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就立在槐树下,但除之前受伤那次,便永远是这幅慵懒随性的模样。他冲着我招了招手,招呼着我快些过去。
秦越却是拦住了我。“阿迟,人鬼殊途,你离他远些。”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阵风过,然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拽,就落到了一个僵硬冰冷的怀抱当中。
我膈应了下,知道这是商榷的怀中,索性也就懒得挣扎了。
不是习惯了他冰冷僵硬得怀抱,而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反抗,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成效。
“这位是?”商榷就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越,倘若不是我在场,他怕是分分钟就要和秦越干一架。
“这……这是我朋友,就是他帮我收了琉璃。”我赶忙冲着商榷讨好地笑了笑,一面示意秦越快些离开。
“多管闲事。”果然商榷轻哼了一声。
他既然一直在槐树下,定然看到了芙殇进屋,差遣小鬼带着琉璃的场景。亦或许,芙殇就是商榷专程找来的,否则琉璃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让芙殇这一殿阎罗,专程走一遭吧。
所以,他是因为我心里始终放不下,才决定要管一管?
我被自己这个推理吓了一跳。不过倘若真如我所想,商榷这死鬼,也算是有良心吧。
“我又不是只管这一件闲事。”偏偏秦越也是个一根筋,竟然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打算收了商榷。
他一直都是个正义感爆棚的道士,就容不得这世上有鬼怪逗留,所以盯上了商榷。
知道一打起来就不能收拾了,我赶忙拦住了商榷。
“那个,你们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安分些?”我眨了眨眼睛,无比乖巧地开口。“那个商榷,秦越受了伤,你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不如我们改天?”
我可怜兮兮的,一会儿看看秦越,一会儿看看商榷,就盼望着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会给我些面子。
商榷厌烦地瞪了我一眼,却皱着眉头看我受伤的手臂。之前因琉璃说起借寿命的事情,我分了心,被使役鬼伤了。
之前没有注意,可现在察觉,还真是疼得厉害。只能颇为委屈地看了商榷一眼。
“我们回去吧。”商榷大抵是服了我,竟然就这样算了。然后招呼了秦越一句,“反正日后山高水远,我们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翻译一下,就是改日在约架的意思。
我正琢磨着要如何打消商榷的这个念头,偏偏秦越也是认死理,竟然回了一个字。“好。”
真是,好你妹夫。
送走秦越,商榷就捉了我的手臂,将我抱在怀中,和以前那几次一样,抚摸伤口为我治疗。
只是这一次,他的神情很难看。
我有一种错觉,他怕是想要把我给杀了,但是又得隐忍自己满腔的怒火。
“你疯了是不是?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你就那么半桶水,竟然要去招惹琉璃!”他到底隐忍不住,对我破口大骂。
但是,言语之中,有淡淡的关切。
“黑白无常本事大吧,都被她弄得连屋子都进不去,你也是找死,竟然还送上门去,若非她只想着给你一个警告,不愿意和我撕破了脸面,你觉得,你还能活着出来?”
我知道这次是自己任性胡为了,可这也不全是我的错,谁让商榷偏偏对这事情不理不睬,爷爷不管不问,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会硬着头皮,自己上的。
“算了,我也懒得说你,反正我说的话,你也听不进去。”看我那副装可怜的模样,商榷就知道下次遇到事情,我还是不会长记性。
就带着我回家,琉璃的事情他没有过多地责怪我,这并不代表他放过了我,乃是因为回家之后,爷爷一定会好好教训我。
这事情,他告诉我不要理会。以前我知道琉璃是爷爷的师妹,他顾及往日的情谊。但是,琉璃的那番话,又让我觉得,似乎另有玄机。
将唇瓣咬得更紧。
停了脚步。
商榷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仍旧是慵懒无骨的模样,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别介,阿迟莫不是怕回家了吧?卫子陵当然会训斥你,但是你呢,就不能敢作敢当吗?”
我冲着他,摇了摇头,因为我要问的,远不是这个。
“商榷,我五岁那年,你是不是给了爷爷一个箱子,那里面装了二十年的寿命,你老实告诉我,那寿命是怎么来的?”
我严肃而认真地开口,就看到商榷蹙眉,脸上多了些无奈。
“那是不是爷爷拿走了父亲的寿命?”我继续往下问,商榷那样的神情,让我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倘若真是那样,我……
我以后该怎么办,该如何自处?我无法苟同借寿命,也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
“你为什么会问我?”商榷半响之后,竟然只开口说出这句话来。
气氛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因为阿芙大人说,让我来问你。”这个问题,我逃避不过,也不想商榷随意敷衍搪塞,转移话题。
我也是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商榷却从我笑了笑,将身子重新压在了我的身上,慵懒肆意地开口。“阿迟,这问题,我不想回答,你呢方便的话,还是去问阿芙。”
得,他这是踢足球,又把问题提给了阿芙大人。可她倘若愿意和我说,早就开口了呀。
“别再纠结了,你先应付了眼前的事情,再说吧。”商榷指了指前面,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宁采臣和厨子鬼就在外面候着我,爷爷没有出来,但是我总觉得气氛阴森森的。
我的爷爷,怕也是知道了什么吧。tqR1
宁采臣也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飘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我。“阿迟,卫子陵在里面发了好大的脾气,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吧。我看你等会进去,就给他陪个不是。”
听宁采臣这么一说,我更是头皮发麻。
我用求助地目光看了商榷一眼,但是那只不厚道的鬼,竟然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