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有了嫌疑,两年后当场抓获,陈茉莉又坦白自己作案的过程,是个人就会认为她是凶手。
这番隐情是陈建国说的,但是卷宗里并没有写陈茉莉两年前曾被捕,我问他为什么不写,陈建国并不避讳身边的姑娘们,直说道:“没有必要,第三和第四宗案子,陈茉莉供认不讳,任何细节都对的上,也有有力证据证明她是凶手,单凭这点就够判她了,而除了那两次杀人过程和自己的姓名,陈茉莉一言不发,我们准备把前两桩案子赖在她头上,安抚民众的情绪,自然不会在卷宗里留下痕迹。”
前三次是老百姓在湖面上发现了残尸,之后警察每年在小湖布控,不等人们发现就把陈茉莉抓了,最后一次是方航拍着胸脯保证,刘队才没有带人去小公园等陈茉莉,又是一次老百姓先发现的,只是小伟尸体并没有穿红衣,大家才没有联想到几年前的案子,否则早就闹翻天了。
一系列的红衣杀人案,影响极为恶劣,若是冷静下来,全盘考虑,安抚民众比追查凶手更加重要,这也是陈建国毫不隐瞒自己泼脏水的原因,即便被人们察觉,领导也灰理解他的苦衷。
比如说某地将要地震,提前发现却没有对大家示警,看上去冷血实际也是无奈之举,若是通知大家撤离,谁也想不到撤离期间会发生多少事情,有些丧尽天良的恶棍最喜欢兴风作浪,骚动所能引发的乱子,未必比地震的损失小。
暴崖就是个例子,第一件红衣杀人案的凶手没有逮到,他有样学样做了第二件,倘若陈建国不把脏水泼在陈茉莉身上,大家知道还有另一名凶手,人人自危之下,连工作都没心情,我们县的经济就毁了,以点带面,拖垮全国经济,而国家不富强就要被欺负,若是小鬼子趁机再打过来,酿出的惨剧岂不比红衣杀人案严重千万倍?
这是陈建国说的,听他解释了,我们才明白,感情陈茉莉的牺牲有这么重大的意义呀。
吹牛逼的话听听就行了,很实际的就是,给陈茉莉泼脏水,结果是每年死一人,若是言明还有凶手未抓获,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指不定打着栽赃嫁祸的主意出去作案。
有一个暴崖就要死一人,有两个人模仿就死两个,我们小县城的人口虽然不多,但十来个王八蛋总是不缺的,而且陈茉莉注定要判死刑,多给她戴顶帽子换取大家平安,无奈之举!又何乐不为?
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开脱,看来陈建国虽然宁可以前途为代价,换取陈茉莉案偃旗息鼓,但倘若有一丝转机,还是想抓住机会。
于是我又问他,谁删了陈茉莉的户籍?
陈建国显得很诧异,问我是不是听了闲话?
我说没有呀,就是看卷宗里写着查不到陈茉莉的信息,故而有此一问。
陈建国不信,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摆摆手说:“小王啊,谣言止于智者,只有那些拿不上台面的人才喜欢传些流言蜚语,查不到户籍就一定是被人删除么?为什么不能是陈茉莉出生时,就没有人给她上户口呢?我不了解她的身世,但咱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家庭和睦,从小受过关爱的女孩总不会去从事那样的职业吧?树长歪了一定是根没扎正,陈茉莉之所以不幸,是因为小茉莉有个痛苦童年呀!”
这样的说辞反而让我愣住了。
谁说没有户籍就一定是被删?也许她原本就没有呀!
难道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妄加猜测?陈茉莉每年杀一人的原因是为了泄愤,陈建国并非想要遮掩,而是心甘情愿想要为自己的过去恕罪,他对我的巴结奉承,不是为了让我不要追究陈茉莉案,而是想与我这个副会长拉上关系!
都可以说的通。
陈建国问我还想知道什么,我忍着冲动,没让他赶紧去我家拉走陈茉莉的尸体,而是茫然的摇摇头,灌了自己一杯酒,陈建国便又说了许多奉承话,说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未来大有可为,到时可不要忘了一众父老乡亲,这几天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都等着年后再聚一拨。
我脑袋里乱糟糟一片,下意识的附和着他,陈建国又说,要去陪朋友喝几杯,让陈康陪我们好好开心。
陈康和我互相看不顺眼,他爸比刚走,这小子便叫人放开音乐,自顾自的与身边姑娘耍乐起来,而陈建国对我说的一些话,让莹莹感觉我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态度猛然转变,恨不得将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不过这时候我没心情应付她,喝了两杯就指着双手在姑娘身上不规矩的乱摸的仇兵说:“你去陪他玩吧,他刚刚对我说,想把你娶回家呢。”
不理会莹莹哀怨的目光,我搂着钱旺的脖子嘀咕起来。
其实我们怀疑陈建国有问题的主要原因,是方航认为当夜那狙击手就是冲他来的,而他没有仇人,只能是牵扯到某件事中,有人想要灭他的口,那狙击手早不开枪,晚不开枪,方航招魂询问几句之后,狙击手才起了杀意,所以他笃信引起杀身之祸的事件就是红衣杀人案,而陈建国开始巴结我之后,狙击手反而不再出现,更令人认为那幕后人换了一种让我们闭嘴的方式。
这案子有宁愿害命也要保守的秘密,而陈建国也让我认为他宁愿丢官也要揭过这事,所以才死咬着他不放。
如今听了陈建国的解释,许多事情就更为说得通,我们听信方航朋友的话,将这个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了,如果一切如他所说,这是某位省里的高官警察在背后指点,那才有许多难以解释的呢。
对方航有意思的小女警说过,存有户籍的电脑在省厅,要删陈茉莉的信息只有两种人,一是大到足以对省厅下令的地步,二就是掌管这台电脑的内鬼,可第一种人不会与陈茉莉有纠葛,她虽然漂亮但也不是天姿国色,做情妇都不够资格的那种,若仅仅是一夕之欢,也无法得到足以被灭口的东西,即便得到了,她也很难撼动大人物,好比给我一颗外星人的炸弹来毁灭世界,我也不会用呀。
最关键的,大人物想要陈茉莉消失有一百种方式,不会留下这么不干净的手脚。
如果是第二种人就更说不通了,他派不出精锐的狙击手,最多与此时的陈建国平级,很难说服他帮自己,更何况九年来的案子,绝不是他们两人合谋就可以瞒住的,刘队知道陈茉莉案,县长肯定也知道,官场不能说没有秘密,但想瞒一件事也很难,绝不是那地位不会太高的内鬼可以做到的,即便收买,他也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我们一直以为陈茉莉受了大冤情,所以年年搞事,可现在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欺负她的人!
包间里时刻响着陈康那破锣嗓子又跑调的歌声,我难以静下心来思考,便索性出了包间给方航打电话,如果狙击手与陈建国无关,那他不再动手的原因也许便是等待时机,而非我们想象中的从灭口变成堵住我们的嘴,所以要叫方航小心一些。
可电话还没通,一袭灰色长裙的莹莹便娉娉婷婷的出来,脸上的媚态消失,换作认真表情,我以为她要走便让开过道,没成想莹莹却走到我面前,问道:“王哥,你们说的陈茉莉是不是红姐?”
我说红姐是谁?不认识。
她自顾自的说:“应该是的,我以前听红姐说过,她有个姐妹嫁给了当地吸.毒的男人,时常问红姐借钱,不借给她,她就威胁说,要把红姐出来坐.台的事情传回红姐老家,而且李局说的陈茉莉消失的时间,差不多也是我最后一次见红姐的时间。”
这样说来,陈茉莉该是红姐无疑,我便问莹莹是什么意思?
她却狡黠一笑:“我对红姐的事情很了解呢,也许有你想知道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