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袋究竟有多能吃,在今天人们终于见识到了。
一顿饭十来个菜外加半瓶红酒和三大碗饺子,这小子一个人吃了个精光。
等到吃完饭收拾卫生的时候,大脑袋直接滑到了地上,然后躺在那里捂着肚子哼唧起来。
一群人只是笑笑,却没有人说他什么不好听的话。
下午一群人没有事,大脑袋就躺在床上睡觉,其他六个人就围着桌子打牌,火炉烧的很旺,四处漏风的宿舍里倒是也不怎么冷。
小白一如既往的没有精神,也不知道狼是不是到了冬天就要冬眠。
吃过晚饭以后,休息了一下午的大脑袋作为第一班哨兵拿着枪去执勤去了,其他人依旧在宿舍里打牌,只不过多了泡面和可乐。
天可怜见,一碗泡面和一瓶可乐对于十三班来说就是一个丰盛的年夜夜宵了,实在是有些悲催。
班里也没有其他的游戏,打开电视是雪花屏,气的老岳不止一次的嘟囔着要赞助一台新的电视。
草原上的风“呼呼”作响,门口传来“撕拉撕拉”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大脑袋说道:“班长,对联都刮下来了。”
“没事,别管了,好好盯着点外面的情况。”
阿鲁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甩手扔出四张皮蛋,牌桌上正打的火热呢。
老岳、阿鲁和军哥组成了军官骨干队,张君宝和大脑门、凯凯组成了老兵队,双方火力全开,牌桌之上没战友!
一直打到了八点半,凯凯出去把大脑袋换了回来,然后大脑袋一脸激动地加入了战局。
大脑袋的双手骨节异常粗大,一只手就能够拿住整副牌,整个人窝在凳子上佝偻着身子,
冻得通红的双手抱着一个灌满了热水的军用水壶,水壶绳就挂在他的脖子里。
一群人玩到九点半的时候,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打了一天牌的人们也没有了多少兴趣,纷纷嚷嚷着解散上床休息去了。
张君宝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头顶的灰色水泥房顶,窗外一抹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下一班哨兵就是他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再次睁眼的时候,凯凯正带着一身冰冷的气息站在他的床边。
“起床了,上哨。”
“知道了,等我一会儿。”
凯凯点点头就出去了,张君宝掀开被子,然后悄悄地穿好衣服下了床。
“君宝,穿上常服大衣,外面太冷。”
军哥还没有睡着,正半躺在床上看着他,两个黝黑的眼睛炯炯有神。
张君宝扫视了一圈屋里,发现老岳和阿鲁两个人都没有睡,一个人在打着手电看小说,一个人在拿着手机跟媳妇聊天。
张君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穿好衣服就走出了宿舍。
草原的夜,寒风如刀,带着冰冷的风霜和远处飘来的冰碴子,打在身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凯凯正站在哨楼里跺着脚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的动静,看到张君宝出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凯凯,没什么情况吧?”
“没有,你自己注意点,枪给你。”
张君宝接过凯凯手里的枪,然后穿上了那个老旧的弹药袋,上面插着四个空弹匣,那是吓唬人的。
真正有用的是别在腰里的那把军刺,在近战的情况下,刀要比枪好使的多。
凯凯打着哆嗦小跑着回了宿舍,张君宝走进三面环绕这半截木板的哨楼,小腿上没有那么冷了,跺跺脚还能够挺住。
昏黄的灯光就在身后,这也是十三班过年才有的福利,平时的时候这里供电困难,人们都是能省就省,珍惜一切能够利用的物资。
有时候张君宝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部队,十三班的待遇和连队的待遇简直就是差了三十年的水平。
洁白的高楼大厦,干净的大面积玻璃窗,还有充满了部队气息的营区,那似乎才是军人向往的地方。
再看看十三班老旧的宿舍,三间红砖水泥的瓦房,明显是二十多年前的产物,四处漏风,门窗老旧,就连睡得床都是连队淘汰了一代的产品。
真他么憋屈!
以前没有去过连队,张君宝觉得也就那样,但是去过以后,他就感觉心里不平衡。
他不是圣人,什么觉悟高低,无私奉献之类的心灵鸡汤,顶多也就是忽悠忽悠真正的傻子,现在就连新兵蛋子都知道当兵是为了什么:升官发财!
入夜,伴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草原上的风也越来越大。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天空也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一颗星星,也找不到月亮的影子。
十三班小院就像是一个漆黑世界中的孤独小岛,而张君宝就是守卫小岛的兵。
大海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也没有去过,曾经想过当一名人民海军,然后驾驶军舰在大海中驰骋,那样子一定很帅。
可惜他穿上了陆军的军装,跟海军白挥手作别,就像是两根平行线,再也没有了交集。
美国佬把关岛称为打不沉的航空母舰,对于这个说法,张君宝是不敢发表任何看法的,毕竟那只是杂事的消息,而他也只是一名小兵。
但是十三班小院就是草原上打不沉的小岛,他牵动着几十公里外的牧民居住点,也牵连着百公里外的部队驻地。
一想到草原上那些憨厚的大叔们,张君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感觉嘴角有些发硬,才知道快被冻住了。
赶紧在狭小的哨楼里跺跺脚,溜达几圈,张君宝又继续想起那些草原的大叔们来。
当然还有肥美的羊羔,那是小白的最爱。
还有草原上的格桑花,塔娜小妹妹,也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寂静的夜里,张君宝一个人站在哨楼里“嘿嘿”的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宿舍门开了。
张君宝一下子从幻想中惊醒,然后左手握紧枪托,右手摸向腰间的军刺,一个转身看向了身后。
“你小子鬼叫什么呢?在屋里都他么听见了,还能不能好好站岗了?”
“啊?”张君宝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向身后,军哥披着一个军大衣正黑着脸瞪着他,门口站着老岳和大脑门两个人,看样子人们似乎都还没有睡。
这是什么情况?
张君宝有些搞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