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的刹那,呆呆立在水池里,仿若被雷劈了般.浑身都焦了,麻了,血液都流空,神经也抽离,一刹那失去所有感觉,包括流泪的感觉,只呆呆的看着他的手在身上游走,像是在摸一尊木偶。
付墨蚺很耐心很温柔的在一点点为我将身上每一块都擦的干干净净,好似是对待稀世珍宝,可那眼中又是如此凉薄,淡漠!
那眼神,夸张点说是隔了千年时光也不为过,可想想,搞笑的是——
我们的的确确隔阂了千年!
他忽然法力大增这件事,是我始料未及。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变强,就如同我不知道他会忽然不要我。
明明他那么爱啊……怎么忽然就放弃了?
明明是他为我打入地府!哪怕我是在新婚夜自杀;
明明是他为我不做三水之主!换来我转世为人;
明明是……明明是他付墨蚺先招惹的我!怎么每次难过的都是我!
付妖艳是如此,付白兔也如此,而付墨蚺回来,依旧如此!
低头,我麻木的看他面无表情的为我擦拭身体的水,他不知何时洗好了,依旧像是对待一个假人,木偶,甚至傀儡般,把我抱起来,然后,一步步朝着卧室走。
卧室,我应该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跟他……翻云覆雨。
第二次来这里我连门都没进,被他关在小黑屋!
把我放在床上后,他就转身去拿衣服——
就如同当初一件件给我脱下来,他又一件件给我穿上。
我真的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们如此坦诚相对,在水池,在床上,他的手抚摸过我,我们却都是面无表情,毫无情欲,而我更是……悲痛欲绝!
因为这会儿我回过神了,我记起来令我失神的那句话,他说“左右感动不了你,就该放过我自己,唐熹微不在,你也不是她,我只要这个孩子……”
老天爷开眼,让我忘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浮现在脑海——
那妖艳,那白兔,哪一个爱我对我好,不是因为我……为熹微转世!
他们根本不爱我,他们爱的通通都是前世的熹微,而我偏偏是转世为人的唐白简。
只是,我并没有权利去怪罪付墨蚺,因为我爱上的也不是付墨蚺。
我爱的是那个对我好的人。
不是付墨蚺,也可以是张墨蚺,赵墨蚺,钱墨蚺,我只是想要一个是对我好的……我真的不是爱他。
在我试图说服自己不让自己那么难受时,付墨蚺离开了,而我终于起身,然后,依旧说不了话。
那段时日,我不知道有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两个月,总之,我开始了复制一般的生活。
除了被他完全封住口舌,有时我甚至是全身都动弹不得,任由他给我喂下一些吃的东西,不难吃,但是我脑海里想到婴儿肉,我会吐,而吐完了,他就不厌其烦的再喂,没有厌烦……也没有表情,好像只是把我当成——
生育工具!
而当我连续吐了三天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婆婆,就在那小院里,给我做饭。
然后,我总算是吃下去东西,至今为止,从怀孕到生子那段时间,我觉得始终是浑浑噩噩,唯一清醒记得的是,我从没和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说过一句话!
从没有过。
那个婆婆在第一天做饭的时候就给我介绍说自己的名字,叫孟婆。
我只看她一眼,换做以往,肯定想要问她有没有孟婆汤,可是一来我嘴巴不能说话,二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提不起兴趣询问她什么,我开始陷入昏睡,睡醒了吃,吃饱了又睡中,肚子像是吹皮球一样的大起来。
偶尔迷迷糊糊,我能看见付墨蚺。
依旧黑色战袍,气宇轩昂,说实话,比红袍要帅,红袍终究有那么丝丝的娘气,这样的他,才符合我心里的付墨蚺,只可惜,他不属于我。
那段时间,没有鹿白,也没有苏修眠。
就像是我淤泥期的三个月,没有任何人打扰,但是又不同于那时期,因为我是清醒的。而付墨蚺应该也发现了,所以,怕我想不开,对孩子不利,所以,越往后,是越把我定住。我只能低眸瞧着自己已经圆鼓鼓的肚皮。
这孩子倒不知道怎么了,长大了反而不说话,不过也好,省得有什么感情!
随着肚子的日渐鼓起,我也愈发清醒。
清醒的明白付墨蚺最后跟我说的那段话,其实应该由我来说——
“是我自己傻乎乎的一味将自己当成唐熹微,沉迷不可自拔,是我傻X。
左右你不会再有问题,不会魂飞魄散。
而我也感动不了你这冷血的蛇蚺动物。
那么……我放过我自己!
你不是要孩子么?我给你。
这个孩子,就当是上辈子的我欠了你,我还给你的。
只是……
真的很可惜,你始终没能看到我为你勇敢的样子。
而这段时间,我也觉得我其实没那么爱你,真没有,我就是被你给感动了,如今,你既无情我便休,下辈子,你别来招惹我了。
——唐白简,绝笔。”
我之所以能写下这段血话,并非是我自残,而是有天晚上,付墨蚺带着一身血回来。
他不知道跟谁打架,受了很重的伤,连我身上的禁锢也消除了,但他自己并不知道,我偷偷拿了给婴儿备用的小床单,沾着他身上的血一点点写完他忽然就醒了吓得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被他又一把拉倒怀里,然后四目相对——
带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这手有些抖,想给他那血书,可是还没给,他又定住我,就把我扔在那儿,径直去后面,洗澡去了……
后来,我是被孟婆给扶到床上的,血书我不想给她看到,赶紧的藏起。
打那天之后,付墨蚺的院子忽然开始不平静,断断续续的有人来找他打架,我还记得我被孟婆扶着,在院里看鱼时,忽然发现小院原本皎白的光辉开始蒙上一层血色。
天空上,很多打斗的声音,隐约的有阴胎交出来之类的话,可是,很快又隐退下去,院子又变作洁白,而我那天才记起来,阴胎,鹿白说过的,是大鬼头们最喜欢的补品,我这肚子一点点长大,想必付墨蚺也在外杀敌不少?
不过,很奇怪的是,我居然没多少感觉。
血书后,我的心态就像是面前鱼池里的水,毫无波澜。
也许是人一旦不怕死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坦然然的吃东西,不再盯着看那是什么肉做的,反正该死就死,该怎样怎样,我静静的等待着生产的那天……
记得那一天,小院的天空电闪雷鸣。
轰隆隆的雷声里,付墨蚺依旧是黑战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那时已经痛的死去活来,感觉肚子要爆炸了似得,在床上却又偏偏不能动,那种煎熬,让我眼泪汗水都快流干,但付墨蚺和孟婆的一句话,却叫我忽然间感觉不到了痛。
孟婆说:“付大人你要想清楚,大人小孩只能活一个。”
付墨蚺目光没有看我,转身离开,只有一句话:“保小。”
在那一刻,我忽然就觉得好冷。
明明我都已经做好面对死的准备!明明说好了放弃!可是,真到这一刻……
都说人死前很舒服?灵魂升天……做爱的那种!
为什么,为什么到我这里却这样的痛?
腹部我不敢去看,一阵阵的痛感让我已经天旋地转,但也发现付墨蚺给我解开了身上的禁锢,我所有的力气都像是狗血剧一般,死死抓着床单。
痛苦着,煎熬着,然后几度咬牙,将那早就写好的血书拿出来!
我必须要为我的清白证明!却——
没有等我把它塞放在哪处显眼的地方,我就一阵天旋地转的手垂下。
最后一眼,看见我的手帕被孟婆踩在脚下,她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说:“恭喜付大人,是……”
天旋地转的感觉里,我甚至都没有听到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已失去了意识!
沉迷在黑暗中,我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自己是一盏油灯。
这段时间,拼命的燃烧,拼命的燃烧,终于油尽灯枯,却是倏地脑海中一阵清明,耳旁更是听到——
“唐白简你不准睡!你给我醒过来!”
倏地,好久好久不曾听到的鹿白声在我耳边响起,这声音把我原本无限下坠的心给拉顿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好难受,真想吼一句“干什么我死都不行吗”却是听鹿白继续道——
“琪姐在X林震区赈灾发生余震!生死不明!你不能睡知道吗!”
只一句话,让我倏地睁开了眼!
那瞬间,身上居然……一点都不痛,甚至我的肚子也没有了,我也没有流血,我……全身都有力气,没一点儿不舒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那些都是我的一场噩梦不成?
却是随即目光移转,我看到周围的黄土漫天。
那坟堆满满,骷髅遍野,残尸遍布的样子,叫我又心脏一缩:“鹿白,我,我这是……”
说的时候,我赫然发现抱着我的鹿白有些异常,感觉他鼻子好像高挺了那么一点点,五官也在变,眉眼精致而修美,甚至眉心有一点朱砂!这朱砂叫我陡然记起来付墨蚺!
然后脑海里顿时划过去他的话——
“保小!”
顿时,抖了一抖,而鹿白抱着我飞腾在高空,一个劲儿的往上:“你怀的阴胎鬼子,分娩也只会是灵魂之痛,肉体不会有任何问题,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之前你帮助陈佳佳在转世前消散怨气,她转世前又做的善事为人,那佛灵加上我的……仙法,这才补全了你的精气,不然,你该灰飞烟灭了。”
他说道中途顿了一顿,而我的心跳也跟着顿了一顿,不是来自于那句仙法,而是后面的灰飞烟灭!
付墨蚺,他居然想要我……灰飞烟灭?
他居然……连来生都不想给我!
他……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又不受控制的发寒,发抖,我想不下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脑海里的画面则又回到他说“我只要孩子”的浴池里,直到鹿白的下句话把我拉回神,他说:“琪姐的事是我骗你的,因为你需要刺激才能醒来,不过,我现在非常怀疑千年来背后操控一切的家伙,上了付墨蚺的身,目的……是要你的元神精气!先闭上眼免得伤着眼,我们要离开了!”
鹿白说道这里,周围狂风四起,就如同那天付墨蚺把我从阴间带走,鹿白亦是将我带出那阴间,而我明明死去的心,为什么……为什么该死的又跳起来!
什么叫上了付墨蚺的身!
什么叫要我的元神精气!
我都不想管好吗?
我……我根本不爱他了,我要放弃他!
却是,到阳间,大中午的烈日下,明明上次中午的恶寒仿若还在昨天,我也心里想着放弃放弃放弃!
嘴巴却不听使唤的说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作者的话:今天姨妈+腱鞘炎,简直不能更痛,肚子疼,手也疼,两更懒得分开了,直接一更痛快的,你们看的痛快了解真相,也免得不敢点开下一章节,以为我虐虐的~两章节合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