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和银耳莲子汤一一端到房中的桌子上时,州慢早已是馋红了眼。
“阿歌,你看把慢儿馋得~”薄媚娘娘笑着说道。
排歌一时间有些感动,眼中有些酸涩地红了,急忙别过脸去。
州慢却以为排歌有哪些不舒服,急忙问道:“阿歌,怎么了?”
“没,没什么。”排歌急忙用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里进了沙子,有点难受。”
州慢瞧见排歌的眼睛果真是红红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便急忙说道:“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啊……我没事,不要紧的。”排歌连连摇头,眼泪也因为慌张而止住了。
州慢见排歌遇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了避免在自己母后面前表现得太过夸张,他倒也就作罢,随后又坐了下来,给薄媚和排歌都盛上了一碗汤,这才停下来。
排歌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脸上依旧绽出开心的笑,“娘,你也快吃吧。”
排歌还从未叫过谁娘,就算是自己的生母,却也在十八万年前的某一天便香消玉殒了,如今这一来,自己纵使不再是那个襁褓里只会啼哭的孩儿,却也没有再有机会叫她一声娘亲了。
薄媚娘娘早些时候便从州慢的嘴里知道了有关排歌的很多事情,得知排歌是令府的后人时,她亦是很惊讶,但随后心里更是溢满了对排歌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今日瞧见排歌并不因为自己坎坷的身世而自甘堕落,心里对她的同情和怜悯更多地变成了关心和疼爱。
“诶,好。”薄媚娘娘笑了笑,喝了一口清凉的银耳莲子汤。
一口清凉,直沁内心,将一个老妇人的心温柔在一个梦境,让她渐渐地,对面前这对新人充满了美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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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未大亮,州慢便也起了床。
门外的暗卫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门,对州慢点了一下头。
州慢扭头看了一眼还在被窝里熟睡的排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甜蜜的笑意,示意暗卫到外边去说。
“太子殿下,有新情况。”两人待在门外站定,暗卫才作了一揖,道。
彼时州慢还没有完全清醒,却也因为昨夜安眠,此时也并不会因为暗卫那毫不讲究规律的打扰而变得烦躁,打了打哈欠,他才懒洋洋地问道:“有什么新情况?”
“东海的西楼子上天界来了。”
仅仅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对州慢有着犹如晴天霹雳的作用,话音刚落,州慢早已脸色大变,“婚约不是已经取消了,他来做什么?”
“本来我们也以为他不过是来长春宫找天君的,只是看这个时间点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们便一路跟随,这才知道,西楼子去了晚云烘月。”
州慢的眉头顿时紧蹙,“他去晚云烘月?”
“是的,现在还在里边,还未出来。”暗卫的话一下子把州慢的心情拉低到了极点。
“继续给我盯着,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州慢冷冷一笑,用极度冰冷的口吻说道。
暗卫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连忙应了个“是”便转身就走。
州慢仰起头来,彼时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但是他氤氲了许久,最后才叹了一口气,还有很多事还要处理,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地安定下来与她长相厮守呢?
暗卫离开了没多久,排歌便起了身,起来时却也发现州慢并不在房中,便自己倒腾着穿好了衣服。
走到屋外时,恰好见到州慢站在院中,意味深长地仰着头,似乎在忧愁着什么。
“南海那边又传来什么坏消息了吗?”排歌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把州慢吓了一跳。
州慢怔了怔,淡淡地道了句,“没。”
“没有吗,看你如此烦恼,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吧?”排歌朝州慢走近,再问道。
州慢偏偏扯了一个很是尴尬的笑,“方才只是在思考婚礼时要选些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些不是有纺仙去做就好了吗?”排歌歪着脑袋,像个小女孩似的问道。
“阿歌,”州慢登时又严肃起来,拉排歌到自己怀中,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想给你一个别样的婚礼。”
“嗯。”排歌听到此,心里顿时也感动起来,但依旧不免关怀道,“没事,那你也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累坏了身子,毕竟南海那边还有天旨在,你也得办好了那边的事情之后才能与我结婚,不是吗?”
“嗯,放心吧,南海那边已经决定好了,过几天就要起程,这一次我们打算全部绞杀,不留活口。”州慢很是坚定地说道。
排歌点点头,这个时候看州慢时,总感觉是帅气的。
空气中还弥漫着甜蜜的桃花气息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哒哒哒地朝着疏帘淡月靠近。
排歌下意识地抽出州慢的怀抱,站在一旁,一个仙娥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排歌上神。”因排歌还未正式过门,所以在还没有大婚之前,排歌依旧是上神,还不能被称为太子妃。
州慢点了点头,“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排歌上神。”仙娥行为训练有素,礼节很是到位,看她一脸严肃的模样,州慢很快就辨别出来是长春宫那边来的仙娥。
却见仙娥继续道:“排歌上神,西楼子上神求见排歌上神。”
“西楼子?”自打婚约取消了之后,排歌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西楼子了,准确来说,是自打西楼子上次大闹长春宫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个时候听说他要来找自己,顿时内心很是疑惑。
仙娥依旧一脸波澜不惊道:“是。”
“可有说找我什么事?”排歌悄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州慢,发现他的脸上虽没有明确地表现出愤怒来,但是他周围的气场却将那心里强行抑制的怒火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西楼子上神说,要排歌上神在防露桥上一见。”
“好吧。”排歌想着,反正防露桥是距离长春宫最近的桥梁,且此桥的位置不算偏僻,料想这西楼子理应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也答应了。
排歌答应后,仙娥便起身告退。
“你真的要去?”州慢紧皱的眉头没有一点放松的迹象。
排歌笑了笑,“好啦,现在我都已经是太子妃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这防露桥又不是只有我和西楼子两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州慢还是不放心,便提议道。
排歌连连摇头,“不用啦,看你这么累,况且,我想趁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你若是也在场,到时候场面会更尴尬的。”
排歌说得头头是道,州慢也就不好反驳,更何况,他早上那么早起,起来时原本还兴致勃勃,如今却被这么几件事给强压在心里过不去,还真是有点累了。
州慢索性点点头,“那你去吧,小心点。”
“好的,会的。”排歌笑了笑,要州慢放心,便抓起那拖地的裙子快步地走了出去。
排歌不过才走出去,便又有一个仙娥走了进来。
此时州慢恰好要到房中,猛地又被身后的声音给拉了回来,“参见太子殿下。”
州慢转身过来看,冰着一张脸问道,“有什么事?”
“太子殿下,晚云烘月请您过去一趟。”
州慢毫不犹豫地应道:“不去。”
“天后等人都在晚云烘月,太子殿下,真的……”这个仙娥没有彼时进来报告的仙娥会说话,话说到一半了才知道有些话是不该说的,但没办法,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去。”州慢依旧恶狠狠地说道。
仙娥却没有因为州慢的态度而退却,依旧越挫越勇,“太子殿下,您还是去一趟吧,天后好歹盛情邀请,还有簇水仙君和解红公主,他们都在等你呢。”
可恶。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州慢知道,现在不去就是给天后下不来台,虽说天后不是自己的生母,但好歹她也曾在他闯祸之后帮着他偷偷地在天君面前说了几句好话,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若是现在不去……很显然,他又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半晌,州慢才开口道:“罢了,让他们再等会,我便来。”
仙娥笑了笑,“是。”
仙娥走后,州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晚云烘月。
他已然是许久没有踏足过这个地方,一时间对这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产生了一丝依赖。
小时候,他便是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样子,所以从小到大便一直没什么朋友,除了秋霁之外,唯一会理他的就是解红了。
还记得他小时候闯了祸,天君让他跪在长春宫外边不得进来,他跪了一个时辰,膝盖都发麻了,是解红拉着他偷偷地跑掉了,后来还让自己的父亲簇水仙君在天君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天君才不予以追究。
州慢看到晚云烘月里带着儿时影子的建筑,又愣在原地看着。
那是一个小小的莲池,小时候他便常爱过来这边,趴在莲池边上玩水,夏天的水很是清凉,他那小小的手便在水里不停地划来划去,舒服极了。
被回忆一下子迷住了的州慢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还真是好久都没有来过了。
“太子殿下,天后跟仙君都在里边等你了。”站在前头领路的仙娥见后边似乎没了反应,扭头去看时才看到州慢站在原地呆呆地傻笑,这才不好意思地提醒道。
州慢这才回过神来,将那一脸情不自禁掩饰了起来,板着一张极度冰冷的面孔说道:“走吧。”
进了大殿,簇水仙君和天后早已恭候多时,见州慢还是来了,簇水仙君的脸上别提有多高兴了。
州慢朝四周扫了一眼,才见到解红亦是红着脸看着自己,脸上虽依旧是一脸淡漠,但是内心却也已是厌恶至极。
“儿臣参见母后。”依照辈分,州慢只需要跟天后行礼。
天后点点头,“嗯,起来吧。”
“谢母后。”
“太子殿下,请坐吧。”簇水仙君指了指解红旁边的座位,示意州慢坐那。
州慢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看了一眼房中的其他地方,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陷阱,除了坐在解红身边,他毫无选择。
解红亦是笑嘻嘻道:“太子殿下就坐在我这边吧,晚云烘月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是啊。
若是讲规矩,州慢是断不会坐在那样一个位置的。
州慢亦是不答话,冷着脸便坐了下去。
簇水仙君趁机叫了人进来倒酒,不过几杯,州慢便有些疲累了。
这几天虽是睡得好,但是事情还是太多了,没有办法,他只能用白天少有的办公的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以至于就算是休息得再多,一有时间,他还是会感觉到困意。
簇水仙君看在人齐的份上,虽没有指明什么,却还是对天后说道:“启禀天后,如今正值夏初,晚云烘月的合欢树长得甚好,最近臣听说合欢树的树叶竟然还有药用,不妨请天后到树下纳凉?”
天后见州慢虽是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对于解红的敬酒倒也没有表现得有多么反感,便也就放心了。
早些时候便一直觉得解红亦是对州慢有意的,现在解红的心意州慢想必也是知道的,既然他不拒绝,定是心里也是乐意接受的,就算解红做不成太子妃,她也希望解红能够以太子侧妃的身份在州慢身边服侍。
如今看来,事情应当是有机会的。
“好。”天后笑着,和簇水仙君一起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对州慢说道,“慢儿,那你就先陪解红在这里待着,母后随后就来。”
州慢虽是对解红没兴趣,但一想到要去外边赏树更是了无生趣,便也点点头,起了身,“儿臣恭送母后。”
“解红恭送天后。”解红亦是随着州慢的礼站起身来,微微屈膝道。
天后走了不久,州慢便又坐了下来。
坐下来时,解红又递给了州慢一杯酒,“太子殿下,今日喝得也够多了,这是解红敬的最后一杯酒,还望太子殿下笑纳。”
州慢原本也是抗拒的,但见解红说是最后一杯,便索性拿起来,一饮而尽。
饮完,将酒杯放下的时候,州慢却觉这酒要更烈些,竟还有些口渴难耐。
一阵困倦登时袭来,州慢隐约觉得解红还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但是他却也什么都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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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露桥上,雾气缠绕,仙气腾腾。
排歌靠近了些,便看到桥上立着一个背影,男子穿着一身绿色凌云衫,袖口处皆用金线绣着水纹,在阳光的照射下,远远看去,袖口有光。
排歌被这样一副美景打动,登时忘记了面前站着的男子是自己恨过一时的西楼子。
就是因为他,她差点就不能跟州慢在一起了。
排歌愣了会神,才走过去,自己走到防露桥时,就连排歌都没有发现,她那姣好的身段和一身贴身的长裙与防露桥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楼兄。”排歌轻轻地吐了口气,才叫道。
西楼子因为声音才转过身来,转身过来时,那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因了着浓浓的仙气而变得更加俊俏,他笑起来时,嘴角边似乎还带着两个酒窝,乍一看更是美不胜收。
就是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险些将自己的美好生活断送了。
排歌在心里默念,将那些不合情理的想法一概抛开,这才开口问道:“楼兄千里迢迢来到天界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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