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去看看!”留白不等自家主子吩咐,推开门窜了出去。
昨天谢姜住了这家客栈,萧仪为了防备像黄花镇那样,栈里再有人下药偷袭,便吩咐泼墨将先前住下来的房客,一个个儿“请”了出去。
现在外面似乎有许多人吵闹。
又听起来像是从客栈方向传过来的。
萧仪一时面沉似水,负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几步之后,脚尖儿一转,转身便要出门。
只是刚走到门口,留白急急进来,扫眼看见他,顾不上揖礼,便指了东边儿道:“主上……确实是客栈那边闹的动静。”
从留白回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刻。
这么短的时间,客栈里怎么会出事?
萧仪皱了皱眉,冷声吩咐道:“去看看,若是韩君子的同伙想要劫人,你只看九夫人想如何,若是有人冲九夫人来……尽管出手拿下。”
“是。”留白应了话,将将转过去身子,眼角里瞄见自家主子也抬脚欲去门外,不由脚下一顿,惊讶道:“主上也去?”
萧仪眉眼儿不抬,顾自撩起袍角与他擦身而出道:“我去看看九夫人。”
“既然不放心,怎么不干脆守着?做啥还要扭扭捏捏的……真是弄不明白。”留白嘀嘀咕咕,抬手挠了几下头皮,眼见萧仪开了院门,忙拔脚跟上。
刚才还是晨曦初露,不过两三刻过去,天光已是大亮。
客栈后院静寂无声。
只前头大门处,喧哗吵闹声越来越大。
乌七凝神听了片刻,忽地眉头一皱,回身看了乌十二道:“听声音仿似有人丢了什么东西……要来后院找,掌柜拦着不让进。”
乌十二听了,亦是皱眉道:“夫人才刚歇下,要是这些人闯进来……。”说了半句,转过身子道:“你们守好姓韩的,我去前头看看。”
乌七想了想道:“你去罢,姓韩的跑不了。”
乌十二便拨脚直奔前院。
眼看他转过角门,瞬间便没了踪影,乌七走到石屋前,扒着门缝往里看。
早前韩君子挨了北斗几巴掌,又被乌七卸了两条胳膊,且两条腿子又挨了个截脉法及半根毒针。
此时这人昏昏沉沉,上半身趴在草堆上,其下两条腿搭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昏着亦或是睡着了。
仔细看了几眼,乌七又转回来,扯过乌四小声道:“四哥,前头捣乱那些人,怕是姓韩的同伙。”
几人自从离开永祥里一路南来,对方偷抢诬陷,手段直是层出不穷。
要说昨天抓住了韩君子,现在有人故意制造事端,想趁乱救人,绝对有可能。
乌四眯了眼,低声道:“想必十二也是这样想。不过……任凭谁想调虎离山,咱只守着石屋不动就是了。”
乌七道:“嗯,十二去看看就行了,其他的咱俩别管。”
商量妥了,两兄弟便一左一右在石屋门前站了,话也不说,只拿眼四处扫瞄。
过了一会儿,东边墙外传来几声凄惨猫叫。
就像是被谁狠狠揪住耳朵,亦或是踩往了尾巴。
乌七斜眼看看乌四,两人一对眼神儿,而后又齐齐扭过脸儿,只看了前头,仍旧是八风不动。
又过一会儿,西边客房山墙后又传出一声巨响。
仿佛什么东西由房顶掉下来,直砸的地面震了一震。
乌四忍不住斜眼去瞅乌七。
眼看异响逼到了眼前,且东边客房又没有半点反应。
乌七低声道:“你去东厢,看看新月在做甚。”
乌四点头:“夫人身边儿,现下得用的也就一个新月,你守好了,我速去速回。”
话音一落,乌四拔脚就往客房跑。
谢姜住东边第一套客房。
东边客房与西侧客房之间,隔了座一丈方圆的花池子。
围绕着花池,又有条两人宽的青石小径。
花池子加上两条小径,西边与东边,满打满算也不过隔着四五丈。
原本谢姜在寑屋里歇息,她睡觉轻,再加上耳目聪敏,早在第一声猫叫时便醒了。
她醒了是醒了,只睁开眼,一动不动躺着,等静静听了一会儿,这才坐起来道:“谁在外面?”说着话,掀了被子下地。
外间静寂无声。
北斗不是在外面么,这会儿连她都出去了?
谢姜眉尖儿一蹙,瞅见榻前案桌上有叠衣裳,便抬手拿过来穿了。
这边刚掩上衣襟,北斗挑了帘子进来,看见她站在榻前,忙紧走过来给她系扣绊,边系,边小小声道:“夫人要不要换外裳?这件有些皱了。”
衣裳皱了就皱了,反正又不见什么外客。
谢姜听小丫头说的奇怪,便轻声问:“怎么了?”
北斗向外间努努嘴。
谢姜眉尖儿一扬,低声又问:“谁在外面?”
“夫人。”北斗眼珠子转了几转,而后一脸神秘兮兮地,贴了谢姜小声耳语道:“萧郎君来了,奴婢说夫人正在歇息,他也不说走,现在就坐在外间。”
“他在外间?”谢姜心里一跳,现下外面又是猫叫又是“扑通”,说好听的是不太平,说白了就是那些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人怎么赶在这会儿过来?
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来不及梳妆换衣裳。
谢姜想了想,转眸瞟见榻前案桌上还叠了件披风,便拿过来,抖开往身上一披道:“走罢,出去看看。”
“呃……夫人不梳梳头么?”北斗嘴里小声问了,瞅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急赶上去掀起来帘子。
谢姜出来内室,正见萧仪负手站在外厅中间。
这人本来看着门外,听见门帘“哗啦”一响,便扭过来头。
扭过来也不说话,只拿眼上下一扫……
这个眼神儿……怎么像是大为放心的样子?
谢姜心里一阵子嘀咕。只心里嘀咕归嘀咕,脸上却是一派淡定,咳了一声道:“萧郎君这会儿过来,有事么?怎么不坐?”
见她安然无事,且像是才睡醒了起榻,萧仪暗自吁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后背有些痒,不知道伤处是不是不妥。”
“不对罢。”谢姜听了一怔,伤口愈合的时候发痒是正常,只是昨天晚上才缝好的口子,要说愈合还早,现在就痒,难不成是遭了雨淋,想要化脓溃烂?
想到这里,谢姜回头吩咐北斗道:“去找些烈酒,再拿过来些干净棉布。”
对于疗伤裹伤这一套,北斗是再熟悉不过。
小丫头低声应了,又转身回内室去翻东西。
谢姜便看了萧仪道:“先坐下。”说罢,抬手指指榻座。
萧仪眸中笑意一闪,转瞬之间又垂了眼睑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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