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斋云霄堂中,毛豆豆指着叶无落的鼻尖叫嚣!洪水泛滥的气势压过叶无落,掐腰瞪眼跺脚!可身板儿太小,气势大气魄小,毛豆豆干脆爬上椅子,居高临下指着叶无落:“你说带我回家!都三天了!你就是不说回去的事儿!我包袱都准备好了,黛玉妹妹身体也不好!霍翰卿也要回家收拾他老爹!黑家伙也回府看小侄女了!我也想回家见见那只刚出生的小猴纸!可你到现在都不肯离开皇城!死狐狸,你耍我啊!”
叶无落将毛豆豆抱下来,小心放到地上,就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根本不把毛豆豆的话放心上,只是扬起一抹标志性的笑颜,引的屋中霞光一片:“满月都过了,不必急着回去。”
叶无尘在一旁扇扇子,无聊翻着本书,对叶无落不离开的原因,一点儿都不好奇。
没等毛豆豆第二次发作,房门竟被敲起,叶无落上前开门,见一小二哥拱手道:“恭喜四少爷,贺喜四少爷!”
叶无落让出条路,小二哥忙窜去叶无尘身边:“北南院袁康乐袁师傅,昨儿个夜里突发然疾,突然辞世了!咱们东家寻了评审,商议后,决定让您入围,参加最后的决赛啊!”
叶无尘依旧翻着书,刚开口要应下,却听毛豆豆大吼一声:“参个屁!不去!”
小二哥一愣,转身对上毛豆豆:“少二夫人,这可是璞玉斋的厨神大赛啊!能进入最后的比赛,无论名次几何,那就等于胜出了呀!”
毛豆豆瞪起眼珠子,再喝一声:“什么狗屁大赛!阜宁王看我不顺眼,你瞧不出来吗?宝轩王说我的汤难喝!你不知道吗?我这水平根本不配参赛,你也别再来了!说不去就不去!!”
就在小二哥为难之时,叶无尘竟将书合上,抬脸对小二说:“你去回了刘爷,半月后的决赛,我参加。”
“哎!”小二哥应下,这才露了笑脸,便说:“半月后是荷花最后一季,场地设立在皇城后山的荷花塘边,东家说依山伴水更是风雅!后山山珍无数,最后一场以山珍为题,决赛也定时三日,在后山同吃同住,东家觉得少二夫人辅佐,同住怕是不妥,便给四少爷搭了相邻的隔间,较为方便。”
叶无尘点头应下,小二哥便退出房门,毛豆豆本想多嘴两句,可瞄过叶无尘,看他淡然自若,小二哥的通知他好像早就得知。再瞧叶无落,听到消息一点儿不惊讶,径自喝茶,吃着糕点,好像一切事情,都来的顺理成章。
毛豆豆眉宇轻皱,对叶无落道:“袁师傅为啥突然发病?他那个病应该不会突然暴毙的!”
叶无落瞄一眼叶无尘,轻笑道:“怎么,你除了会医四弟的病,还会医袁师傅的病?”
毛豆豆冷哼一声:“袁师傅最后呈上的菜,是一品甜羹,红糖面线姜糖水,他那么喜欢吃甜的,骨瘦如柴身形不稳,还一直喝水,明摆着是糖尿病!糖尿病怎么可能会暴毙!”
叶无落挂着那该死的微笑,却站起身对上毛豆豆:“女人,你又怀疑我了是吗?”
“我不得不怀疑。”毛豆豆如实说:“你为了叶家名誉,什么事都敢做!你当初能推我进贼窝,难保这一次不会为名害命!”
一句话出,叶无落的笑容有一瞬是僵在脸上的,但下一秒却再次扬起,淡说:“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是吗?”
毛豆豆盯上叶无落的眸子,突然觉得他眸中的自己都模糊不清,冷声道:“相不相信都好,若是你做的,用这么卑鄙的做法换来的参赛资格,我毛豆豆绝不稀罕!”
叶无落整个心都暗了,不料叶无尘竟站起身来,道一句:“既然如此,咱们去瞧瞧吧。”
“好!去看看也好!”毛豆豆爆瞪叶无落,最终和叶无尘出了门。
叶无落苦笑,思量后轻唤一声:“炽云。”
炽云打窗中跃进,抱拳听令,叶无落吩咐说:“你去回了‘影’宫,袁康乐暴毙,事已办妥,叶无尘定是第二。回了话就回来,寻一匹快马,今夜回金城。”
炽云微愣,斗胆问:“那少二夫人……”
叶无落眸中一暗:“你去办吧。”
“是。”
……
袁家大门前白灯笼高挂,白纱盖门匾,两头雄狮也佩戴了白色大花花,门廊前挂着硕大的“奠”字,在哭声中摇摇欲坠,震的人心都疼。
毛豆豆随着叶无尘来,将礼金交到守灵人手中,对着棺材三鞠躬,一表哀思,二表沉息,三表歉意。
如今在毛豆豆心中,生怕是叶无落干的好事!可又觉得,他不至如此……
叶无尘放眼四周,见披麻戴孝的长子,和年约半百的女人,头鬓带百花,腰缠三条纱,怕是那袁夫人了,缓缓上前,淡问一句:“您可是袁夫人?”
袁夫人脸都不抬,哭成泪人,轻轻点头。
毛豆豆上前,却问:“敢问袁夫人,袁师傅是怎么去的?”
袁夫人听完这话才抬起脸来,怔怔寻问:“你们是……”
叶无尘回道:“在下……”
“我们是慕名来看袁师傅比赛的!就是那个……厨神大赛,这才听说袁师傅出了事,我是袁师傅的粉丝啊!特别喜欢吃他做的菜!听到消息吓了一跳!就想来拜祭,随个礼。”毛豆豆打断叶无尘,生怕叶无尘说出自己身份,再招来袁夫人的无端猜测。
袁夫人再次垂泪,只说:“仵作昨夜便来验过尸身了,老爷身子一向不好,患有消渴症,大夫一向叮嘱他莫要进甜食,可他为了做出更好的一品甜羹,竟是整夜整夜的做,整夜整夜的尝!到最后……竟然血气攻心,就这么去了!呜……老爷啊!老爷……”
袁师傅的长子忙抱上袁夫人的肩,对毛豆豆说:“家母辛苦,还请两位早回,改日袁某再上门致歉。”
毛豆豆给袁夫人施了礼,拉着叶无尘出了大堂,趁乱又去了后厨,见灶台上还摆着袁师傅做的好多一品甜羹,找了好久才寻到一锅药渣,毛豆豆转了转眼珠,找到油纸将药渣包了起来,蹑手蹑脚出了后厨。
叶无尘明白毛豆豆的意思,便拉上一位小厮问:“小哥,敢问袁师傅,都是上哪儿抓的药?”
小哥忙活,也没空问身份,知道便答:“西门前济仁堂。”
叶无尘与毛豆豆对视一眼,便向济仁堂走去,寻到大夫问一句:“您是为北南院袁康乐师傅瞧病的先生吗?”
大夫点头,见两人面生的很,就仔细多看了两眼:“是,可有事儿?”
毛豆豆将药渣递给他瞧:“敢问,这是您给开的方子吗?”
大夫翻查,最后点头:“是,有何不妥?”
毛豆豆再问:“想来您也知晓袁师傅的事情了,咱们是好心,想多询问几句,劳您再看看,这方子里,可是有您没开的药,或者跟您之前开的,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大夫听完,这才笑起,放下手里药渣,说道:“不必看了,昨儿个我也陪着仵作去了袁府,那袁师傅早前就有消渴症,最近又要做甜口的菜式,来寻我开一副药量大的方子,我已跟他说过,按平日药剂吃即可,但他不听,就拿了我的方子,到别的医馆加了药量。但三日前的比试过后,他忘记了换回之前的药量,断了糖还喝大量的药,那自然是要出事情的。你拿来的药渣,我昨夜便看过了,确实是大的计量,那袁师傅不从医嘱,怨不得旁人的。”
毛豆豆听完愣了愣,却听叶无尘在身边说:“你又怪错大哥了。”
毛豆豆对叶无尘弃鼻,但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出了医馆又拉着叶无尘去了集市,预备买件礼物,给叶无落赔礼道歉!
然,直到天黑,毛豆豆也没看上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反倒是叶无尘看到臭豆腐摊儿就走不动道儿!把小摊儿都吃空了也不愿走,毛豆豆急着回去,却在不远处瞧见一光点闪闪亮亮,便寻着去看,见一小姑娘摆着地摊儿,上面一把牛角梳,煞是好看!
红宝配着南珠,牛角透亮!如玉般触手生凉,夏天用正好!毛豆豆那在手里看,欢心问着:“丫头,这个梳子多少钱啊?”
小姑娘预备收摊儿,漫不经心的回一句:“三文钱。”
毛豆豆皱眉:“三文?”
不用问,地摊儿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真的,不过这手工倒是好,便丢下三文钱,揣进了兜兜里。回叶无尘身边,瞄准他小腿就是一脚:“心脏不好!少吃点儿油腻的!走!”
叶无尘给了银子,瞄着毛豆豆的腰带:“买了什么?”
毛豆豆斜眼道:“你嘴臭!别跟我说话!”
叶无尘环顾四周,看人潮奚落,便摆起了笑颜,勾着头看毛豆豆小脸:“我嘴臭,也自然臭不过你,一句‘为名害命’,话说的决绝,你觉得大哥还会在璞玉斋等你吗?”
毛豆豆不屑,昂着脑袋说:“他定会等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