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极其亲密地凑在一起。
“爸爸,老师说我太聪明了,不适合呆在托幼所了……”悦悦的小手搂着他的脖颈晃。
“这是必须的。你是我女儿。”谭少慕淡淡的嗓音弥漫在客厅里,“你呢?你想上小学,还是继续读幼儿园?爸爸听你的。”
“我想上小学!”
张霄晋一听,不乐意了,“不行不行。你是我妹妹。你怎么可以比我高一个年级!”
这么一听,也对。
可谭少慕爱女如命,都这么答应了,哪里能反悔?
何幼霖看了眼儿子的委屈脸,瞪了眼张霄悦,“和你说多次了,做人要谦虚,按部就班。你一个小丫头,真跑去念小学,被人欺负了都没人帮你。而哥哥呢,是会保护妹妹的。所以,你要和哥哥一起念书。知道吗?”
老婆大人怎么发话了,谭少慕也只能委屈女儿了。
他悄悄凑到女儿的小耳朵那说悄悄话,“听见没,你妈妈是怕你被欺负。你给你哥哥辅导功课。让他和你一样聪明了,你们就一起跳级,念小学。”
这不是第一次被妈妈拒绝了,原本还有些气馁的悦悦在听见爸爸的话后,又打起了精神。她兴奋地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响亮的一个亲吻印在他脸颊上,“爸爸最聪明了!”
接着就跳下来,跑到哥哥的身边去,认真的说,“听见没,你要保护我。所以你要跟我一样厉害才行。这样,才能跟我一起去上学前班。走,晚上不许你看动画片了。我给你辅导字母歌,加减法……”
说着,两个熊孩子就上楼去了。
“哎,好羡慕你们,”谭少芝不由地说道,“你们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了。可怜我至今还小姑独处……”
谭少慕指腹轻捻着杯子,缓声道,“你这么恨嫁?我明天就把何家栋喊过来提亲。”
“哥!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张泉理就算了,你干嘛还老提何家栋那个毛孩子!”谭少芝瞪圆了眼睛,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力挺他是为什么……当初你为了讨好嫂子,把我给卖了。答应要撮合我和他。靠,有你这种哥哥吗?”
谭少慕眼神淡然,“我只是会比你看人。何家栋这人,蠢是蠢了点。但是,配你这样的性子刚好。”
“那你又知道张泉理的性子就不适合我了?”谭少芝气愤,“你都没见过人家,就因为不喜欢张泽川,就否定了他!”
谭少慕脸色微微发黑,接过何幼霖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压下心中的不痛快。
他沉声道,“谁说我没见过他的?油腔滑调,典型的富家公子哥。”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说他,我都性子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谭少芝也事后问过张泉理,为什么她哥这么讨厌他。据张泉理回忆,十几年前,他和她哥确实见过几次面。那时候,他大学刚毕业,说话做事确实没分寸,又是学艺术的,带着点傲气。
何幼霖看这两兄妹又要“谈心沟通”了,连忙拉着谭江淮远离战场,“江淮,你回来后,肯定没看你原先睡的屋子里缺了什么用的。走,我带你去看看,缺什么,我给你拿。”
“麻烦了。”谭江淮微笑起身。
客厅里,独留谭少慕与谭少芝两个人对视而坐。
两个人你来我往,争执辩论了很久很久,最后谭少慕妥协地说道,“等我和幼霖从美国回来,晋晋的病也治好了。你把人带回来。我和他谈谈。”
“真的?”谭少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这么好说话。
“嗯。”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哥!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谭少慕摇了摇头,看似无奈,又忍不住问道,“少芝,在我见他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对张泽川,真的放下了吗?”
“我……”
她刚要回答,谭少慕就打断道,“这个回答必须是实话。如果你骗我,我刚刚的提议就取消。”
谭少芝见哥哥这么认真慎重,不敢忽悠,沉默了很久,才坦白,“没有。我放不下。或许,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一直念念不忘。只是,放不下又如何?他不爱我就是不爱。等他,是浪费自己的生命和时间。我不想继续了。”
“张泉理是你的藉慰?”谭少慕苦笑。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明明没自己聪明,性子也和他不一样,却偏偏在感情方面惊人的相似。因为喜欢的,得不到,所以念念不忘地找替代品。
只是,他是真的爱上何幼霖了。
而少芝呢?
谭少芝摇了摇头,“不是替代品。我清楚的知道,他和张泽川不是一类人。我会选择张泉理,是因为我们彼此臭味相投。我们相处很愉快。我觉得,这辈子不能嫁给最爱的人,我就要嫁给最适合的人。”
谭少慕蹙眉。本来,他是因为白昕嬛的孩子问题,才排斥张泉理。现在,他也想试着去寻找真相,不要冤枉了那个人。可是,在听见妹妹这么说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
如果,嬛嬛的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不是张泉理的。他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他和少芝在一起。但是,让少芝嫁给一个她不来电,不喜欢的好朋友。真的好吗?
这个问题,一直到他回到卧室里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答案。
“啪嗒”水少开了。
他走了过去,准备给何幼霖泡一杯豆奶。然而,一直分神的他全然没有察觉到水已经从杯中溢满出来。
“谭少慕,你是笨蛋吗?”何幼霖从卫生间出来,看见桌面上奶白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到地板上,甚至溅到他毛拖鞋上!
谭少慕恍然回过神,任由她拿纸巾心急火燎地擦着桌面,地板,深眸淡淡凝视着她。
等她收拾干净了,她才给自己重新泡了杯豆奶。
他看她忙碌完,好半晌后,才用粗粝的指腹轻扣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小脸。
何幼霖倏然一怔,纤长睫毛簌簌轻颤,只一眼,便是水波潋滟,让他看得心底一颤。
谭少慕俯身而下,缓缓地,凑近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凝视着她,无限温柔地缓声道:“幼霖。”
随即,有力的大手扣紧她纤细腰身,要将她抱到身上来。
她眼角微湿,忍不住小手抵住他的胸膛,“又发什么疯呢?”
他望着怀中让自己心猿意马的女人,再想起谭少芝的话语,万万不能理解妹妹的想法。要让他去娶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当老婆,他宁可一辈子当和尚。
“幼霖。你觉得少芝嫁给张泉理会幸福吗?”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我说的,哪里能作数。”
“可是,少芝说她不喜欢他,只是朋友。很舒服的朋友,就算在一起也会很开心,没有矛盾。你也是女人,你能懂她的想法吗?”
“能。”何幼霖心里微微动容,眼前弥漫了一片薄雾,“女人年轻的时候,都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为了心底里的人,可以不要钱,不要房子,什么都不要。只要对方一个完整的真心。她们不甘于柴米油盐的生活,不想将就和凑活。可是,到了一定的岁数,也会渴望安定。这个时候,合适的,安稳的,反而就成了首选。那些爱啊,恨啊,都成了回忆。”
闻言,谭少慕绛红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将她拦腰抱得更紧。两人以紧紧纠缠的姿态,面对面地凝视着彼此。
“你这么有感而发,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萧一情不就是你的朋友,是你安稳的,合适的首选?”他淡淡道,低沉嗓音如夹杂重低音般萦绕在她耳边,“可是,何幼霖,我警告你。这些该死的想法通通给我扔掉。我是答应过江淮,如果你不爱我,我能放手。但是,我放手的原因里绝对不包括你这么愚蠢的念头!只要你爱我一天,我就永远都不甘于到你的回忆。我不管你要朋友,还是要稳妥。我只知道,相爱的人必须要在一起,痛也要,死也要!”
“我去。你是问我谭少芝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为什么不能扯?”谭少慕蹙眉,“你们不都是女人吗?”
“能一样吗?少芝会这样,是因为她爱的人不爱他。她也是没得选择。”
“听上去,你有的选择,你很骄傲?”谭少慕又生气了,“说,这么多男人喜欢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何幼霖扭过脸,懒得搭理他。
谭少慕却不依不饶,掰过她的小脸,重重地吻了她好几下,吻得她憋不过气,“说不说?不说,我亲死你!”
“好,我说我说。你放开我。”何幼霖投降道。
她喘匀了气,缓缓道,“我没得意。因为,我也没的选择。就算再多的人喜欢我,可我的心里只喜欢你,我也只能选择你。不是吗?”
一句我只喜欢你,让谭少慕耿耿于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他薄唇里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耳垂上,“我们是彼此选择了对方,谁都不能半途松手。”
他的重音停留在“我们”二字上。而他的指腹再次捞起她小巧下巴,性感的菱唇慢慢覆了上去。
唇间的滚烫伴随着豆奶的奶香溢满彼此的嘴中。
她羞涩轻躲,他的指腹便在她发丝和肌,肤间来回摩挲,诱骗着她打开齿关。
独特的霸气与温柔交融,舌尖被吮住的一瞬间,何幼霖的浑身都似乎有电流窜过。
……
成玉天的案子已经告一段落,白昕媛的下落依旧成谜。
谭江淮也在谭少慕的力保下,靠着一定关系,从这一笔烂账的官司里抽身而退,订了明天的飞机票回云霞镇。
这日,慕泽医院突发送了好几个急诊的病人。
何幼霖这个院长十分躬身力行,经常亲自问诊病人,查看医院的各个环节运营情况,所以忙得不可开交。
此时,她却在忙乱之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你好?”此时,她正给一个不识字的老阿姨指路,告诉她卫生间往右拐。
可电话里面居然没有回声。
她纤眉一蹙,怀疑不是对方拨错号码,就是不小心滑到屏幕,拨过来的。
“喂?说话啊!再不说,我挂了。”她走到落地窗前边。
“你若挂了,这辈子就都别想看见你的孩子。”一个清冷如鬼魅的女声传入何幼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