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无耻至极
翌日,天晴气爽,一缕阳光,淘气的穿过帘帐,洒落在袁修月的光裸的额头。
睡榻上,离灏凌仍旧紧拥着她。
不过,现在他并非与袁修月同侧,而是与她面面相对。
视线,仿佛上了锁一般,深深的停落在袁修月略显苍白,却让他魂牵梦萦的俏脸之上,离灏凌薄唇轻勾着,心中思绪却是百转千回。
昨夜。
就在他入睡时,听到她的呓语,才恍然惊觉。
眼前这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小女人,又狠狠的耍了他一回!
试问,一个做梦都唤着自己名字的女人,岂会为了报恩,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别人?!
想来,她是应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却又秘而不宣!
可是,他该如何教训她呢?!
深凝着袁修月沉静的捶眼,离灏凌心思微转,眸色微深,轻啄了下她的红唇……
“先生……”
袁修月娇嗔出声,却仍是唤他做先生,躲开他温热的唇,眸中波光缱倦,“你昨夜不是说,对于我的亲近不适应么?今日怎地比我还热情?”
闻言,离灏凌淡淡一笑:“你也说了,那是昨夜,夜里抱着你睡了一宿,我现在习惯了呢!”
“呃……”
迎着离灏凌脸上的淡笑,袁修月忍不住神情一怔。
在她怔愣之间,离灏凌轻抬眸首,作势便又要吻她!
“那个……”
终是伸手将离灏凌推离稍许:“先生,现在青天白日的……”
“那又如何?”
眸光璀璨耀眼,离灏凌轻笑道:“这里是我的寝帐,我不让他们进,谁敢进来?”
他怕!
怕她又会心痛!
但,人都说关心则乱!
此刻的他便是了!
却听帐外突然传来杜生略带焦急之音:“启禀皇上,大元帅袁成海求见!”
闻声,两人瞬间跌回现实!
微抬眸华,袁修月忍俊不禁的笑了:“先生……这里可是你的寝帐哦,你不让他进,他便只能在外面等着!”
自那日袁成海与安太后意图谋害她的性命,许是时候觉得自己没脸见她,袁成海这几日一直都不曾与她打过照面!
倒是今日,他来了。
可她,仍旧不想见!
“皇上!”
半晌儿,见帐内不曾作声,袁成海亲自出声说道:“今日一早,探子来报,阜都方向的朝廷军队,有所动作,此事于我安氏一族,生死攸关啊!”
闻言,离灏凌眸色微闪了闪。
无奈一叹,悻悻的自睡榻上起身,他瞥了袁修月一眼,伸手取了屏风上的外袍穿上,这才坐在睡榻上,对帐外说道:“请大元帅进帐!”
袁成海进入大帐之时,袁修月已然拥被坐起。
抬眼看了她一眼,袁成海便低眸行至榻前,对离灏凌轻恭了恭身道:“老臣参见皇上!”
见他如此,袁修月讪讪一笑,只轻抽了抽唇角,却也并未言语。
“大元帅不必拘礼!”
淡淡出声,却不含一丝感情,离灏凌抬眸看向袁成海:“方才你说,阜都方向的朝廷军队有所动作?”
“是!”
面色凝重非常,袁成海眉头紧皱:“今日一早,探子便已来报,阜都方向的朝廷军队,今日大肆调动,似有蓄势待发之态!”
闻言,离灏凌眉宇轻皱,瞳眸深幽闪闪。
想来,离萧然为了尽早停止离国内乱,此次回到阜都之后,便以他的身份,在最短的世间里,最好的一切部署!
微抬眸,看向袁成海,他凝眉稳定:“招兵买马一事,进行的如何?”
闻他此问,袁成海面色微变了变,道:“有了花姑娘的一百万两银子,招兵买马一事倒进行的顺风顺水,只不过……”
抬眸瞥了袁成海一眼,离灏凌接着他的话说道:“只不过那些兵士,良莠不齐,根本无法与朝廷的正规军队樱锋!”
闻言,袁成海脸色蓦地一变。
“大元帅!”
凝着袁成海的眸子,微微变冷,离灏凌冷哼说道:“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老臣有罪!”
面色,再次变得难看,袁成海恭身垂眸:“就此事,老臣已然想到补救之策!”
“哦?”
俊眉挑起,离灏凌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大元帅所想到的补救之策,到底为何?”
“这……”
抬眸又看了眼袁修月,袁成海并未直言,而是轻声说道:“如今太后和众位大臣已然在中军大帐等候皇上圣驾,还请皇上移步中军大帐!”
“朕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冷哂一笑,离灏凌自睡榻上站起身来,回眸又深看袁修月一眼,他声音温和道:“待会儿乖乖用膳,朕处理完事情便回来陪你!”
“嗯!”
轻应一声,袁修月弯唇浅笑。
抬眸之间,瞥见袁成海投来的视线,她浅笑轻敛,淡淡转睛目送离灏凌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袁修月心思微转,只片刻之后,却又在心中暗自苦笑。
她父亲所想到的补救之策,她已然想到了。
不过,那人是狼。
如今这个局本就有些乱,若再将狼引来,岂不是乱得一塌糊涂了?!
——
时候不长,杜生便端了早膳进来。
这边,杜生才刚将早膳摆好,却见帐帘再次从外面被人掀起。
微抬眸,入目是袁成海略显僵滞的脸庞,袁修月面色微变了变。
心思飞转,大约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袁修月哂笑了笑,蹙眉轻道:“大元帅何以去而复返?”
闻言,袁成海面色微沉!
“修月……为父我……”
硬着头皮缓步上前,袁成海脸色黯然一片。
静静的,迎视着袁成海微暗的视线,袁修月苦笑着说道:“难得,大元帅竟还记得,你是我的父亲!”
“修月……”
脸色再次一黯,袁成海行至矮桌前,语气低哑:“为父知道你……”
“慢着!”
伸手端起桌上的粥碗,袁修月淡淡抬眸,看向袁成海:“别左一句为父,又一句为父,你千万莫要忘了,两年以前,我自安阳回返时,你便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若说早前,你我还有些父女情分,那么,自你不顾我和哥哥的死活,投靠安氏一族时,我们之间,便已成路人,更逞论,你还想要杀我……亏你这为父二字,还能说的出口!”
袁修月的话,说的极为淡漠,让袁成海哽在喉间的话,生生卡在那里。
静窒半晌儿,他方无奈叹道:“以前,都是为父的错,但为父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
黛眉紧拧,袁修月冷眼看着袁成海,“好一个没办法!”
脸色蓦地一沉,她语气咄咄道:“想当年,你与凌氏暗通款曲,最终害的我母亲枉死……此事,我可权当你当时不知情,但后来呢?那一年,你那年执意要送我离开,那也是没有办法么?亦或是当初我从安阳回返,你要与我脱离父女关系,也是没办法?还有……你背叛皇上,让我背负叛贼之女的罪名……你与安太后欲要置我欲死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没办法么?”
闻言,袁修月眸色微敛了敛。
袁修月字字铿锵,将过去之事一一列举。
而他,确实亏欠了她的!
见袁成海不语,袁修月浅浅的抿了口粥,淡淡抬眸:“大元帅,你我之间,多说无益,过去的那些事,你到底是薄情还是没办法,我也不想追究,此刻我但求你立即便从我眼前消失!”
“修月!”
蓦然抬头,袁成海直勾勾的望入袁修月的眼底,而后……竟在她的注视下,当着杜生的面,朝着她生生屈膝而落。
心,猛地一抽!
眼看着自己的生父,对着自己下拜,袁修月的心,非但没有丝毫动容,竟觉荒诞莫名!
脸色微沉,紧紧盯着屈膝而跪的袁成海,袁修月拧紧眉心,讪然一笑,脸上让人看不出喜忧:“人都说,身为女儿,若是被生父跪拜,便会天打雷劈,可眼下天空晴好,也不见有雷要劈我,看来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是真的早已断了。”
“修月!”
虎目含泪,袁成海跪着向前挪动一步:“如今朝廷二十三万大军,就像是一座山一般,压在安氏一族头顶,可解安氏之忧的,便唯岳王一人,为父知道,他喜欢你,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
“袁成海!”
砰的一声,将手里的粥碗摔落袁成海膝前,袁修月的声音,冷的仿若千年寒冰:“方才我明明已然与你说过,你我之间,早无半分父女情分,让我出面去求岳王么?你此刻说这话,简直无耻至极!”
“好!”
郑重颔首,袁成海睇了眼面前碎裂的粥碗,抬眸看向袁修月:“即便不是我,那为了皇上呢?皇上对你极好,你总不能忍心他大败而归吧!”
“为了皇上?”
轻佻黛眉,袁修月不以为然的轻笑了笑:“你与我下跪,请我去求岳王,到底是行忠君之事为了皇上,还是为了你的安儿!”
听闻袁修月如此直接的话语,袁成海面色陡然一变!
深凝着他晦暗不定的脸庞,袁修月冷笑了笑。
暗叹一声,他为了安太后,还真是什么都舍得放下。
即便是自己的尊严,也不例外!
袁修月抬眸看向怔在一边的杜生,对她沉声说道:“杜生,你还愣着作甚?想要我食不下咽么?还不赶紧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