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想插手礼部,以及李宪递交请封折子的事,老国公和姚训铮很快就知晓了。
老国公曲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安郡王贼心不死,上几回的教训,他都没吸取,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伸出来的爪子,打断了才行。”
“父亲说得是。”姚训铮深以为然。
“李宪这个人。”老国公叹气摇头,都不知道要怎么评价他;战败回京,不知道夹着尾巴安分守己,居然还敢玩花样,子孙后继无人,定远侯府是真得要完了。父子俩商量着定好了计策,而执行的人是姚敦臻、姚敦臸和李恒三人。
朝里暗里的事,姚心萝没有这么快知道,她的消息来源主要集中在后宅。不过就算知道这事,有老国公他们在,也无须她多管。现在她就安心的养胎,带女儿。
淇儿自打见过福王府那个小婴儿后,对弟弟有了形体上的了解,于是她开始满怀期待着弟弟的出生,也有了做姐姐的模样,不管是摘一朵小花,或是捡到一片落叶,又或是拾到一块小石头,她会跑到姚心萝身边,对着肚子道:“弟弟,你看,弟弟,你看。这是花花、这是叶叶、这是石头。”
“淇儿啊,要是娘生下来的是妹妹,淇儿还喜不喜欢?”姚心萝笑问道。
淇儿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不是弟弟吗?怎么就变成妹妹了?
姚心萝笑看着她,等她回答。淇儿眨眨眼睛,伸手放在姚心萝的肚子上,“弟弟,弟弟。”
“妹妹就不喜欢了?”姚心萝继续追问道。
淇儿皱着小眉毛,瞪着她娘,尖着小嗓子,道:“弟弟,弟弟,是弟弟。”
冬梅哭笑不得地上前劝道:“郡主,您就别逗姐儿了,姐儿都急眼了。”
姚心萝笑,伸手摸摸淇儿的鼓起来的小脸,道:“好好好,是弟弟,是弟弟。”
淇儿这才满意,拍拍胸口,道:“我的。”
“嗯,你的。”姚心萝笑着颔首道。
第二天,萧咏絮和高乐灵带着各自的儿子,前来拜访。三姐妹坐屋里闲聊,淇儿带着萧咏絮的儿子小土、高乐灵的儿子明明,去看白鹿。
“这是鹿鹿。”淇儿指着白鹿道。
小土和明明跟着重复道:“鹿鹿。”
“桴姐姐,抱抱淇儿骑鹿鹿。”淇儿指挥冬桴道。
冬桴笑着把她抱上白鹿。
淇儿骑白鹿上,得意地挑着小眉毛,问道:“你们要不要骑?”
小土和明明羡慕不已,拼命点头,“要要要。”
“叫姐姐。”淇儿抬起小下巴道。
“姐姐。”明明立刻喊。
小土提出质疑,“可你是妹妹呀。”
“不给你骑。”淇儿噘着小嘴道。
“姐姐。”小土立马服软。
淇儿高兴了,道:“以后都要叫我姐姐,我让你们骑鹿鹿。”
白鹿的诱惑较大,吃午食的时候,两小家伙一口一个姐姐,把高乐灵叫愣了,拉着儿子问道:“明明你傻了?这是妹妹,怎么叫姐姐呢?”
明明咽下嘴里的饭,“不能叫妹妹,要叫姐姐。”
“为什么呀?”高乐灵不解地问道。
“叫姐姐,骑鹿鹿。”明明认真地道。
高乐灵还是没明白,等冬桴解释了一番,三人都笑了起来。萧咏絮搂过淇儿笑道:“淇儿乖乖,你该不会是我生的吧?像我小时候一样霸道。”
“哎呀,难得啊,现在知道你小时候霸道了啊。”姚心萝打趣地笑道。
萧咏絮嘟着嘴道:“我霸道也没用啊,你又不怕我,我到是被你整了两回,把我给整怕了,变成你的小跟班了。”
“做我的小跟班,不乐意啊?”姚心萝斜睨她道。
“乐意,没不乐意,高兴着呢。”萧咏絮涎着脸笑道。
说说笑笑大半天,用过午食,萧咏絮和高乐灵告辞离开,不打扰姚心萝休息。
明明回到徐府,跟亮亮显摆。过两天,姚心萝带淇儿进宫看罗太后,与昭仁大公主母子碰上了。亮亮跑到淇儿面前,道:“你让我骑鹿鹿,我也叫你姐姐。”
淇儿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好。”
昭仁大公主在旁边听着呢,嫌弃撇嘴道:“瞧瞧你那出息样,为了骑鹿,叫妹妹叫姐姐。”
“淇儿啊,哥哥就哥哥,不能乱叫的啊,你是妹妹,不许仗着年纪小,就欺负哥哥们。”姚心萝拉过淇儿道。
淇儿噘噘小嘴,指着姚心萝的肚子,“弟弟。”拍着自己的胸口,“姐姐。”
“这是弟弟。”姚心萝摸摸肚子,指着亮亮,“那是哥哥,不许让哥哥叫你姐姐,知不知道?”
淇儿眨眨眼睛,道:“知知道。”
正说着呢,小石头、徐灯灯和姚伦哲进来了,淇儿跑到姚伦哲面前,展开小手,娇娇地道:“大哥哥,抱抱。”
姚伦哲把她抱了进来,淇儿嘟着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石头的手背在后面,表情严肃,看淇儿的眼神柔和。徐灯灯凑过来,“妹妹,你也亲亲我呀。”
淇儿正要去亲徐灯灯,姚伦哲抱着她,侧转身子,道:“我妹妹不随便亲外人。”
“我不是外人,我娘是她爹的表姐。”徐灯灯已经了解亲戚关系了。
姚伦哲不搭理他,把淇儿抱回姚心萝身边,认真严肃地道:“姑姑,您要看好妹妹,不要让她被外人哄了去。”
“我都说了,我不是外人。”徐灯灯着急地道。
“哲儿,灯灯不是外人,他是淇儿的表哥,让淇儿亲亲他可不可以?”姚心萝笑问道。
姚伦哲想了想,才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淇儿在徐灯灯脸上亲了亲,把徐灯灯高兴地咧开嘴傻笑。
罗太后坐在榻上,看到这些,也很开心,笑得欣慰,孩子们真可爱。
就是这天,一份有关于李宪过往的资料,送到了圣上的面前,还有萧源让礼部,把李宪送上来的请封折子批复。
圣上把两人宣召过来了,把请封折子和资料,丢在了李宪的面前,“你好大的胆子,既然敢行此欺瞒之事。”
李宪拿起来一看,顿时面色大变,汗如浆出。萧源虽不明所以,却知道这一次,他失算了,心往下沉。
一切摊开后,李宪是数罪并罚,被禠夺世子之位,流刑三千里,杖一百,不准以银子相赎抵罪,遇赦不宥。这也就是说李宪,这一辈子到死,都只能在流放之地。
潘氏的封没能请来,身份还由继室,变成外室,李怿和李子芩是外室子女,比妾子、婢子更为低贱,李怿别说想承继爵位,若是李恒不同意,他都不能冠以李姓。
至于萧源,他僭越了,他挑战了圣上的权威,被触怒的圣上,在太子的劝解,并没有太过严厉的处罚他,被禁足一年,罚俸三年。
这看似圣上轻饶萧源,可禁足一年,萧源就离朝堂更远了。太子落了个,友善兄弟的好名声。李宪要被流放,李老夫人是万般舍不得,可这是圣意,除了太后,无人能劝阻。李老夫人递牌子进宫,想见罗太后。
罗太后身体时好时坏,没精力应付她,直接驳回了她的牌子,不肯见她。李老夫人又去郡主府找姚心萝,姚心萝是不想见她的,可她在郡主府外,寻死觅活,逼得姚心萝不能不请她进去。
李老夫人见到姚心萝,既不问她身体如何,也不问淇儿的情况,直接道:“你赶紧进宫去,请太后为你公爹求情,让万岁爷收回成命。”
姚心萝看着她,嗤笑道:“老夫人,太看得起我了,我没这能力,请老夫人另请高明。”
李老夫人着急地道:“恒哥媳妇,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那是你公爹,难道你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流放,他这么大的年纪,身上又带着伤,他受不了这个苦。”
“老夫人,我凭什么要帮他?他落到这个下场,是他自作孽。老夫人,您扪心自问一下,您跑到我这里闹,合不合适,应不应该?”姚心萝脸色微沉,“来人,请老夫人,请大夫进府,就说我被老夫人闹得动了胎气。”
“你你……”李老夫人没想到姚心萝会耍无赖,当面锣,对面鼓的诬蔑她。
李老夫人被强行送了出去,大夫进府,这事被传扬出去,李宪都错成那样了,李老夫人还来逼迫怀孕的孙媳,实在是太过份,由此被传出了不慈的名声。
潘氏则完全被打击的病倒在床,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明明是李宪明媒正娶的妻子,变成继室也就罢了,怎么还变成外室了?
李宪的流放是即刻生效的,连杖伤都没能养好,就必须去流放之地。潘氏若不肯随他去流放之地,她也不能留在定远侯府,不管是李恒、姚心萝,还是刘氏、方氏和汪氏,都不会答应她留下来。
潘氏拖着病体,跟李宪一起被流放三千里。李怿和李子芩留在了京都,李老夫人拉李宪的手,眼泪汪汪地道:“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一定要保重啊。怿儿和子芩,你就放心吧,娘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有空,娘让他们去看你。日后,说不定你还是能回来的。我的儿呀,我的儿啊。”
刘氏眼皮跳了跳,这话听着好耳熟,当年大哥出征时,老夫人也说要照顾大嫂和恒哥儿,可最后,把大嫂给照顾死了,恒哥儿十岁就去了边关。
李宪被抬上了简陋的马车,潘氏随即也被扶了上去。马车缓缓离开,李老夫人哭得昏厥了过去,被送回了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