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济北郡王(1/1)

“你我本来就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不客气呢?”寿春县主的笑容益发温婉和顺,“有劳你们今天陪我了。”

郦书雁微笑不语。郦绰点了点头,拱手道:“嫡母客气。”

寿春县主优雅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裙裾。透过垂下的几缕碎发,她恶狠狠地盯着郦书雁兄妹。

吴妈妈站在她的侧面,把寿春县主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神既像毒蛇,又像吃多了人肉的豺狼,阴森凶戾得让人惊慌。她心里打了个突,生怕郦书雁兄妹看见,赶紧笑道:“大公子、大小姐,二位还请宽坐。奴婢备了新鲜的茉莉汤,要不要试试?”

“茉莉汤?”郦绰自己在京畿一带已经发展了十数家店铺,正是需要噱头的时候。茉莉汤这种东西,他却从未听过。

吴妈妈点头道:“是啊,茉莉汤。将蜂蜜和新鲜的茉莉花用滚水的热气熏蒸,蒸上半个时辰,再用热水调匀。”

“这也是河洛一带的饮食?”郦书雁问道。吴妈妈今天很热情,热情得让她瘆得慌。

吴妈妈道:“不是。这点心太甜,哪能是咱们洛阳的呢?这是奴婢跟着王爷出使周国,到了闽越一带,学来的法子。”

她口中的“王爷”就是寿春县主的父亲,济北王慕容兴邺。郦书雁露出一抹难明的笑,说道:“好,有劳吴妈妈。”

“不敢当。服侍郡主,是老奴的福分。”吴妈妈道。她转身去了后堂,一会端出几碗芳香四溢、清澈透明的茶水。她分别放了三碗在郦书雁、郦绰和寿春县主面前,躬身退下。

郦书雁和郦绰相对无语,默默地地喝茶打发时间。过了大概一炷香,府里有人来报:“济北王到了。”

“父亲到了?”寿春县主双手一震,端着的茶水往外泼了两滴,“快,快带我去!”

按说济北王在她出嫁之前,对她接近不闻不问。郦书雁暗自奇怪,寿春县主也不是那样的愚忠愚孝之辈,听见济北王来了,她不应该这么激动吧?这里一定有什么古怪。

“别多想了。”郦绰牵住她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可能是父亲对她太‘好’,她又想起了济北王的好处。”

郦书雁几乎笑出了声。她点头道:“咱们父亲那个性子,是被惯坏了。他喜欢的是珍宝,他不喜欢的,就是尘泥。”

“是啊。珍宝一样的美人儿,尘泥一样的丑姑娘。”郦绰道。

郦书雁叹道:“寿春县主确实长得不美。”可这又不是她的错,郦书雁想。如果她自己能长得漂亮一点,当初也应该被郦国誉捧在手心里,不至于到身死的地步。

郦绰打断了她的感慨,低声道:“来了。”

郦书雁精神一振,往前看去。只见五顶暖轿从北边急急过来,为首的一顶华丽些,其余四顶都是平常模样。看来济北王在银钱上也没有多宽裕,就连一个不得宠的金仙公主,也能轻易把他比下去。

济北王是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中年人。如果脱去他这一身华丽的衣裳,再把他放在西市,以郦书雁的眼力之毒,也不敢说自己能把他从人群里认出来。他漫不经心地下了暖轿,点头道:“瑞芝,我带你几个姨娘和嫡母过来看看你。”

都说济北王行事狂悖无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郦书雁蹙眉,哪有三朝回门,还要庶母去看嫡出的女儿的?

寿春郡主脚下一趔趄,默然无语,脸色好像要哭出来一般。济北王也不理她,拍了拍手:“姝儿,芙儿,出来吧。”

两个娉娉婷婷的女子从两边的暖轿走了下来。她们都梳着妇人的发髻,一望即知是济北王的妾侍,而非子女。

郦书雁暗道:济北王做事也太过分了。这种场合,哪里是妾侍能来的?他的做法不止是不给寿春县主面子,也是不给郦府面子。

寿春县主瞪了两个姨娘一眼,语调暗含悲愤:“父亲,我娘呢?”

“你娘?谁知道在哪个轿子里……”济北王模糊不清地咕哝两句。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越过了寿春县主的肩,看见郦绰的瞬间,他的眼睛猛地瞪大,“这……这是谁家的女儿?怎么打扮成了男子?”

济北王平生最好美人。往年他身处藩国,利用权势,把国中的美人搜罗了个遍,不知有多少女孩把贞洁丧在他手上。纵然如此,他这一生,还从未见过郦绰这样艳丽得惊天动地的美人。济北王紧紧地盯着郦绰,眼里露出贪婪之色,盘算着郦绰的身份、自己把他要到手的可能性。

郦绰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人,顿时沉下了脸。郦书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王爷眼花了不成,这是我的兄长、尚书府堂堂正正的大公子。”

“你又是谁,也敢管本王的事!”济北王把胸膛一挺,脸上满是红光,“本王的伯祖父,可是开国的太祖皇帝。你有几个脑袋,敢在这里胡说?”

“父亲!”寿春县主大喊。济北王太让她丢人了,她脸颊通红,简直无法面对在场的人,先前的计划,当然也丢到了脑后。

郦书雁笑道:“我是上皇敕封的弘农郡主。倘若我没记错,王爷也是郡王,对不对?”她的气势渐渐锋锐起来,“王爷若是不服,咱们不妨把这一状告到御前,让陛下亲自裁决。”

这妮子居然有底气一状告到皇帝那里?济北王不由怯了,讪讪地笑道:“不告了,不告了。别伤了……伤了和气。”

寿春县主心里一股火气上涌,烦闷欲呕。她再也不想看济北王一眼,勉强笑道:“父亲,这里天气热,咱们进去说话。”

济北王一听女儿给他解围,精神一振:“行,进去吧。”

他被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妾搀扶着,跟在寿春县主身后,往会客的留春堂走去。郦绰让在一边,悄声问郦书雁:“你又搞了什么鬼?”济北王就算再昏聩,从他听过的传言里,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何以见得一定是我?”郦书雁笑着问道。

郦绰捏了捏她的鼻子:“除了你还有谁?别闹了,快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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