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正北方有一座白色的道殿,建筑外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雨道边缘涂着金粉,看样式明显是仿照神话集团,只不过规制要小很多
这座道殿的高度,竟是超过了都城正中间的齐门,站在道殿的正上方,远眺齐门,会自然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这种高低落差自然是刻意的安排,也是数千年来真实情况的写照。
齐门的继承,必须经过神话集团批准,完全无法摆脱神话集团的影响力,所以可以想像神话集团在此拥有多么薰天的权势,道殿里居住着的那位经理,在齐门的地位,甚至还隐隐然在皇帝之上。
有了权势自然便会有无穷无尽的财富及资源,所有齐门子民都清楚,齐门最夺目的珠宝,最珍稀的物品,并不在齐门里而是在道殿里。
财帛总是令人心动。哪怕是最胆大最强大的盗贼,也不敢进入这座道殿行窃,更没有什么匪徒会愚蠢到来这里抢劫,因为这座道殿是齐门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没有谁敢在上天的世界里轻易冒犯。
就在前些天。
齐门发生了一件大事,龙虎山天师道被血洗灭门。
张天师也形状可怖地死去,神话集团和齐门,联合派出了大量力量前去调查。
然而都城的气氛依然像秋天般。
变得越来越晦暗。
道殿的戒备愈发森严,站在石阶两旁的骑士,神情冷漠地盯着路过的行人,眼光寒冷的像冰块一样,似乎无论是谁在他们眼中都是贼人。
静寂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道令人耳酸的、难听的摩擦声,护教骑士们顿时警惕起来,向那边望去,冷漠的眼神骤然生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辆黑色的悍马正自街头缓缓行车。
黑色的车轮在坚硬的石道上碾过,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辙痕,碎裂的石屑不停向四方飞溅。
护教骑士们震惊无语,心想这辆黑色悍马得有多沉重,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而这辆悍马的车轮又是用什么材质铸成,居然能够不变形?
更令他们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前方系着根极粗的绳索。
被一个年轻人拉在手中。
这个年轻人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拉得动这样沉重的一辆悍马?
这件事情马上被人通传到道殿里,一位中年神华集团子弟出来察看,看到这幕画面,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又有些复杂——能够单手把这辆悍马拉动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他虽然心生警惕,却也不愿多生事端。
黑色悍马缓缓驶上坡道,停在道殿前。
“你是来做什么的?”中年人看着那个年轻人微微蹙眉问道。
做为神话集团的一员,代上天在世间行使旨意,在齐门都城里过惯了高高在上的生活,自然也养就了嚣张冷酷的性情,他自以为这句话问的很是温和,却不知道在别人耳中是多么的没有礼貌。
年轻人自然是秦杰。
如果换作以往,遇着自己最厌憎的神话集团人用自己最厌憎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肯定无法接受,然而他今天来这间道殿另有要事,而且自红莲观一战后,他的性情很奇异地变得沉默宁静了很多。
“我的妻子生了重病,听闻道殿可以治病,所以……”
中年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竟是来求医问药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正待训斥,回想起先前黑色悍马碾压石道的画面,强行压抑住不耐,挥手说道:“还未到放药的时间,你们三日后再来吧!”
世间亿万子民都是上天信徒,神话集团要维护自己的统治,除了神威之余,自然也要适时施放自己的神恩。
上天的意志不可能被普通人所感知,修行神术的人数量极为稀少,也不可能真地在世间替信徒治病,但各国道殿里却存着很多药材,甚至有很多珍稀的药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免费提供给信徒。
当然,没有任何宗教会做亏本生yi,神话集团也不例外,所以各国道殿都严格控制着放药的时间间隔,既给信徒以希望,却把希望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们不需病,只是听说各国的道殿是贮藏药材最多的地方,所以过来看看,当然,该给的药钱还是会给的。”秦杰说道,然后取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中年人微微一怔,微怒想着,道殿里的药材以及灵丹,都是由神话集团的前辈们精心研制而成,na里是世间的普通的方药能够比拟,这人居然想花钱就买,实在是对神话集团的侮辱……
忽然间,他余光里看到了支票上面的数字,不由身体微震,心想如果这是侮辱,不要说是自己。
就算是尊贵经理也不会介意被多侮辱几次。
中年人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当他大开方便之门,极为仁慈地允许秦杰拉着黑色悍马从道殿侧门进去之后,他拿到了秦杰递过来的第二张纸。
这张薄薄的纸不是支票,而是一张清单。
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至少有三十几种珍贵的药材和丹药,而其中更是有极大数量的药材,属于道殿秘藏。
严禁流传到世间。
中年人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从何处得知道殿里藏着这些药材。
不由大感震惊,即便是这样,他也注意到清单上的字迹娟秀明媚,居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字。
他看了一眼清单,又看了一眼支票,满怀遗憾又带着警惕之色说道:“虽然我能感受到你对上天的诚意,但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上面有很多药材是用钱买不到的,哪怕你付出再多的诚意。也没有任何意义。”
秦杰看着不远处的药库,就在这时,黑色悍马里传来张楚楚咳嗽的声音,他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眼眸里开始涌现烦躁的情绪。
昨日傍晚离开青山红莲观后,他没有继续向太虚观前进,因为悍马虽然修复,不然以他步行拖动的速度,至少需要十余天,才能抵达太虚观。
张楚楚一直昏迷不醒,毒素和病痛的折磨,让她的小脸异常苍白,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选择最近的大城市,然后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
离开沈州之前,清梦斋留给他十几张药方,然而那些药方看似寻常普通,里面有些药草,却只在清梦斋有,世间难以寻觅,无论是镇压阴寒气息的药方,还是解毒的药方,都是如此,除了清梦斋,拥有最多珍稀药材的,当然就是道殿,所以秦杰决定先去最近的齐门的都城。
从昨天傍晚一直到此时,他拖着沉重无比的悍马,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在雨后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竟然真的走到了这座都城,可以想像他为此付出了多少辛苦与代价。
唯一能够令他感到有些安慰的是,清晨时分,张楚楚终于醒了过来,虽然咳嗽的愈发厉害,没有好转的迹象,但至少让他松了口气。
此时的秦杰看似没有什么异样,实际上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尤其是神思因为过度紧张和疲劳,而显得有些恍惚,他什么都快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是要去太虚观参加盛典,忘了自己才和云正铭与堕落骑士大战一场,忘记了自己已经晋入元婴期,只记得自己要给张楚楚找到那几种药材。
然而就在眼看着要拿到药材的前一刻,却出现了别的情况。
秦杰依旧沉默不语,眼睛里的情绪却变得越来越冷漠,冷漠的最深处,隐藏着十分恐怖的狂躁情绪,他的手缓缓握住了刀柄。
看见他这个动作,中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可以接受这个年轻人用支票来侮辱自己,却不能接受对方用暴力来威胁自己——他是侍奉上天的人,任何人用暴力威胁自己,那就是在威胁上天。
胆敢威胁上天,那便是亵渎。
道殿里,那些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护教骑士缓缓抽出了鞘中的刀剑,有修为境界的道人则开始默默调动念力。
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个年轻人拥有恐怖的力量,但只要对方敢抽出鞘中的刀,那么一定会被轰杀至死。
黑色悍马里再次响起咳嗽声,显得极为痛苦。
秦杰身体微颤,从那种燥狂的情绪中醒来,忧虑地望向车窗。
一只细细的胳膊从车窗里伸出来,那只手用手绢轻轻擦拭掉他额头上的汗珠,车里传出一道虚弱怜惜还有些自责的声音。
“都累糊涂了,上车吧!”
秦杰这时候闭上眼睛便能睡着,确实恍惚疲惫到了极点,却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说道:“我要找几种药。”
张楚楚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说道:“你忘了我的身份?要他们要些药,他们总不好意思不给。”
听到张楚楚疲惫的声音,疲惫的秦杰稍微清醒了一些,松开了握着符刀刀柄的手,仲入腰间——他是清梦斋弟子,对这些出自神话集团的神棍自然没有丝毫好感,而且因为张楚楚的身体焦虑至极,情绪显得极不稳定,但既然能够不动用武力,自然也没有必要让神话集团和清梦斋之间发生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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