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做贵民的汉子并不在,而李三汉自告奋勇要入殓尸体。所有人都很是默契的将身子背对着坟墓,江河注意去观察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就见这些人一个个闭着眼睛咬着嘴唇,脸色铁青,看的出来,这些人在恐惧着什么。
几个村民说道:“你们几个也别看,高大师都说了。”
在几个村民的督促下,专案组的人也只好将头扭了过来。
“开棺。”高道士喊道。
说话间,就听“碰”的一声,这是棺材板被人推开了。
接着就是一片宁静,众人的耳朵里隐约能够听到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应该是李三汉在将人头放在她该去的地方了。众人的心里都有些害怕,尤其是当你背对着令你害怕的事情的时候,强大的想象力总会让你觉得身后站着什么东西。
袁军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发麻,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就好像是一个世界那么漫长,炎热的夏天,周围又密不透风,汗水顺着村民们的脖子往下~流淌着,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可不知道怎么,众人就是觉得四面八方都冷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
“啊!”
李三汉粗狂的喊声突然传了出来,一时间在人群中炸响了。
江河第一个扭过了头来。
李三汉瘫倒在了地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口说道:“他~妈~的,这具尸体有头!”
无头女尸的尸体竟然长出了一颗头来?这着实让在场的人打了激灵,有那胆小的人,谨遵高道士的话,打死都不回头,可也有那胆大的,已经扭过头来张望了。江河属于胆大中的胆大,他已经来到了棺材边上。
探头往里这么一看,这具无头的女尸的脖子处,果然长着一颗人头!
饶是李三汉敢在夜里提着一颗人头回家睡觉,可也绝对不会想到本应该是无名女尸的尸体上竟然有一颗头颅。
“难道搞错了?”高道士有些疑问。
“不可能啊。”李三汉的话都带着颤音了:“不到半个月前刚埋的尸体,这怎么能记错?就是这具石碑下的尸体,绝对不会错,衣服都没有错。”
徐一曼这个时候说道:“没错,你们看这颗头脖子上,是用暗线缝起来的。”
听到徐一曼这么说,江河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尸体的脖子上,果然发现在脖子处,有一根细线露了出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这就说明,有人把另一个人的头颅缝在了这具尸体上,可这个头颅又是谁的呢?
看得出这是一名男性的头颅,留着一个寸头,皮肤黝~黑,面容俊朗,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在头颅的脖子处,顺着两侧有一滩已经凝固了的血液,这说明把这颗人头缝在这具尸体上的时候,这个人头被砍下来没有多长时间,血液甚至还没有凝固。
但是在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血迹,而这几乎很难寻找,因为这片空地很大,周围的玉米田很大,凶手完全可能从任何一个位置出来,即使留下了血迹,也需要花费太长的时间去寻找,单单靠专案组的这些人,能够找到的几率太小。
也就是说,有人曾经已经开过棺,将女尸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把另一具尸体的头颅也砍了下来,将这名男性的头颅砍下缝合到了女尸的身上之后,将棺材合上,重新掩埋棺材之后,将女尸的人头放在了石碑之上。
“这个人是谁?这个女人又是谁?”江河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江河早就想问了,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就听李三汉说道:“这个男的就是贵民,这个女的自然就是贵民的媳妇了。”
“这女的到底是怎么死的?”江河又追问道。
这个时候的李三汉却是不回答了,他看了一眼江河,又看了看高道士,说道:“高道士,这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新月的鬼魂杀人?这半个月来,村民们已经被她折磨的够呛了啊,难道就没有一种办法,让她安息么?”
这个问题也将高道士问住了,他看着李三汉,看着周围一圈或震惊或恐惧的村民,咬着牙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能做什么呢,晚上不要出门,白天也最好结伴而行,晚上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千万锁好大门和屋门,把铜镜摆在围墙上,各再领我几道符咒,容我想办法。”
邵老从高道士的话中听了出来,他这话全部都是告诉村民自保的方法,不管这杀人的是人是鬼,只要自己不作死,那么对方就很难伤害到自己。
邵老自然是不相信鬼神之说,他看着这一圈圈的村民,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村子和外界联系光是路程就要四天,那么杀人的人就在这些村民之中,可看着一个个静静站立的村民,邵老还真猜不出来到底哪个才是杀人凶手。
可毋庸置疑的,凶手即便不是村民,也一定就在村子附近,他跑不了多远。
高道士开口说道:“现在,只能把贵民的头从尸体上拽下来,然后把女尸的头装上去,找到贵民的尸体之后,再让贵民入土为安。”
可话说的轻巧,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又有谁敢把贵民的头拽下来,然后把女尸的头放上去呢。
虽然此刻太阳已经越过了山头,把光亮照向了大地。可这并没有减缓人们心中的恐惧,就是傻~子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而谁又愿意沾上这种事情呢,贵民现在死了,那么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横亘在了所有村民的心里。
没有人敢做这件事情,反倒是邵老开口了:“人死为大,我今年六十岁了,古人说五十知天命,我已经是半只脚踩进黄土里的人了。我想这件事情由我来做,亡魂应该也会谅解我的,而我这样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家。”
李三汉此刻已经爬了起来,他一咬牙一跺脚:“好,你就你吧,你不是村子里的人,你不用怕。”
邵老点了点头,又对江河和徐一曼说道:“你是我的学生,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帮我一下。”
邵老的这些举动看似有些莫名其妙,但其实大有玄机。邵老自然不相信什么鬼魂厉鬼,这明显是一宗杀人案,但是作为考古队,他们又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去近距离接触尸体,而此刻,邵老便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徐一曼是专业的法~医,江河观察力敏锐,近距离去看尸体,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邵老徐一曼以及走到了棺材前,棺材埋的很浅,蹲下~身子就能碰到尸体。
江河和徐一曼分别抓~住尸体的两只胳膊,而邵老负责用匕首轻轻的挑开细线,将人头弄下来。
这个过程很细致也很缓慢,这让江河和徐一曼充分的观察了尸体。
江河从人头上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因为一个人头实在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江河从女尸身上看出了些端倪。那就是女尸的手,女尸的手很细,胳膊很白,虽然已经腐烂了一部分,但是在没有腐烂的部分,可以看出女人手指的关节并不粗大。
江河立刻推断出这个女人生前没有做过什么苦力。
想到了这里,江河立刻扭头去看放在一旁的女尸的头颅,当看到女尸的眉毛的时候,江河断定这个女人一定不住在这个村子里,是外来户。
因为这个女人做了纹眉手术,而荒村人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听过什么叫做纹眉手术。
那么这个女人的来历,就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徐一曼的关注点在女尸身上,而不是衣服上,从女尸腐烂的程度来看,女尸死亡大概半个月左右,但是女尸的头部和尸体很不相符,徐一曼确定女尸的头颅被人处理过了,所以才没有腐烂,而保存的最简单的方法,一是福尔马林,二是冷冻。
在这种地方,应该是前者。
但是由于女尸穿着衣服,看不到衣服下女尸的身体,因此也就无法判断女尸的死因。
徐一曼又看向了头颅,从这个头颅上看,角膜已经呈现半浑浊状态,颌部肌肉僵直现象有所缓解,脸上开始出现了绿斑。在这种盛夏,根据以上三种情况的反应,徐一曼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在十五个小时左右,太精确的时间推断她必须经过解剖,但很明显这个村子是不可能让她解剖的。
脖子上的皮瓣依旧不光滑,是被人用刀剁了很多次才把头颅剁下来的。
死因目前不能确定。
邵老终于将人头拿了下来,江河将女尸的人头递给了邵老,邵老对准位置摆好,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
棺材再次合上了。
“好。”高道士看了看贵民的人头,对李三汉说道:“这颗人头你们保存在一个地方,要尽快找到贵民的身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村民突然尖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她之前就说过的,你们忘了么,你们都忘了么?记不记得她唱的歌,诅咒,是诅咒,我早就说她不能惹……完了,我们村子完了。”
说着,冲进了玉米田里。
“抓~住他!”李三汉喊道。
又有七八个村民冲进了玉米地里。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有人静若寒蝉,有人哭天抹泪。
“我看你印堂发黑,赶紧离开吧,你们都离开!”
趁着没人注意,高道士走到了王超的面前,对王超说道:“不走的话,你们怕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