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讲。”胡资质待蔡包子坐定后说。蔡包子说:“其实外人都以为我酷爱宋诗,提倡古学,在大街上还专门办了‘大元沣南一中’广招学士,然后从中选拔人才到府里,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小人不知!”胡资质闻言,心中凛然一惊说。
蔡包子接着说:“我曾祖父蔡衣林是北宋御林军都统领。那时,金国灭辽后见北宋军力衰微,防备空虚,就在灭辽的那年冬天,大举进攻北宋。当时宋徽宗惊慌失措,连忙将帝位传给儿子宋钦宗,次年春,金军渡过黄河,进逼东京,几经进退和征战,最终,金军在北宋内外失利的情势下攻占了东京。并掳走了宋徽宗和宋钦宗,我曾祖父临危受命防守内宫政殿,当时战斗激烈,他在兵败之际将皇上的‘金符和诗牌’藏于怀中,以防为金兵所得,他奋勇突围方幸免于难!”
“金符和诗牌”,胡资质大惊失色,站起来说。
蔡包子说:“对!就是历史上记载的名震海内外的宫庭博物院的吉祥三宝,即古留村大钟、蝴蝶铜镜、金符和诗牌。古留村大钟为镇国之宝,蝴蝶铜镜是宫中第二宝;这金符和诗牌原为金国与北宋停战时期,由金国选用牛栏山顶的精金矿石,冶炼出的至纯金牌一块,上书有两国停战协议,后书有和诗一首,诗云:邦族何必动干戈,干戈一动血成河。造此金牌百战熄,从此民生尽安乐。故称‘金符和诗牌’,也简称金牌!凡竞技比赛,都启动此牌。此牌意义重大,两军阵前若出示此牌,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必须停战。此牌名气虽大,也不过巴掌大小,此是宫庭第三宝。现在古留村大钟,蝴蝶铜镜都基本已经能够找到下落,只有这金符和诗牌,多方寻找,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朝庭以重金、高爵向民间悬赏多年,竟一无所获。我曾祖父蔡衣林当年将此物藏于何处,至今仍是一个谜。后来有人说传给了我祖父蔡帼庆这一代,但只是传闻而已;当时我祖父是本地享有盛名的窑匠,他经营着本地最大的一个烧窑场“同一首哥窑”,从这里烧出的盆、瓶、罐等各种瓷器十分精良,远销到东南亚、欧盟,还经常作为贡品进献朝庭。不知是谁向官府说我祖父真有那道金牌,多次搜查但终未找到;再到以后,据我父亲对我讲,我祖父蔡帼庆确实没有金牌留与他,只是临终前留下这本《宋诗选注》,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人世。我父亲费尽心思,对这本《宋诗选注》研究一生,竟然一无所获,死后又将这本书传与我,我五十年来竭尽精力,试图从中想发现一丝与那说金牌下落有关的线索,但依旧是徒劳无功!因为那本书中只是辑录了几首众人皆知的宋诗,而无任何奇特之处。万般无奈,我只好借开办沣南一中为名,招募和栽培精通宋诗之人才,将来调入府中帮我破解这数代之谜!”
胡资质闻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蔡包子将桌案上的那本《宋诗选注》递给胡资质,胡资质接过书仔细地观看:这本书与普通的书没什么分别,只是书页已经发霉变黄,显出这是一本十分陈旧的古书。
胡资质翻开书看,只见这本书中辑录了几十首常见的宋诗,不过其中有三页纸张被人明显地折过,因为书角下有明显的折痕。
胡资质问说:“大人,这书页可是您折的?”
蔡包子摇头说:“原先就有。”
胡资质把这三页纸放在跟前仔细读,原来这三页折纸,每页上各有一首诗,分别是:
《戊辰即事》
(宋)刘克庄
诗人安得有青衫,今岁和戎百万缣。
从此西湖休插柳,剩栽桑树养吴蚕。
《寄黄几复》
(宋)黄庭坚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壁立,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得读书头已白,隔溪猿啼瘴溪藤。
《友人自杭回建寄别三首(选一)》
(宋)谢翱
水到衢城尽,梅花上岭生。
不如寄明月,步步送君行。
“看来,这全部奥秘就集中在这三首诗里!”胡资质自语说。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就这三首宋诗,我实在发现不了什么。”蔡包子说。
胡资质说:“大人,您看这三首诗中最奇怪的是这第二首诗!”
蔡包子说:“奇怪在哪?”
胡资质说:“您看这首《寄黄几复》诗中的这四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持家但有四壁立,治病不蕲三折肱,其中的‘一’、‘十’、‘四’、‘三’这几个字,都被人有意用朱砂圈上,而且圈中的这四个字写得歪歪斜斜,很不端正,莫非奥秘就在这几个字中?”
“一、十、四、三?”蔡包子附和着,“这代表什么?”
胡资质沉吟片刻,若有所思说:“大概是每首诗的第一、第十、第四、第三个字!这第一首诗中的第一、第十、第四、第三个字为‘诗’、‘和’、‘得’、‘安’;第二首诗的四个字为‘我’、‘传’、‘海’、‘北’;第三首诗的四个字为‘水’、‘上’、城、‘衢’。”
蔡包子说:“连起来就是‘诗和得安我传海北水上城衢’,这是什么话?”
胡资质望着这句文理不通的话,也不由得陷入困惑。
良久……
蔡包子觉得口渴,起身端来一杯热茶,呷了一口,可茶太热,全吐了出来。弄得衣衫一片湿漉漉的,蔡包子忙用手擦拭,胳膊肘碰倒了桌上的花瓶。
胡资质见此情景,一拍大腿说:“大人,我知道了,这些字之所以写得歪歪扭扭,似乎倒下,正是暗示我们,整句话还需倒读!”
“哦?”蔡包子也眼睛一亮说:“对,倒读就是——衢城上水北海传我安得和诗!可这‘传’字怎么解释?”他不由又皱起眉头问说。
胡资质说:“这‘传’字就是‘船’的谐音,整句话就是:衢城,上水北海船,我安得和诗;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在衢城,登上水北岸的一艘海船,我安得那块和诗牌!”
“对!你果然是高才,我五十年来未解之谜被你一语说破!”蔡包子兴奋地说。
胡资质又说:“不过,小人现在只是妄加猜测,这衢州城地处江浙,而且据我所知衢州城确有一条著名的鸵水河,我们不如去那里查找一番!”
蔡包子说:“正合我意,恰巧衢州城正是我科考老恩师,当今朝庭护国太师查慎涛的家乡。这两年,老太师年事已高,一直在衢州城太师府深居简出,我也可顺便拜望他老人家,若真找到金牌,托查太师秉明圣上,那高官厚禄指日可待!到那时,我再也不用做这小小的包子了!最次也得拜个行省中书!”说着,他仿佛已锦袍加身,手舞足蹈起来。
半晌,蔡包子才醒过头来说:“事不迟宜,明日你即随我赶赴衢州城,找到金牌,到时候记你大功一件!”
“多谢大人提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胡资质也激动地一躬到地。
次日天刚亮,胡资质就去蔡包子房中,却见蔡包子早已在房中静候。蔡包子说:“快去,秘密准备行李和马匹,手扶拖拉机、柴油加满,不要出动轿车,我们吃完饭就启程。”
胡资质说:“当今世人消息极快,我等可扮成客商,待我们找到金牌下落后,再拜访太师不迟。”
蔡包子说:“正是。”
饭罢,胡资质套了马车、给手扶拖拉机加了90号柴油,带了六七个家丁和蔡包子一起出了蔡府。按他的主意,全扮作贩茶客商,直奔衢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