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说什么?”
李苏海摇摇头,笑道:“开个价吧,你是徐大哥的朋友,我信得过。”
苏姓商人咬咬牙,“十万两。你先别生气,只有四座高炉的炼铁作坊,开价十万两确实高了些,可着十万两里还包含了炼铁作坊周围一大块地皮。”
他叹气,自嘲的道:“当初仗着跟余氏作坊有些关系,以为能大展身手,一口气在河岸边上买下五十亩地,结果到落魄出售炼铁作坊,也只用了不足三成的地。”
“堤坝、码头,都是花了许多钱建的,原来有三艘船,卖掉两艘,还剩下一艘。十万两,所有跟炼铁作坊有关的,全都卖给你,实际上你还是占了便宜。”
徐安宁给他的报价也是十万两,并说以红蹄马为借口,还能往下压一压。不过徐安宁也说了,苏姓商人是他的朋友,开价在十一万两左右都算是公道的,没必要再刻意压价。
李苏海当场答应,一文钱都没还价,苏姓商人很激动,不停的催他赶紧办手续。
“徐老的面子比我大,若是你能找他出面,余氏作坊应该不会继续对你禁售。毕竟得罪他们的是我,炼铁作坊的主人都换了,他们没道理盯着不放。”
苏姓商人一个劲的说好话“安慰”他,李苏海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他根本不需要红蹄马。
李苏海的思绪转到另一件事上。
徐安宁最近日子不好过,弄海门大长老乌元对他的意见很大,那天的事情结束之后,单独将他叫到一旁,说了什么李苏海不知道,但徐安宁回来后脸色很难看。
李苏海问他,他也不说。
还有一件事,李苏海以为乌元大长老会收他为徒,然而并没有,乌元甚至没有提要将他收入弄海门。
“没有拜师,却指点我《弄海诀》,大长老不愧是大长老,几句指点就让我受益匪浅,气旋越来越稳固,炼化灵气的速度也一天比一天快。”
他很迷惑,这算什么?
乌元对他不满,看不上他?肯定不是。
“或许……弄海门内为谁收我为徒又发生了争执。”
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
“……红蹄马不好伺候,李公子千万要重视。尽管只是个借口,可余氏作坊放出话在考察,在考察期间有红蹄马意外死亡,很可能会惹恼他们。”
苏姓商人心情很好,将炼铁作坊内需要留意的人和事一一叮嘱他。李苏海听得直摇头,这哪是牲口,简直是祖宗。
“我不要红蹄马,一匹也不要,你全部带走。”
苏姓商人错愕,李苏海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要再议价格,补充道:“十万两的收购价不变。”
“不不,”苏姓商人连连摆手,“李公子出手豪爽,我怎么好意思斤斤计较。”
“可是红蹄马不一样,哪怕李公子再加钱,我也是不能带走的,所有红蹄马都必须留在炼铁作坊内。”
余氏作坊对红蹄马的控制非常严格,所有出售的红蹄马其用途、地点都有记录,一旦发现更改,不仅会强行将红蹄马收回,还会采取最严格的禁售令——永不解除。
苏姓商人购买红蹄马时用途、地点都写得很清楚,只在自家炼铁作坊内,用作推拉风箱的畜力。
除非他将原来的炼铁作坊拆了,在别处新建一座炼铁作坊,和余氏作坊打过招呼后可以将红蹄马迁移过去,否则,红蹄马就在炼铁作坊内扎根,不许动的。
“实际上炼铁作坊的交易也受余氏作坊间接控制,需要向他们递交一份材料,证明交易的另一方未被余氏作坊下过禁售令。”
越说越是丧气,苏姓商人不顾形象的坐在河滩上,“余氏作坊一手把持着东海府的炼铁行当,跟他们亲近的便如鱼得水,若是得罪他们,便寸步难行。”
“我就是个例子。两年前苏家的炼铁作坊何等风光,现在……向上买不到铁矿石和煤炭,向下炼出的铁锭没人敢买,就连出售炼铁作坊,也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关系再亲近,终归也是把命运交给别人掌控。我不习惯这么做。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自己掌握命运,即使是失败,好歹也能奋力一搏。”
河水滚滚而去,两道身影坐在河滩上,一人神色错愕,另一人则洋溢着绝对的自信。
“能跟徐老以朋友相称,李公子必定不是寻常人,祝你心想事成。不过余氏作坊经营东海府的炼铁行当数十年,根基非常深,对于能够威胁自身地位的,下手从不留情。李公子想自己驯养牲口,一定要非常小心,切不可让他们发现。”
“驯养牲口不容易,想毁掉它们却简单的很,随便在饲料里下点毒就行。不要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这种事余氏作坊没少干过,就连给人下毒,他们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
没有谁的地位是平白得来的,椅子下面藏着无数阴险狡诈和恶毒。
他没有驯养牲口的打算,因为新的炼铁作坊不需要畜力,有眼前这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就够了。
……
咸腥味弥漫在渔村的每个角落,孙显峰不喜欢这股味道,也不习惯此处破败的环境,但他没有离开,即使正主早已经走了。
渔村很破败,房屋低矮,连条平坦些的道路都没有。
可渔村也很特别,木轨、特制的马车,还有漂浮在海面上的铁船。
铁比水重,铁船怎么能漂浮在水上?
“铁锅能漂浮在水上,铁船自然也能漂浮在水上,不信你回家用锅试一试。”
丢锅的不能只有我一个。
声音飘然而来,又飘然而去,孙显峰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
“说的有些道理,不,一个寻常的渔民,怎么可能懂得比我还多?或许,是李苏海教他的。李苏海虽然出生在渔村,却不是个寻常人,受圣龙青睐的,怎么会是寻常人。”
孙显峰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傲气,冷冷的看了一眼离去的身影。
他在渔村里还看到另一样稀奇的东西,像是车轮却大得离谱,立起来比他人还高,听说叫做水车。
“是能让马车在水上行驶的车轮?水车上绑着竹子,确有可能浮在水上。可为什么要将竹节钻透,变成竹筒就浮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