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醉醺醺的被一个戏子送回来,这戏子沈茹认得,是叫心侬的那一个。
看着沈妙妙不省人事的样子,沈茹暗自觉得心惊,仿佛前世的事情又要重演一般。
那一场大火,因墨离而起,如今沈妙妙这样怕是又同墨离脱不开关系。
沈茹在自己的小院中,握着双手走来走去,这桩事自己并没有处理好。
她转了身,看到院子角落坐着的桃儿,对她招了招手。桃儿之前在萧氏的院子里扫地,她为了方便将她调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帮忙。
“你悄悄的盯着二姑娘,但凡她有一丝异样,便来报我。”
桃儿会意点了点头。
沈茹又让小茜送了一封书信给陆歆,让他的兄弟继续盯着墨离。
她立在蔷薇花丛前,乌眸凝重,一阵风吹来,发丝纷飞。入五月了,空气中带着初夏的味道。这轻风之中,带着大雨的气息,她又一次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段府中,自上次崔樱的事儿闹了一阵,云氏觉得没脸就没有出门应酬,一直在家里和几个熟悉的夫人抹牌打发日子。
崔樱她放在后院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搁着,饮食不缺,只为了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好好的将她养着,不过等孩子生下来还想要这样的日子,那可不成了。
傅青芳此时已经嫁了过来,也是因为崔樱的事儿让段家和傅家都没了脸,过大礼之后不久便低调的办了一场婚礼,不过是些熟识的亲友,县里的人都没敢叫,生怕被人指着脊背说三道四。想起这件事,她还觉得憋屈。
云氏正看着自己手上的牌,一手的臭牌,禁不住恼火,随手抽了一张丢出去,对面的张夫人喜笑颜开道:“我赢了!”
云氏恼火的将剩下的牌甩在了桌面上。
这时,花厅外头一个人影捂着脸跑了出去。是外甥女傅青芳?这一大早的,闹什么?
云氏让几个人继续打牌,她出了门去,看到傅青芳跑到了自己常呆的厢房了,也急急的几步跟了上去。
“青芳,你这是怎么了?”
傅青芳转过脸来,竟是满脸的泪水,左脸上一块青肿:“姨妈,你要替我做主啊!东楼他……他……”
这才成亲几天就闹成这样?云氏的脸色很难看,她走了过去,握着傅青芳的手,拉她一起坐到了软塌上,柔声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青芳哭哭啼啼的将昨晚到今早的事情说了一遍。
昨晚段东楼喝醉了回来,瞧见傅青芳便大发脾气,又是摔东西,又是砸杯子。傅青芳好了心去哄他,竟被他不分来由的骂了一顿。
傅青芳恼了便和他闹了起来,急起来将他藏在抽屉底下的画像撕了个粉碎,段东楼立即大怒一拳头揍在了她脸上,然后醉死睡过去,临睡着嘴巴里还念着那个女子的名字。
傅青芳怄的一夜没有合眼,又不敢惊动公婆。今早段东楼清醒的时候她去找他理论,谁知道他厌烦的看了她一眼,收拾起地上的碎纸片,摔门而去。
傅青芳越想越气,哭着便跑来找云氏了。
云氏的细柳眉蹙的紧紧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磨着牙,眼里放出狠厉的光芒,这个女子,简直是个妖精,亏得没让她嫁进来,谁成想没嫁进来也给段家带来这么多麻烦。
“姨妈,我该怎么办?这个家我都待不下去了,我还是回傅家去吧!”说着傅青芳就要走,云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按了按,道:“你安心在家待着,谁敢说你半句不是?东楼那里我自会跟他说,他是个孝顺孩子,一直都听我的话。昨日他不过是醉了,胡言乱语胡作非为,看我不去教训他?这口气我定然是给你出了,你尽管放心。”
云氏拿着帕子替她擦干净眼泪,傅青芳这才缓过劲来,她咬着牙抓着云氏的袖子,恨恨的说:“我就是恨那个贱人,简直是阴魂不散,说不定在外头对东楼还在勾三搭四抛眉送眼的,不然东楼怎会对她念念不忘?姨妈你要帮我啊!”
云氏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冷笑一声:“你放心。”
她怀着心事回到了花厅里,屋里几个夫人看她脸色不好,便告辞离去了,只有张夫人留了下来。
张夫人善于逢迎,跟云氏关系最好。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云氏看了她眼,知道她也同沈家有过节,便不瞒她:“还不是因为沈家那个丫头,简直阴魂不散,迷得东楼神魂颠倒,如今不在眼前还在作妖。你可有什么法子再对付对付沈家?”
张夫人一听,兴致来了,眉飞色舞的说:“你还别说,我最近真逮着沈家的辫子了。不是那大姑娘的,是二姑娘!”
云氏吃惊,身子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你先说来听听。”
“沈二姑娘捧戏子,很多人都知道,跟一个叫心侬的往来甚密。不如咱们借着这件事琢磨琢磨……”
云氏眉宇间透出喜色:“他们沈家一荣皆荣,一辱皆辱,若是这盆脏水泼到了沈二姑娘身上,那大姑娘也是跑不掉的。”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的意味秘而不宣,只有两个人知道。
沈妙妙这一次又到了梨园,她呆呆的立在门口,却没有进去。她蹙着秀气的眉毛,眼中依然是不甘心。她的脸上红通通的,她是喝了酒来的,如果不喝酒她根本就没有勇气厚着脸皮再来找墨离。
梨园门口人来人往挤挤挨挨,她终于一跺脚走了进去。桃儿跟着她来的,看到她进去急忙跟上,正准备抬脚,却蓦地被人在背后一敲,失去了知觉。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将小丫鬟拖到了墙根下丢在那里,相对看了一眼,便悄悄离开。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雨来,沈妙妙身上单薄的衣衫不一会便给雨淋湿。看戏的人纷纷散去,赶着回家,唯有她一个立在台下。
然而,今天,墨离并没有出现。
心侬看到了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痛心。
沈妙妙没有理他,径直向墨离的房间走去。
心侬看到将跟了过去,她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了墨离的凳子上。
心侬急道:“妙妙,你不能进去,墨离会生气的……”
沈妙妙瞪着他,气的满脸绯红,借着醉意骂道:“你没资格管我!我今天就是要等到墨离回来再问他一次!”
心侬自然知道墨离的脾气,她就是再问一百次也没用。
心侬伸手去扯她,拉拉扯扯间,两个人一起扑倒在床上。
男子双手撑着床,看着身下的女子,清秀的眉眼,青春的面容,娇嫩的肌肤,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在女子的脸上。
“妙妙……”他眼底划过几丝凄迷。
“走开,我不要你,我要的是墨离!”沈妙妙拿手推他,推到了他的脸上。
他便是脾气再好,也是个男子,蓦地攥住了她的手,怒吼道:“他不要你,他不要你!我说了多少次,他不要你!”
妙妙看到他的怒容,顿时傻了,愣了半晌,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要你好不好?”心侬颤抖着声音说。
“不——,你走开——”沈妙妙推搡着他,心侬蓦地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他是戏子,唱念做打都极好的,他也曾演过刀马旦,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他的喉头不断的滑动,耳畔响起了那婆子的话。
“你若是要了她的身子,她不想跟你,也得跟你,说不定沈家还得陪一大笔嫁妆,届时,你可是大丰收,绝对只赚不赔。再说了,如果你做了这件事,即便沈家不给你钱,这钱我家夫人给,你带着这姑娘远走高飞,绝对保证你丰衣足食,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那婆子递给他一个纸包,“这包里头是药,但凡女子吃了这药,那可就是一团火,没有不从的,保管你尽兴。”
他怕墨离半路回来,立即打横抱起了沈妙妙出了这屋子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将那女子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又反锁了房门。
从袖子里取出那个白色的小纸包,他双手颤抖,在屋里走来走去。
沈妙妙昏昏沉沉的,酒意上来,叫道:“水,给我水……”
心侬提起了茶壶,犹豫了一下,将药包里的粉末洒进了水里。
他异常的慌张,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敢做坏事的人,可是他觉得是沈妙妙逼得他没有办法了。
如果她变成了他的人,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的心口扑通扑通的直跳,双腿重的放入灌了铅,药水晃荡着,他紧张的几乎连药都端不稳,
明明距离那床边很近,短短几步,他却感觉好像走了很久。
他终于坐在床边,将女子扶着,轻声道:“妙妙,水来了……”
沈妙妙睁开惺忪的醉眼,伸手轻轻的抚到了他光洁的脸上,笑的迷离:“墨离,是你吗?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男子眉头紧蹙,秀丽的眸子微微眯起,手中的瓷碗蓦地晃了一下,点点水滴溅到了女子的身上。
他喉头滑动了一下,轻柔的道:“是我,喝点水吧”
“墨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