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曲亿玲快步走了过去,那是一个过于阴暗的小巷角落里,两边都是染着五颜六色霓虹灯的酒吧,从外面都能听到里面巨大的音乐轰鸣声。
曲亿玲被吵得不由得捂了捂耳朵,宋离墨表情依旧淡淡的,连一点被撞见的局促不安都没有,曲亿玲皱着眉头,也不做声,曲亿玲将她拉出了角落,目光上下仔细地扫视了她一边,见她没什么外伤,连衣服都是整齐干净的,松下了半口气,还是眉头紧皱,问道:“这里这个时候很乱的知不知道?”
曲亿玲又看了看四周,不出意料看到有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站在一个比较远的角落里面,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看见曲亿玲看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对着她们两吹了声口哨,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曲亿玲没理,继续看着宋离墨,问道:“你都还没成年,来这里做什么?”
自从那天除夕夜之后,她们两已经将近十来天没有靠着这么近说过话了。曲亿玲一直都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加班、酒会应酬,各种各样的事情占据着曲亿玲的时间,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见她。
宋离墨都能闻到曲亿玲身上的那抹幽香,她皱着眉看着自己,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这可真是,让人忍不住,偏偏又不能不忍住。
这十来天,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抱抱她,抱抱她就好。
眼中的想念和贪婪被压抑地死死的,宋离墨依旧是那副处惊不变的样子。
她说道:“林桑榆今天生日,在这里办生日聚会。”
她又指了指她身后的那家酒吧,顿了下,又说道:“我本来想跟你说一声,可是你一直都没空。”
曲亿玲听她这话,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后又皱紧了眉:“你们高中生过生日,来这种地方?”
那间酒吧噪音格外大,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什么干净的地方。
宋离墨轻轻笑了:“她今天十八岁生日,说想玩点不一样的。”
就林桑榆那个疯劲,今天好不容易成年了,可以拍着身份证进酒吧的年龄,今天晚上估计不喝醉也不愿意出这间酒吧了。
宋离墨看着曲亿玲不放心的样子,又补充道:“班上满十八岁的男生都过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林桑榆自从那回跟人家比赛直接从二楼跳下来摔倒住院,回学校之后,就不可思议地和男生关系好了起来,而且还不仅仅是自己班上,更包括了邻近的几个班,无不和她称兄道弟的。
不过宋离墨怎么也会过来这种地方?
刚刚看到那个和宋离墨在说话的人,又是谁?而且就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就仿佛压根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曲亿玲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这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显得愈发地危险,而宋离墨抿着一双唇,锋利而又漂亮的脸庞,彩灯映在她的脸上,有点儿虚幻莫测起来。
真实却又不真实。
曲亿玲定了定心神,还是问了出口:“刚刚是不是有个人再跟你说话?是谁?”
宋离墨淡淡道:“同学叫我进去玩,我说我出来透透气,等会再进去。”
她甚至都盯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眼睛如平日一样,光华内敛,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真的是这样么?
曲亿玲看了看身后那家酒吧,其实她最不明白的是宋离墨为什么会来这里参加生日聚会,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宋离墨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又淡淡道:“林桑榆是我的同桌。”
曲亿玲当然记得那个过于活泼热情的女孩,这个年纪的姑娘总有一种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的精神,玩起来格外的疯,比如林桑榆那个样子的,做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奇怪。
曲亿玲觉得确实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既然是同桌,那么来参加生日聚会也是应该的,她虽然也不怎么喜欢圈子里的各种聚会晚宴,但是还是会偶尔参加那么一两个,一是为了圈子里面的基本交流,二也是为了生意上的来往。
挺正常的。
曲亿玲不疑有他,颇有些后知后觉地避开了宋离墨看过来的目光,问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家?”
宋离墨点点头:“我去跟她说一声。”
曲亿玲摆摆手:“那孩子我也认识,我进去跟她说吧。”
林桑榆看起来玩的很疯,他们包下了一个非常大的包厢,各种酒不要钱样的一箱一箱往上抬,人也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混乱地根本就不像是一群高中生在玩。
林桑榆估计也喝得差不多了,但起码意识还是清醒的,听到曲亿玲说熬带宋离墨回去以后,不高兴地嘟囔了两句什么,却还是放人走了。曲亿玲带着宋离墨离开之前环顾了一圈整个包厢,却没有发现柳月的影子。
柳月向来和林桑榆形影不离,按道理来说,林桑榆过生日,柳月不应该是跟在林桑榆身边劝她不要多喝的那一个人吗?
曲亿玲还想再问两句,而林桑榆已经溜到了人群中,随着音乐跳起舞来,不过片刻,整个包厢的人都扭动了起来。
曲亿玲只能作罢,和宋离墨一先一后出了光怪陆离的酒吧。
她们靠着河边的栏杆,空气冷冽,北风呼啸吹过,几乎瞬间就能把刚刚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暖意都给吹散了,曲亿玲搓了搓手指,她们都没有提回家的事情,反而默契地沿着河道一前一后地走了起来。
宋离墨走在她身后,和她一肩相隔,河里映照五彩斑斓的霓虹,与护城河对岸林立高耸的高楼交相呼应着。而她们只是安静地走在河道旁,脚步散漫而自由,而宋离墨也一直都跟随在她一步后的距离,再也没有丝毫的逾越。
她曾经和她肩并着肩走过,也曾玩笑打闹,却不知怎么回事的,突然陷入了一种让人茫然的沉默中。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宋离墨还是没有再往前走上一步。
曲亿玲却忍不住停下脚步来,而宋离墨也跟着停了下来,曲亿玲回过身来,冷不丁地撞上那双深蓝色的海底异瞳,就仿佛她一直都在背后看着她,从来没有移开过分毫。
她的心脏便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曲亿玲也想过,为什么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呢?
她也是喜欢她的,她也是喜欢她的。可是每次想要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心里面最深处的背德感就牢牢地蛊惑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一步也不能靠近。
你想什么呢?她是你捡回来的孩子,你的父母视她如亲生,你还要让你父母再失望一次吗?
再说,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小,连感激和喜欢是什么都分不清的年纪,你为什么要让她承担着一切?
你怎么可以有如此糟糕的心思?
每当这么想着,那脚步,便丝毫不肯再往前踏一步了。
宋离墨安静地看着她,就算两人四目相对,她也从未移开过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曲亿玲却没有忍住,首先撇开了目光,转而看向染上了五彩斑斓的暗色河面上。
那河面上越看越显得黑洞洞的,愈发的幽暗和诡异。
曲亿玲:“我们回家——”
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叫喊声给打断了。曲亿玲和宋离墨双双回头寻找着是谁在叫喊,却发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扶着栏杆,双脚踮起,整个上半身几乎已经都高于了栏杆,除此之外,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自顾自地对着瓶口灌下了两口酒液,抬手振臂一挥,连着半瓶的酒带着瓶子一起被扔进了暗色的河水里面。
曲亿玲:“……”
一个看起来已经醉的有点神志不清的女人,八成刚刚那声叫喊也是她喊出来的。
四周阴暗的角落里面,窥探着这边的混混们不怀好意地接近了女人,而曲亿玲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搀扶住了女人慢慢逐渐往下滑的身体,将她撑了起来,而跟在她身后的宋离墨冷淡地扫了一眼逡巡着围过来的混混们,那些人一接触到宋离墨的眼神,不甘心地缩回了角落里。
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买醉可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曲亿玲将女人搀扶起来,扶到了河道旁边的长椅下坐下,她的头发凌乱,乱糟糟的也没扎起来,过长的鬓发和刘海染上了液体,也不知道是酒液还是泪水,或者是汗,乱七八糟地遮住了她的脸,那双眼睛也半眯未眯,死撑着盯着曲亿玲看。
曲亿玲越看越不对劲,将她的鬓发和刘海给温柔地理了理,露出了一张熟悉而又不熟悉的脸来。
曲亿玲惊呼道:“柳翘?”
柳翘化着十分浓艳的妆,原本好好的一年轻貌美的姑娘,硬生生化老了五六岁,偏偏还化成了个勾/引人的妖精,连着那眉眼间无意透露出来的醉熏和风情,就能让这附近的混混们蠢蠢欲动起来。
不光是这样,柳翘可是半年前刚刚进玲珑影视的新人,已经在一些综艺节目上露过了脸,而现在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认出她来,放任她在河道边上大吼大叫,而不是被群众们围起来拍照,首先是她妆化地太浓不凑近看压根认不出来,其次也算是她运气好。
柳翘半眯着眼睛,好久之后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边笑边抹眼睛。曲亿玲赶紧把她手给拦住了,她眼睛上的妆最浓,要是随便一揉弄进眼睛里去可就麻烦了。
曲亿玲看了一眼宋离墨,宋离墨从随身带的包里抽出了一瓶水,曲亿玲拧开瓶盖,给柳翘喝了一点。柳翘喝了一半漏掉了一半,水渍蹭在她的脸上脖颈上,后面又递过来一张纸巾,曲亿玲耐心地给她擦掉了脖子上的水,避免水流进衣领里会很不舒服。
柳翘看了她半天,才认出她是谁来,随即痴痴地笑了起来:“……亿玲姐。”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打了个响亮的嗝,边打嗝还一边在傻笑,“亿玲姐——嗝……真的是你啊,你对我真好……”
曲亿玲皱眉:“好端端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柳翘盯着宋离墨看了老半天,再回头看了看曲亿玲,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一边傻笑一边说道:“你这种人不会懂啦——我都快要被他气死了!他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曲亿玲不明所以,问道:“我这种人?”
柳翘一双乌黑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宋离墨,猛地大声道:“你这种已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的人啊!”
柳翘一边叫着,一边猛地站起身来,先是张牙舞爪地朝着护城河对面挥挥手,那幅度大得几乎要把手给甩出去,曲亿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蹲了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栏杆柱子不撒手了。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可是还是很想笑怎么办。
曲亿玲:“……”
曲亿玲先是有点手足无措,偷偷看了一眼宋离墨,却又撞上了宋离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
曲亿玲也只能蹲下来,去拉柳翘起来,可是柳翘像是跟那根栏杆柱子紧紧地黏在了一起,怎么撕也撕不开,就连宋离墨过来想把人给弄起来,也毫无办法,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蛮不讲理的时候力气大的要命,实在是招架不住。
曲亿玲和宋离墨只好双双蹲下来,陪着柳翘一起在河岸边上吹冷风。
曲亿玲被吹得有点受不了了,无奈地看着似乎已经和栏杆柱子黏在一起的柳翘,轻声询问道:“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做了什么?”
而且柳翘不是应该还在拍戏么?怎么半途中就回b市了,按理来说《孤月》里面,她的戏份应该一直排到了年后一个月才对,她应该还有半个月戏要拍。
夜幕越来越深沉,估摸着也将近九点十点的样子,这个时候酒吧已经相当不安全了,特别是对于一个喝醉了酒的女人来说。
柳翘对着河面怒喝了一声,那分贝实在让人有点支撑不住:“他就是个傻逼啊啊啊啊!!!!”
曲亿玲捂着耳朵:“那个傻逼把你怎么了?”
能让柳翘这样的,八成是箫爻没跑了,可是箫爻究竟是做了什么,要让柳翘这么念叨着?
柳翘叫了这么一通,整个人抱着柱子蜷缩了起来,声音也小了下来:“他也没把我怎么着……”
曲亿玲一听她这话,怒火就上来了:“箫爻他强迫你了?”
柳翘抿了抿下唇,一双乌黑的眼睛染上了水光,又低下头去:“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都说喜欢我了,还是什么都不肯做……”
“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还是压根不行?要不然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柳翘话越说的越顺溜,声音高了几度,说到后面又低了下去。
“他自己说他喜欢我的,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也不亲我,他既然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答应我的告白?”
“我不懂啊……”
柳翘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越发地抱紧了栏杆柱子,手臂缩紧再缩紧,都把那张俏生生的脸给蹭了上去。
“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曲亿玲:“……”
虽然很悲痛地样子,可是越来越想笑了怎么办。
在河道旁边走过的行人看到了这边的混乱,不多时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柳翘还是抱着柱子不撒手,这边的路灯不太亮,可是对面的酒吧却越发地灯光灿烂起来,明明灭灭地照在人的脸上,在这么下去她们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不行,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曲亿玲放弃了把柳翘拉起来的想法,转身对宋离墨道:“把她敲晕了弄到车里去,我在车里等你。”
宋离墨:“……”
这样不太好吧?
把一个喝的半醉的人敲晕,也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因为柳翘本来都快要睡着了。
等宋离墨把柳翘给抱进了车后座里面,她也跟着坐了上去。
伴随着昏暗的灯光,一辆兰博基尼飞尘而去。
曲亿玲一手扶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路面,一只手摸到了手机,快速地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曲亿玲挂上了耳机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安静,应该是一个人,曲亿玲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曲亿玲道:“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一个低哑的男声传了过来,还带着一点沙哑的睡意:“剧组放个小假,刚回b市,在家里倒时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怪不得柳翘也回来了。
曲亿玲冷声道:“十分钟之后,在你家楼下等着。”
还不等箫爻反应过来,曲亿玲把电话给掐断了。宋离墨半抱着柳翘在后座上,宋离墨说道:“把她交给箫爻真的可以吗?”
曲亿玲说道:“箫爻这么久了还不对她下手,他从来没这么怂过,八成是认真的,反正他也不会干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说的也对,柳翘都倒贴这么久了还一直没碰她,清醒的时候没动静,现在人还喝醉了,箫爻也不会这么禽兽吧……
车开到箫爻公寓楼下的时候,箫爻就站在楼下等着。他看起来估计才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随便换了套休闲装就下来了,整个人都显得懒懒散散的,半眯着眼睛盯着开过来的车,曲亿玲还开着车灯,那灯光照在他身上,甚至还有点颓废的美感。
箫爻抓了把头发:“怎么了这个点——”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宋离墨把柳翘给抱下了车,箫爻立刻噤了声,三步两步上去,把柳翘给抱了过来。
柳翘窝在他怀里,像是已经睡着了,嘟囔了两声没意义的呢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箫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闻到了那股隔着三里路都能闻到的酒味,皱了皱眉,轻声道:“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曲亿玲凉凉道:“这就要问你了。”
箫爻犹豫了一会,也没明白曲亿玲的意思。说道:“怎么就要问我了?”
曲亿玲看着他:“柳翘刚刚在护城河那边的酒吧,抱着柱子不撒手,大喊大叫的,说——”
箫爻头也不抬,把柳翘的鬓发给拨到了一边,再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说什么了?”
曲亿玲越看他温柔的样子,越觉得诡异。
要知道箫爻这个人自打出身就跟温柔这两个字沾不上边的好吗。
曲亿玲道:“说你压根不喜欢她,这么久了都不肯亲她一下,更别提和她……嗯,同房。”
曲亿玲说道这里还有点尴尬,转而问道:“为什么?”
说实话,她都有点好奇了,箫爻在圈里面的风评可真不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他真的不行了?
“我当然喜欢她……”
箫爻沉默了一会,看着怀里面柳翘的睡颜,轻柔了摸了摸她的脸。
“我不想让她后悔。”
“我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你知道的吧?”
曲亿玲也沉默了,瞬间就明白了箫爻的意思。
“……我知道。”
曲亿玲当然知道,箫爻被他前妻给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她前妻还因为生这个孩子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根本就不打算管这个孩子,箫爻自然只能把这个孩子给接到自己身边来。
他虽然从小到大没有怎么管过这个孩子,孩子从小被保姆带着,初中开始住校,一直到现在。
可是他在衣食住行上却也从来不曾苛责过他。
曲亿玲后来才听曲彦说这件事情,刚刚听过的时候还很是唏嘘。
箫爻自从前妻去世之后一直都没有定下心来过日子的意思,一是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复杂,二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不是他骨肉的孩子,他不想再牵扯另外一个女人进来,这样对她也不公平。
柳翘还太小了。
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刚刚大学毕业,就进入了娱乐圈,还没有体会过这大千的花花世界,都没有好好地谈过一场恋爱,没有被别的什么人细心呵护过,没有经历过什么浪漫的爱情,甚至都还不能体会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如果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一个压根跟他们都没有血缘的孩子的母亲,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而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柳翘这件事。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再想一想,所以在柳翘还不知道之前,他绝对不会碰她。
她那么干净,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她,为什么要葬送在他这种人手里呢?
要是她后悔了,该怎么办?
箫爻道:“我还没告诉她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她知道,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一个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甚至还很糟糕,她会怎么办。”
他花心又冷漠,抽烟喝酒,比柳翘大了将近二十岁,不工作的时候近乎不修边幅,家里乱糟糟的,也不会打扫,甚至还不会浪漫,也不够主动,连告白的都不是他……在她之前和许多女人上过床,为了他的钱,他就给她们钱,为了他的名,他就给她们往上爬机会,他甚至还结过一次婚,头上还顶着一顶巨大的绿帽子,有一个不是他亲骨肉的孩子。
箫爻又说道:“箫冽出生的时候,我前妻——咳,她还没跟我离婚,所以他在法律上和我是父子关系。”
不管血缘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在法律上是他的儿子,那么所有应尽到的责任,还有将来的遗产分割,终归是逃不开的。
箫爻凝视着怀里柳翘的脸:“我觉得——她不应该和我在一起,这样对她不公平。”
那句“对她不公平”被箫爻一说出来,曲亿玲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宋离墨。
她还那么小,或许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爱情,而一段认真负责的伴侣关系,如果连维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什么都分不清楚,又怎么能开始呢?
这样对她不公平。
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一直在后面安静地听着的宋离墨突然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却是掷地有声。
“你连这件事情都不告诉她,这才对她不公平。”
“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