁回看过去,七姑娘就凑过来亲昵地挽着长蓁的手:“五姐姐,听说你和草书圣手关系不错?”
长蓁分神出来回答她:“唔,还可以吧。”
“太好了,五姐姐,你能帮我引荐一下他么?我想拜他为师。”
长蓁为难道:“七妹,这个……恐怕姐姐帮不了你。”
七姑娘明显认为这是托词:“五姐,你书房内那么多容浣尘送的的字,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办不了么?更何况你还是长乐郡主!他一介平民,有胆子反抗么?”
开什么玩笑,容浣尘又不是大业朝的人,自己耍威风给他看,也得看人家吃不吃这一套!再说了,她书房内的字全是亲朋好友送的,哪里有容浣尘的事情!还有那容浣尘和自己同为穿越者,若是把七姑娘送他身边,容浣尘一个不慎,再加上七姑娘大肆宣扬,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是以长蓁也警惕了:“七妹,你为何执意要容浣尘当你老师?我爹的字也是大业数一数二的。”
七姑娘就撅着嘴,悻悻地跑回到前面姑娘们的队伍中去了,拉住二姑娘和六姑娘附在耳边说着什么,六姑娘还往自己这儿看了一眼。
综上所述,长蓁认为,对于七姑娘这样善于耍心机的妹子,要么就让她不敢来招惹你,要么……就躲吧。
葱绿三人组若是在望南楼上课,难免和七姑娘打交道。长蓁本着与人为善的理念出发,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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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距离沈府还有些距离,长蓁闲来无事,就掀开帘子,看街上的景色。
应望南楼的要求,自己和三个姑娘都是在卯时末(七点左右)起的。京城已经很是热闹,因长公主府距离皇宫很近,所以她们能看到地平线上红日一跃而起,金光铺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芒。近处的大街小巷开始渐渐熙攘,马车行走其中,能感受到俗世生活的美好。
马车碌碌而行,在路过陆府的时候,长蓁本想翻个白眼,可是还没等她动作,就看到陆府前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从车里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这个脑袋声音响亮道:“大哥,我们快走吧!不要和这个疯女人纠缠!”
长蓁一看就乐了:刚刚还在想着小姑家的几个哥哥都去了翰墨轩读书,这不,就碰见了!
自车内向外喊话的少年正是小姑沈阑之的二儿子宋仲霁,被称作“大哥”的那个少年,自然就是宋伯霖了。父亲和小姑是亲兄妹,长蓁和宋家三公子的情分也是不同寻常,遇见了铁定是要打招呼的。
于是她吩咐自己的马车停下,先向车内的葱绿三人组(是不是应该叫雪白三人组)解释了一番,然后跳下马车,脆生生喊道:“伯霖哥哥,仲霁哥哥,叔霂哥哥!”
宋伯霖和宋仲霁闻声回头,看到是长蓁,也乐了。听到长蓁的声音,马车内又钻出一个脑袋:“是蓁蓁吗?”正是宋叔霂。
宋仲霁和宋叔霂下了马车,走到长蓁身边,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丫头,去上课吗?”
“对啊。”长蓁看了看仍旧杵在陆府紧闭的大门前的宋伯霖,好奇道,“昨日休沐,哥哥们不是应该去翰墨轩上课么?伯霖哥这是干嘛呢?”
“他啊。”宋仲霁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刚刚陆神光策马出来不知道做什么,她的马速度太快,我们的马车冲撞了她,大哥就吩咐马车跟着她来到陆府赔罪,谁料她呵斥了大哥之后,就紧闭大门不出了!”
“大早晨的她抽什么风呢?”长蓁十分不满,陆家和沈家是政敌,梁子结的早;更何况上次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她一巴掌,估计在陆神光眼里,自己就是那一颗钉子。她看到和沈家是姻亲的宋家,没有好脾气也是正常。“让伯霖哥哥快回来吧,你们上课比我早,现在快迟到了吧?”
“就是说嘛。”宋叔霂也十分不满,“要我说,陆家那丫头就是疯癫,此事错不在我们,大哥为何还要来赔罪?”
宋仲霁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怀表,看了看时间,着急道:“我们劝不动大哥,蓁蓁你去劝劝他吧!”
长蓁带着二人的希望走到陆府门前,抬头道:“伯霖哥哥。”
宋伯霖低头一看:“蓁蓁?这儿没有你的事情,你快去望南楼吧。”
长蓁斟酌着说道:“伯霖哥,陆神光当街纵马,错又不在你,你为何要来赔礼道歉呢?”
宋伯霖十分严肃:“虽然错不在我,可是我们的马车撞到了她,导致她流血受伤,这是我们的错。”
长蓁还想说什么,宋伯霖抬头阻止她:“况且她伤在脸颊上,若是一旦留疤,我——定会娶她。”
“什么?!”他此言一出,长蓁不由得震惊出声。
宋仲霁和宋叔霂听到这边的动静,齐齐跑过来:“怎么了?”
长蓁震惊地结结巴巴:“伯霖哥说、他说,陆神光伤在脸上,若是留下疤痕,他就要娶、娶陆神光!”
宋叔霂还是不明白:“她受伤留疤,大哥为什么要娶她啊?”
“三弟你傻啊?”宋仲霁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她若是脸上留疤,就意味着破相了,有谁会想不开要一个破相的女人啊?所以大哥才要娶她!”宋仲霁训完了弟弟,接着对宋伯霖道,“大哥,我知道你从小就有责任感,可是你想一想,沈陆是政敌,蓁蓁又和陆神光打成那样,或许你想娶人家还不答应呢!再说了,这事完全是她咎由自取,你别往身上揽责任了!”
长蓁抬眼去看一连执著的宋伯霖,他目光坚定,仍旧在拿门环叩门:“陆姑娘,伯霖是真心的,请陆姑娘出来一见!”
门内立刻传出一个愤怒的女声:“宋伯霖!你不要在这儿假惺惺的了!我们姐妹能有今天,全是拜沈家和陆家所赐!”
宋伯霖提高声音:“陆姑娘,请你开门!”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们陆家是不会让沈家和宋家的人踏进来的!”
……长蓁十分同情宋伯霖。这样的状况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一种崩溃叫做密码输入有误,有一种惊慌叫做账号异地登陆,有一种感情叫做隐身对其可见,有一种误会叫做人机离线,还有一种失落叫做你没有访问权限!
宋伯霖现在就十分失落,但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叩门:“陆姑娘,请你开门!”
长蓁正在暗自感叹,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敏锐地抓住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细细思索片刻,忽然推开宋伯霖,上前大声道:“陆姑娘!你姐姐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