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来时,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
小山村也许是平常太过清闲,太过无聊,所以,人们对一些新鲜事、稀奇事,总抱有浓浓的兴趣。即使是谁和谁扯个皮、斗个嘴、炒个架,也能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今天,刚刚有人开始讲猴子嫂斗猪婆的故事,石灵儿就石破天惊地表演了一出少女骑大马的重头戏!
高兰花和枣花婶将李氏扶进院子后,扶到一个有凳子的地方让李氏坐下。
“银花啊,给你三嫂倒杯水来。”高兰花吩咐。
石银花听到石灵儿说的话后,走出院子没有多远,就看到李氏被人扶着回来,于是也跟着回来了。石银花端了一碗水,递给李氏:“三嫂,来,喝口水。”
李氏的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喝了两口水后,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缓了一阵,李氏抬眼看着石银花:“咳……咳……银花,灵……灵儿呢。”
“在家里啊。”
“她没事吧?”
“没事啊。”
李氏拍了拍胸口,让自己的气息慢慢恢复均匀:“咳……这孩子,刚才可吓死我了!”
石铜锁和何大牛正在后院干活,听到前院的动静后,这时候走了出来,看到这些人都围着李氏,于是问道:“这怎么回事啊?孩子他娘,你怎么啦?”
“我,我没事。是你的宝贝女儿,刚才把我吓到了。”
“三嫂,灵儿没事就行了。”枣花劝了李氏一句,又对众人说道:“这里没事了,大家伙都回去忙自己的去吧。刚才的事,让大家担心受累,我代表我三哥三嫂谢谢大家了!”
枣花一开口,众人自是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纷纷离去。只是之后的几天,石灵儿骑马的事,还是成为了石家村最大的新闻,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有人认为石灵儿胆子太大;有人认为石灵儿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大多数人认为石灵儿就是厉害,就是了不起——不说石家村,就是整个清水镇,又有哪个女孩子敢独自纵马飞奔!
以至于相当长一段时间,不管赞不赞成石灵儿的人们,都拿石灵儿教育着自己的子女,要他们向石灵儿学习,向石灵儿看齐!
石灵儿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后,自己在村里的人气暴涨,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似乎她的“壮举”,比那次为四婶接生都更加引人注目!
这会儿,石铜锁已经从石铁锁嘴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石铁锁两口子、何大牛两口子和几个在这里念书的孩子了。
“孩子他娘,现在灵儿也没事,你就好生歇一会吧。”石铜锁看着李氏气喘吁吁的样子说道。
“银花,你去看看灵儿,她要没事的话,就让她出来。”李氏边说边喘气。
“好吧。”石银花答应了一声,又回身朝石灵儿的房间走来,“灵儿,你现在怎么样啊?”
石灵儿刚才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会儿,感觉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知道李氏让石银花叫她出去,心想,李氏要是当众夸自己几句还无所谓,要是损自己几句,或者打自己几下,那姐这脸就丢大发了。
想着自己的小屁屁挨巴掌的样子,石灵儿一阵恶寒。
“小姑,我的腿走不动了,我得躺一会。”石灵儿刚才还坐在床边,现在干脆脱掉棉袄躺下了。
石银花给石灵儿捂好被子,笑着说道:“你躺着吧。小姑做好饭了再来叫你。”
石银花带上门出去后,不一会儿,李氏就进来了。
“灵儿,睡了吗?”李氏坐在了床边。
石灵儿刚才朝里面睡着,现在也不能装睡了,于是转过身来:“娘,您来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李氏透着几分关切。
“刚才回来时有一点,现在没事了。”石灵儿准备爬起来。
李氏将她按住:“你就这么躺着吧。”
顿了顿,李氏又说道:“你这孩子,刚才把娘可是吓坏了!那么高大的马,你说你怎么就想到骑到上面去啊?”
“娘,骑马的人多了。您看那官道上面,骑马的人还少啊?”石灵儿见李氏没有发火,就试着说服李氏。
“娘也见到过。可是,那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啊。”李氏果然被石灵儿带着了。
“娘,您难道只看见了男人骑马吗?我可是看到不少女孩子也在骑马呢。”
“还有女孩子骑马吗?不是你诓娘吧?”李氏将信将疑。
“有的。她们骑在马上,可威风了!”石灵儿做出一副向往的神情。
李氏似乎觉察到自己被带偏了:“灵儿,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大人和小孩子是不同的,城里人和乡下人也是不同的。城里人骑个马,别人说不定认为她们家有钱,所以由着她们任性;可咱们乡下人,你骑个马,说不定说什么的都有,指不定现在外面把你说成什么样了呢!”
石灵儿欠起身:“娘,别人说什么无所谓的,不过是骑个马而已,又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怕什么啊?”
“嘴长在别人的脸上,别人还不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啊?!”李氏将石灵儿按下去,替石灵儿掖好被子,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在乡下,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啊,特别是一个女孩子,名声要是坏了的话,可是连婆家都找不到的!”
“娘,我还小呢,什么婆家娘家的啊!”
“你现在是不大,可也要不了几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把自己的名声弄坏了的话,那些人的记性好着呢,还不得翻来覆去地来回说啊!”
“娘,您不用担心我,我的名声好也罢,坏也罢,我到时候要嫁人的话,总会把自己嫁出去的。”石灵儿怕李氏担心,所以,宽慰着李氏。
“哎,灵儿,你跟娘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李氏的思维跳跃性还蛮大的。
“娘,我才多大啊?怎么就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
九岁的年龄谈这个事,您不觉得早点了吗?
“你已经九岁了,难道一点都没想到这个事?”李氏眼里似乎燃起了八卦之火。
“娘,您九岁的时候,就想着找我爹?”石灵儿抬起头,促狭的笑笑。
“这孩子,怎么说起娘来了?娘那个时候笨笨的,连门都没出过,那会想到这个事啊?”李氏似在回忆自己的童年,“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偶尔见到村子里的男孩子,也会低头跑掉呢。”李氏感觉自己和现在的春儿挺像的。
“所以啊,现在还早呢。”石灵儿将脑袋又放回枕头上。
“灵儿啊,你说那个王老板怎么样啊?”
“哪个王老板?”
“就是给你银子的这个。”
“娘,不是他给银子我们好不好?是他出钱买我们的东西!”这个账要这么算。
“我就是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挺漂亮、挺大方、挺好的。”石灵儿随口说道。
李氏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你知不知道,他结婚没有?”
李氏的心思,石灵儿秒懂:“娘啊,您想到哪去了?娶我的人,说不定还没有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