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霏怕人认出,忙走去一边,走出几步才发现叶青并未跟上,他只是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哀愁。
司徒雪霏下班后去找夏梦,她筋疲力尽地趴在她的红木大上,等着夏梦给她泡茶。她眼神涣散,神游太虚,无法集中注意力。
“叶青回盛京了。”她说。
“哦?他来找你?”夏梦惊奇。
“嗯,他叫我跟他一起去瑞典,他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他怎么样?还是那样……鲜嫩可口吗?我每次看见他,都觉得这个男人像三成熟的大号菲力牛排,让人口水直流。”夏梦啧啧做声,好似真的对着叶青的身躯流口水。
司徒雪霏说:“他比从前更有魅力,依旧强悍而健壮,抱起我好像拎起一只猫那样轻松。我埋在他胸膛里,一边自怨自艾,一边贪婪索吻。”
“你没救了!”
司徒雪霏没好气地说:“你别装模作样,从前不知道你表里不一,还以为你是圣女。现在回想,你早就对叶青垂涎三尺吧?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幻想过他?”
夏梦笑得花枝乱颤,她那好似尺子比着剪出来的刘海不住晃动。
“被你戳穿了,我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梦见他的躶体,他是真正的男人,荷尔蒙从每个毛孔里喷薄而出……”
司徒雪霏捂住耳朵大叫:“你这个色女!非礼勿听!”
夏梦搂住司徒雪霏的肩膀,递给她一杯普洱。
“大小姐你别装蒜,你就是压抑太久,才会去设计那些勾魂摄魄的性感内衣,你若不找个男人,迟早憋出毛病来。既然叶青回来,不妨重拾旧欢,哪怕没有未来,多滚几次床单也是好的。我相信他在那方面一定能让你非常满足……”
真难想象,这个精通琴棋书画,穿手工刺绣旗袍的端庄淑女,内心居然住着那样一个贪恋肉体欢愉的疯狂灵魂。
这天,路漫漫又加班到天黑,李兆骏要照顾女儿,总是五点准时走,她这个私人助理不指望朝九晚五,总是尽职尽责地超时工作。
她开车回家,突然发现那辆黑色卡宴再次出现,这次跟得很紧,几次在红灯处几乎贴上来,吓得路漫漫一身冷汗。她绕了几个圈还是甩不掉,干脆往一个小巷子里开去,熄火停车,卡宴跟在后面,根本不减速,路漫漫暗叫不妙,正想跳车,卡宴一个急刹车,轮胎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车就抵着她后保险杠停下。
路漫漫钻出车,没忘记把防狼喷雾捏在手里。后面车里的人也下来,不出所料,正是夏梦。
“你三番五次跟踪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跟得这么紧,追尾你也危险!”路漫漫质问。
“德国车经撞,这种低时速,我把你车撞烂也死不了人。”夏梦笑嘻嘻,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
路漫漫气结,遇到不讲理兼不要命的,有什么办法?
“夏小姐,不要以为你是美国籍,就枉顾法律,你在这里犯事,一样要负责。”
“你以为我想弄死你?”
“你是恨不得我死吧?”
“是。你若不出现,司徒修远早就成为我的男人。你若不出现,兆骏不会一门心思投注在你身上。就为了你,我失去喜欢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资格?你配得上他们吗?我无时无刻不想你死,被车撞也好,被雷劈也罢,不死也想让你残废。实话告诉你,你的画就是我划烂的,我巴不得划的是你那张脸!垃圾一样的油画,只有修远才会当宝贝!”
夏梦这样坦荡荡,路漫漫说不出话来。夏梦走到路漫漫面前,她穿着高跟鞋,和路漫漫一般高,眼神如刀:“你真下贱,勾着两个男人的胃口,修远和兆骏都为你神魂颠倒,你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我没有!”
“绿茶婊就不要装清纯!你趁早消失吧,路漫漫,在盛京,恨你的人比爱你的人多。小心哪天月黑风高,你会横尸在某个垃圾箱里。”
路漫漫气得发抖,夏梦冷笑一声,回到车里,引擎轰鸣,倒车出巷子口,扬长而去。
和夏梦狭路相逢这件事,路漫漫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田甜和许愿,她只是更频繁地去找林佑威,练习防身术,每天跑步加强体力。有人要她消失,她偏不走。
这天,她和林佑威过招,半小时后大汗淋漓,倒在他家的沙发上,林佑威也在喘气,说:“我去煮两碗泡面。”
两个人端着面碗,呲溜溜大口吃面。路漫漫在林佑威跟前毫不顾及形象,有关她的事,他都清楚,姐姐和准公公偷情,父亲死在监狱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
“对了,我想问你,我姐姐和司徒雄的通讯记录你查过没有?”
林佑威笑,路漫漫还没死心,对这个案子穷追不舍。
“废话,你当我们警察是白痴吗?都查过。你姐姐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司徒雄。司徒雄失联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律师。”
“李建明大律师?”
“对。”
“那你们查过李建明没有?搜查过他家和律师楼吗?”
“路漫漫,你脑子短路啊?李建明没有可疑,他为司徒集团服务超过三十年,等于是大管家,自己律师楼生意兴隆,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法官和检察官都是他的挚友,我们去哪儿弄搜查令去查他?更何况司徒雄几乎每天都会跟他通电话,有时长达一小时。他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李建明没错,通话时间不过一分多钟,我们当初盘问过,李建明说司徒雄是交代他有一份文件他已经签名,放在保险箱里,让李建明记得去公证。”
“就这样?你相信吗?”
“不得不信,逻辑上没有破绽。而且确实有那么一份文件存在,是说一旦他失踪,重病或死亡,公司的股份移交给司徒修远,由他继任总裁职位。合情合理,类似临终遗言吧。”
“当夜李建明不在游艇上?”
“不在,他在家。”
“他有不在场证明吗?”
“嗯……他独居,但他说当夜他登陆过电脑账户,做股票买卖。他主动提供了证券公司记录,当晚他确实挂在线上。”
“这不算,他未必一直在电脑跟前。”路漫漫说。
“我们也偷偷找人黑进他行车记录仪,证实当夜他的车子没有开出去过,一直停在车库。”
“林警官,这些都不能说明问题,他也有可能叫出租车出门,或者……司徒雄开车来找他?”
林佑威笑问:“你为什么突然怀疑李建明和你姐姐的死有关?他只是个律师,和你姐姐没有直接联系,和司徒家关系再密切,也不至于去杀你姐姐。”
“嗯……我不知道,好吧,是我瞎想。我只是觉得他也许和司徒雄的失踪有关,比如帮助他逃逸,伪造证件什么的。”
“有可能,路漫漫,做我们这一行,对悬案已有心理准备。有可能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司徒雄的下落,是一个解不开的迷。李大律师后台很硬,认识很多法官检察官,不是我一个小警察能撬得动的,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能查的我都查了,人家也很配合,有问必答,答案也找不到破绽。”
“我不甘心,司徒家大大小小的麻烦事都是他去擦屁股,他肯定知道司徒雄的下落。”路漫漫对着吃剩一半的泡面,坚定地说。
“你要看开些。你姐姐泉下有知,一定希望你能幸福。你千万别钻牛角尖,去怀疑李建明。你知道他是李兆骏的父亲,你不是……跟……”
“李兆骏是我老板!”
“难道你不喜欢他?”
路漫漫一时语塞,红着脸不说话。林佑威笑眯眯地:“俊男美女,朝夕共处,产生感情太正常了。漫漫,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哪天你想通,觉得跟我比较好,记得跟我说一声!别忘记我这个备胎。”
“去你的!”路漫漫狠狠踢林佑威一脚,他一把抓住她脚踝,把她拖到地上,她尖叫着反击,两个人又像小孩子一样厮打成一团,路漫漫手脚并用攻击他。
林佑威还不怕死地叫嚣:“再努力啊,你没力气了吗?你指甲剪这么短,怎么可能抓伤我?去做水晶指甲吧,关键时刻能划破对手的脖子。”
路漫漫大笑,狠狠用手拧他耳朵,林佑威一脸享受的贱样。
转眼又到圣诞节,路漫漫早早准备好礼物,准备送给李兆骏父女。司徒修远今年无心玩乐,惯例的圣诞party取消,他心中只惦记着一个人。
圣诞节这天傍晚,司徒修远走向会客室,想和母亲说说话,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是李建明。他下意识地止步,打算回避,却突然听见他们提及路漫漫的名字。
李建明说:“哎……我是拿兆骏没办法,他的脾气你知道的,意见接受,态度照旧,总让我碰软钉子。我让他把路漫漫打发走,他不卑不亢地跟我一笔一笔算,路漫漫当他助理之后,为他谈成过多少生意,赚了多少利润,平常又为他做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