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7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佘晴空问陆深远。
陆深远摇头，“先把刚才孙勇的陈述总结一下吧。”
“尹静之前常把快递寄到镇宁路37号609室，可能这个地址就是尹静和孙勇的同居地亦或者是孙勇的家。”佘晴空掏手机把上次快递地址拿给陆深远看。
前不久网购了一些零食，买的不多，又想着寄到学校见者有份，和那些人关系又不是很好，不分给别人吃显得尴尬，刚好那天和尹静吃饭，尹静慷慨提供这个地址给她，拍着胸膛说会帮她代收物品。
而当佘晴空问尹静这个地址是谁家时，尹静回答却含糊不清：就一朋友啦。
佘晴空不是那种喜爱八卦的人，尹静不说，佘晴空也懒得问。
没想到，今天这个地址会派上用场。
陆深远又愣了两下，接过佘晴空的手机来看。
“光听孙勇的话肯定不行，尹静现在的情绪肯定也不愿意接受你们的采访，我觉得大可以从尹静或者孙勇身边的人调查起。”佘晴空指着自己手机屏幕：“比如他们的邻居。”
不是亲人，但或许比亲人还了解一个人的，大多是邻居，邻里关系，生活最近的一群人。
有句古话怎么说的，远亲不如近邻。
邻居知道的肯定多，尤其是在乡村里，饭后家常里短邻居之间话就是多。
——
佘晴空抄下地址，佘晴空还要回学校备课，并没跟着陆深远去调查。
陆深远让信息科查了地址信息，拥有人是名姓陈的房东，那地址上那间出租房，估计就出租给了孙勇他们。
陆深远叫了尤金，再带一两个警员，直接开车前往目的地，出示警证寻问几家人，确认了609室住的就是孙勇孙医生。
而收集附近邻里的只言片语，能陆深远带来了不少信息。
几名警员分头行动调查，寻问邻里：“知道孙勇和尹静的关系吗？尹静说没说过这位孙医生威胁她的事？”
邻里的回答七嘴八舌：
“说过啊，孙医生说他认识很多混混，尹静说自己不敢跑。”
但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孙勇说要给尹静买车买别墅，不管放到哪个年代，医生这一行就是吃香，三年买车五年买房，你们大概也知道尹静家的情况吧，她家没钱，过怕了穷日子，想过好日子咯！”
更有人说：“尹静常私下和我们说，孙勇要整.死她全家，威胁尹静说他知道她老家在哪里，父母兄姐都住哪里，家里亲戚有哪些人，不听话就要伤害她的家人。”
“尹静胆子小啊，又是地地道道乡下人，老实被人欺哦！”
......
——
初步能判定的，孙勇不老实，说了谎话。
但又不能因为邻居的自言片语，就下定孙勇的罪行。
陆深远一行人又在绞尽脑汁思考要再从哪个地方找突破口了，不过没思考多久，隔天一早，陆深远接到佘晴空的电话。
很罕见，这已经是佘晴空近段时间第二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彼时陆深远和尤金在囫囵吞枣吃早餐，吃完还准备继续干活，但面对心上人的电话，陆深远一点原则都没有，扔掉碗筷拿手机接听起来，那阵势，尤金想都不用想都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
就那天走后门来的小嫂子呗！
“你现在有空吗？尹美，嗯，就是尹静的姐姐，她说她想和我聊聊，关于尹静的事情，但我怕死不敢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电话一通，佘晴空急急忙忙噼里啪啦一通话过来，说到最后这个问题，声音忽然又低了下去，顿了两下，陆深远刚以为是不是信号断了，那边佘晴空才又说：“我想会不会对你们的办案有帮助......”
再解释她为什么非要让他陪着去的理由。
还是怕烙下纠缠不清的话柄。
陆深远静了下，自是猜到她话锋一转的用意，嘴角勾了勾，没揭穿她，语气轻柔：“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甚至在听到她说她怕死时，有点好气又好笑。
佘晴空咬着下唇，点头：“好。”
——
附近邻里的只言片语只能反映一个大概，但被害人姐姐的一些话，却可以让警方对这案子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因为尹美也算当事人之一。
他们约在医院楼下不远处的早餐店，尹美和佘晴空都还没吃早餐，陆深远给两人各点了一份。
等着两人用餐完毕，陆深远才开门见山：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是怎么认识孙勇的？”
尹美点头。
佘晴空放下碗筷，抽了张纸擦嘴角。
“说说。”陆深远倚在椅背上，双手抱于胸前，看着尹美。
佘晴空和陆深远并肩坐一排，同样的目光看着尹美。
尹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垂下眼帘，缓缓道来：“大概是两年前吧，她生病去看病，孙勇拿药给她吃，第二天让她去输液点滴，但是输液完后就不让她走了。”说到这里，尹美顿了下，闭上眼，似是在回忆，回忆一件痛苦的事情：“孙勇就把门关住，污辱了她......去年她还搬去和孙勇住过，不过后来两人吵过几次架，她又搬回教工宿舍住了。”
陆深远拿出笔纸，细细地记录下来。
佘晴空微偏视线，就能看到纸上，陆深远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
据尹美的说法，自从尹静认识了孙勇，搬过去同居过一段时间，期间尹美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看望妹妹。
而就在发生贞.操.锁案件的当天晚上，前去看望妹妹的姐姐有发现妹妹身体极为不是。
“我知道这段时间两个人又吵架，可是那天晚上我下班，路过诊所，孙勇正好看到我，招呼我过去，说我妹和他和好了。”尹美摩挲着双手掌心，“那晚孙勇煮的饭，饭里有药，我没敢吃，孙勇给我倒水，水里也有药，我没敢喝。”
“你怎么知道里头有药？”陆深远放下笔，打断尹美的话。
佘晴空也抬眼看向尹美。
这说法，有点玄乎啊，以为是武林高手，能闻出药味哦！
“那么重的药味，傻子才闻不出来？”然而尹美给的答案也合情合理：“孙勇有鼻炎。’
佘晴空抿了抿嘴。
陆深远抬笔，继续往下记。
“那时候我妹躺在床上，孙勇说她是困了，在睡觉，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起身就跑，还好跑得快，孙勇还想出门拽我，我当时急得都哭了。”尹美继续说，不过说到这里，尹美就停了下来，捂住胸口，面容严肃。
这点佘晴空能感受出来，尹美此刻的心情：是庆幸自己那晚逃走了，却又深深的忏悔。
矛盾心情。
没想到自己逃走了，妹妹却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
“能带我们去见见尹静吗？”末了，尹美把要交代的说完后，陆深远合上笔记本，在尹美起身准备告辞时，陆深远跟着站起来，向尹美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佘晴空立马站起来，想到的是那日在病房里，尹静对她的冷言冷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尹美却说：“可以。”
佘晴空差点闪了舌头，看尹美朝陆深远笑眯眯的，以为是陆深远的美色征服了人家，心口才噗噗冒出点酸意来，尹美就把视线投到小脸都纠成团的佘晴空身上，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和佘晴空说：“看在佘小姐那天的莲雾上......那天是我妈妈生日，没敢把阿静的事情和老人家讲，只拿回家了，我妈妈很喜欢吃。”
陆深远眉峰一动。
佘晴空抿了抿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相向，只能点头：“嗯......”
而到达病房，见到已经能下地走路的尹静时，佘晴空还没开口打招呼，尹静目光最先放在陆深远身上，佘晴空一脸黑线，感叹果然是人人都爱帅哥美女啊。
佘晴空深深叹了口气，尹静就把话搁到佘晴空身上：“我在你手机相册里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你还真有个警察男朋友啊？”
尹静说得风轻云淡，甚至带着嘲讽冷漠。
可是这句在尹静看来是无心的话，却撩得佘晴空面红耳赤，先不管尹静怎么看了她手机照片，连忙扭头去看陆深远的表情。
陆深远眯着眼，似笑非笑的。
那眼神那表情，无疑是在和她说：看吧，你还惦记着我，手机里还存我照片啊。
佘晴空：......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得罪过尹静的！
尹美把隔壁床的板凳搬过来给佘晴空和陆深远做，扶着尹静坐回床上去。
言归正传，陆深远向尹静出示了证件，表明警察身份，道：“能说说案发过程吗？”
尹静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冷冷的，“不能。”
“难道你不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吗？还你一身清白？”
“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陆深远：“......”
佘晴空有种想上前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尹静并没有想认真配合的意思。
要不是可怜她家身世想帮她，念在是同事又吃过几次饭的交情，佘晴空现在就可以掀桌走人，谁还给谁摆脸色了！
“你知道孙勇是怎么说的吗？”陆深远永远比佘晴空冷静，佘晴空已经按耐不住了，陆深远只是换了一只脚翘二郎腿，不咸不淡地，向尹静抛出这个问题。
也不等尹静是否愿意听，陆深远像在背书一样，滔滔不绝，把那日审孙勇时的话背了出来。
说出了孙勇如何信口雌黄，颠沛黑白。
佘晴空坐直身子，看见尹静脸色表情的千变万化。
尹美有些坐不住了。
久久之后，尹静才忽地松了口，眼泪哗哗着流：“当时我就想，一个女人失了身，我就只能跟他在一起了......”
“上锁的过程，能讲一下吗？”陆深远仿佛没有看见尹静脸上的泪水，拿出本子，摊开，记录。
那么顺溜的动作。
佘晴空心口忽地一抽。
和昨天审讯时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陆深远，不像她所认识的陆深远。
陆深远这个人，永远都可以用自己的一套方法逼得罪人招供吗？
那天的孙勇如此，今天的尹静亦是。
明明他们不愿意开口的......
“是那天晚上。”尹静看了佘晴空一眼，佘晴空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晚。
尹静抽抽搭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去找他拿药，后来又吵了一架，那时候他抓着我，说如果我不上锁的话，我是永远改不了水.性.杨.花的本性，他不相信我，一直以为我在外面有很多男人，有很多不正当关系......”
“他拿止痛药给我吃，吃完又给我打.麻.药，再把我全身绑起来，绳子和木棍，把我绑在床边上，用枕巾堵住我的嘴，就这样给我动手术......”
“活得比畜.生还不如......”
——
从医院出来，佘晴空和陆深远并肩而行，两人话不多。
期间路过一家老电影院，陈旧但颇有韵味的民国建筑，外墙上挂着老海报，宣传着一部老电影，《爱接千载》。
佘晴空摸了摸口袋，一声不吭，拉着陆深远走进去。
卖票的阿姨在打盹，佘晴空轻呼了两声，卖票阿姨睁开眼，佘晴空声音轻轻柔柔，伸出两根手指：“阿姨，两张票。”
说着，身边的陆深远已经把零钱搁到柜台上了。
佘晴空抬头，对上陆深远似笑非笑的眼。
这是一部老掉牙的老电影了。
在佘晴空和陆深远交往前就上映过，算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在这座小镇里，还能在电影院重新看到它。
放映厅里空荡荡的，似乎被两人包了场。
陆深远记得她的习惯，走到第六排中间位置，坐下，这个位子，不远不近，刚刚好。
影片讲述的是青涩校园故事，内容佘晴空还记得，少.男少.女之间，关于青春，关于梦想，关于欺骗，关于家族，关于友情爱情的故事。
像她和陆深远的遭遇一样。
简直一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