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苍术端着碗坐到床前,从碗里用勺子盛了点白饭和菜,放在嘴边吹了吹后喂到锦娘嘴边。
锦娘看了他一眼,撇开视线去垂眸没有去动那一勺子饭,盯着自己的指甲抠。
南苍术松了松肩膀,看着在他面前垂着的小脑袋,勾唇道:“娘子是准备再不和为夫说话了吗?”
不过这还是自从成亲以后她第一次跟他闹脾气,没想到小家伙闹起来也是挺倔的。
锦娘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笑意,没好气地抬眼瞪了瞪他,然后索性不去管他,扯了被子就往下躺。
南苍术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一只手腕,说:“吃饭不可以躺,起来。”
没有了方才的笑意,他又和刚成亲那会儿一样板着一张脸。
锦娘看他这般的自然,就跟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哼了一声,却是真的坐了起来,只撇开头去一直不看他。
南苍术也不像昨夜那样黏着她,把勺子放回碗里端着碗就这么看着她。
一想到她在不久后又要陷入危险,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着一样,眼中有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和温柔。
锦娘偏着头都能感觉到来自他专注的视线,本以为就这么把人晾着,他在等一会儿后就会自行离去,谁知她脖子都快酸了那道视线还在。
锦娘紧紧咬了咬唇,然后在心底深吸一口,随即扭头瞪着他。
“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饭都凉了。”
真是,就知道欺负她,从成亲开始,老是板着脸看她,搞得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锦娘在心里正嘟囔着关于她夫君总喜欢板着脸这件事,南苍术便透过她的眼睛将她心里的想法给探听到了。
心中莞尔,唇角也勾起了弧度,下一刻便叫了外面的胡椒进来把没有吃完的饭菜给端出去,让重新给端一些过来。
锦娘就听着他使唤人,抠着手指心里嘀咕。
还不都是你来,不然我早就把饭吃完了……
南苍术的视线也跟着她抠手指的动作动,她抠多久他就看多久,直到胡椒把新的饭菜端过来,只要锦娘不动,他也就跟着不动。
眼看着饭又要冷了,锦娘再也控制不住抬头看向他,气哼哼地道:“你打算看多久,饭又要凉了。”
看看看,看得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知道他的视线对于她来说有多让人紧张啊。
南苍术看她撅着嘴,觉得甚是好笑,却是没有立马动手去拿饭菜,只看着她说:“娘子若不想浪费,那便为夫来喂你可好?”
他鲜少这般正式地同她说话,听得锦娘抬眼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要不是胡椒非得说她身子不利索不让她自己动手,她哪里用得着喂,更别说让他喂了。
“那就让它凉着吧,一会儿再让人热,”说罢,南苍术还撩了撩衣摆,一副要在这坐很久的样子。
锦娘气结,咬着下唇瞪他,“对,你就是希望把我饿着。”
南苍术闻言侧目,很是无辜地挑了挑眉,说:“我想喂你,你不肯,只有凉着,哪里是我让你饿着。”
说完,继续端正了身子坐在,也不看锦娘,锦娘气得咬牙,却是拿他无可奈何,他在这,胡椒辣椒她们根本就不会进来。
方才她想动,被他给拦住了,不想浪费,想吃饭只有让他喂。
可……
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锦娘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颜和那眼下并不很明显的青色。
心里终究还是软了,瘪了瘪嘴,满心的不自在,“我要吃饭。”
他是个怎样的人她怎么会不清楚,明日就是大典,这个时候便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可他却在这,不是为了她,还能有什么原因……
南苍术侧目挑眉,神情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明显有了松动,随即便伸手端了桌上的饭菜,拿了小勺子将米饭和菜一起舀了一小勺送到锦娘嘴边。
锦娘被他看得面上臊得慌,张嘴就是一口,连嚼都没怎么嚼。
南苍术拿了手巾来给她擦嘴,边沉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锦娘闻言面上一热,连着瞋了他好几下,心道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饿得紧,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似的。
南苍术看她瞪人这么有劲儿,心里安了不少,继而没有再说什么,一口一口喂着人把午饭给解决了。
锦娘擦着嘴,有些受不住两人之间的沉默,想找个事由好让他去忙自己的,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拿着她方才吃过的碗和勺子就着她吃剩下的东西吃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锦娘一时心疼,忘记了心里还在别扭。
南苍术听她和他说话,心里乐开了花儿,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侧目看了看她然后摇头,别的也就没有多说。
锦娘看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放东西,丝毫不介意那是她吃剩下的,鼻头一酸,没想着哭,眼眶却红了,二话不说就把胡椒喊了进来。
“胡椒你……你快去,让厨房再准备些东西,就说王爷还没吃饭。”
“不必了,”南苍术在胡椒应声之前截住了锦娘的话,然后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碗,“就这够了,下去吧。”
说着,又伸手往碗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一个说准备,一个说不必了,胡椒踌躇了会儿,南苍术不想她坏事,又说了一句把人给支走了。
“你!”锦娘微红着眼,看着他把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儿菜尽数拨到碗里,几口就解决了,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涌来,她往脸上抹了一把,没好气地看着南苍术。
“你看你像什么话,都已经是九五之尊了竟然还吃人家剩下的,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不是让你忙的时候不用管我吗?回来做什么?你去忙你的啊……”
说着说着锦娘就哽咽了,抬手一个劲地往脸上抹,就是不愿眼泪掉下来。
南苍术放碗筷的动作僵了僵,但立马反应过来,唇角的弧度越发地大起来。
他起身从锦娘的对面移到她边上,不顾锦娘的躲避硬是挨着锦娘坐,顺带抬手揽上了锦娘的肩,低头小声说:“小丫头是在关心我,对不对?”
依旧是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一点点从耳朵传到心里,就像一张粗糙的纸在掌心摩挲一样,锦娘的心跟着他的声音几近软成一滩水,好在她很快就把心给收了回来。
缩着肩膀不让他靠近,“谁……谁关心你了?我是不想被人说成不贤。”
放在平常人家和那些官员家里,谁家的当家夫人敢像她一样同做主的人闹性子,更别说吃剩饭这种东西,别说传出去了,就是被她爹娘知道她估计都要被好生念叨一通。
可他呢?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想着,锦娘便不由得瘪起了嘴。
南苍术从侧面看着她,伸出手指往她的嘴唇上戳了戳,在她耳边轻笑一声,然后板着了脸,“在我这里你便是最好的,谁敢说你不贤,我拔了他们的舌。”
呼吸洒在锦娘的脖子上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一听他这话竟是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随即觉得自己不该笑的,忙收敛了嘴角嘟囔:“暴君……”
南苍术听得清楚,但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凑近了她,“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低,听在锦娘耳中像是有虫子在爬一样,弄的她心跟着突突跳,下一刻就想移开,不想却被身边的男人伸手揽住了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