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亲自给悠之送回了沈家,不过却并没有进门,只道:“今日的事儿,切莫放在心上,我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悠之含笑点头,道:“好。”
虽然陆宁这样说,但是悠之还是抱有十二万分的怀疑态度,毕竟,不管还是陆浔还是陆宁,他们都不可能可以左右陆大帅,见过当爹的管儿子女儿,没见过儿子女儿可以管当爹的,因此悠之并不抱有很大的希望。
蔫头耷脑的进了家门,悠之觉得自己似乎一回北平运气就变得很差很差了。
“咦?父亲怎么在家?”
沈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茶,十分的淡然,悠之迟疑问道:“父亲今日不需要上班么?”
沈蕴眼皮不抬一下,只是道:“等你。”
之后转身上楼,悠之连忙跟了上去。
沈蕴自然是不相信陆宁的话,什么喝醉了留在他们家休息,这样的话,骗一骗旁人还可以,但是沈蕴是一点都不信的。他一宿没睡,一直在等着悠之。
只是心里担心什么,他又是不好与旁人言道的。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悠之心中有些迟疑,不过仍是言道:“我昨天遇见……”这般那般,诉说起来,说到气愤的地方,还带了一两句脏话,可见心里很是愤愤然。
沈蕴脸色越来越难看,待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没事儿就好,你回去休息。”
悠之:“啊?”不解的看着父亲,不知道为何父亲就这么一句话,她踌躇不肯走,问道:“父亲,你说,这个事儿要不要紧?”
沈蕴看悠之眼中隐隐有些担心,叹息一声道:“我知晓你心里难受,不过这件事儿,我会亲自与他们交涉。”冷笑一声,沈蕴道:“我为他们北师拼死拼活,恨不能一人当成两个人用,说鞠躬尽瘁也不为过,他们倒好,算计到我女儿头上了。当真是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可言。”
“父亲。”悠之有些忧心,道:“您别生气,这事儿陆宁姐说她能处理。”虽然悠之自己也不太相信,但是这个时候,也权当安慰人了。
只是沈蕴不是傻瓜,他道:“若陆宁能说的算,你就不会被迷昏。”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道:“这件事儿我会好好考量,稍后我会让你三哥每天上下班接送你。”
悠之蹙眉:“可是……”
“没有可是,你根本就不可能处理好这些事儿,便是我暂时都没有很好的主意,但是只要我们表现的警惕一些,他们是不会做什么的,不然可真是不要脸了。”
沈蕴算是一个斯文人,但凡是斯文人,大概都不明白不要脸的人是怎样一个状态,他觉得,自己谨慎一些,大概人家就会注意,毕竟他还在北师担任总经济师。
可是悠之却很果断:“他们本来就没有脸啊,你也不想想陆大帅是干啥起家的,土匪一个,不要指望多有涵养。如果他真是打算再把我送到陆浔的床上,一定会再次下手的!我们防不胜防。所以有没有三哥接我压根不重要,没意义啊!”
悠之想,大不了一拍两散,她之前是因为还算有几分相信人才会被人下药,可是往后不会了。
悠之觉得自己真是大写的一个衰,被人下药都能被下两次,她还能做什么!想想就生气!
“我以后会带着枪,如果他们乱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样冲动的小女儿……沈蕴叹息一声,“你呀!”
“铃铃铃。”电话猛然间响了起来,沈蕴接过电话:“你好?”
也不知电话里说了什么,沈蕴随即摆摆手,道:“你出去。”
悠之出了门,幽幽的叹息一声。
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回了家才感觉自己有点饿,她揉着肚子下楼,交代凤喜:“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给我弄点。”
凤喜哎了一声。
等悠之吃完东西,就听到大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凤喜前去开门,道:“秦少爷。”
秦言进门,见悠之捧着大碗坐在厅里,含笑道:“饿了吧?”
悠之奇怪秦言怎么会过来,还不等说更多,沈父从楼上下来,道:“你到了,请。”转头又看悠之,交代:“你也上楼。”
悠之不知怎么回事儿,但是还是跟着两人身后进了书房。
待到几人都坐好,沈蕴言道:“秦言与我沟通过了,我打算让你和秦言订婚。”
悠之整个人呆掉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半响,僵硬着脑袋移向了秦言,懵逼道:“订订订订……订婚?我和秦言?您开什么玩笑啊!”
她和秦言,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们也不合适啊!
不可否认,前世对悠之影响很多,她受了很大的影响防备陆浔,可是对于秦言,她也是带着谨慎态度的。当初秦言为什么要告诉她有人要杀陆浔,这也是她的心病之一。
一切重来,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不管是陆浔还是秦言,这两个人都不是她考虑的人选,她是坚决不愿意与这两个人有朋友以外的关系的。
悠之太过震惊,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想也不想的摇头,坚定的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和谨言哥……不合适啊!”
这太惊悚了好吗!
秦言并不意外悠之的拒绝,他微笑着道:“不是真的订婚,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愿意解除婚约。”
悠之更加拒绝:“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不行。父亲……”悠之求助的看向了沈蕴。
沈蕴平静道:“这件事儿我已经与秦言商量过了,我是同意的。”
悠之咬唇:“可是、可是这事儿不行的啊!”
秦言看出悠之的慌乱,心下有些苦涩,不过还是言道:“是我主动找了沈先生,至于说与你订婚,这件事儿也是我主动提议的。我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你。我并不觉得不公平,也不觉得委屈了自己什么。只是我知道,这件事儿委屈了你,可是如若你有了喜欢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同意解除婚约。”
秦言垂首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十分的温和:“沈先生,不知我能不能与悠之单独的聊几句。”
沈蕴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书房,等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悠之觉得更加别扭,她认真道:“我不会同意的,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我这分明就是利用你,就算我处在比较困扰的环境,我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你只说我有喜欢的人可以解除婚约。那么你自己呢?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人家因为你有未婚妻的身份不喜欢你了呢?这十分影响你的生活,而且。”悠之停顿一下又道:“你与陆浔这样的关系,如若我们订婚,应该会影响你们俩之间的感情吧?”
这样看来,在这段关系里,秦言什么都得不到,只有无尽的麻烦,悠之做不到牵累别人。
秦言轻声笑了起来,淡淡道:“可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已经成了我的未婚妻了。”
悠之:“啊?”
半响,明白过来,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随即哈哈大笑:“谨言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别开玩笑了好吗?”
秦言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悠之。
悠之道:“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我与你说……”
“你听我说。”秦言认真:“好,我承认,我承认刚才我和你开玩笑,但是你要相信我,这件事儿,我自然有我的想法。或许你觉得我处处都不占便宜,可是你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能看你陷入困境。而且,我也不是白白帮你。”
悠之不解的看着秦言。
秦言道:“稍后你大哥会给我的公司做顾问,沈家的香胰子厂与棉服厂我会占一成股份。”他微笑:“我得到这么多,是不是觉得帮你又没什么了?”
悠之道:“可是你本身也很能干,未必就需要我大哥。”
她审视秦言,想要看出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秦言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她大哥的帮忙。不过沈家香胰子厂与棉服厂一成的股份确实是不少了。然,少不少要分谁来看,若是对别人来说,十分多;可是对于秦言,秦家的产业不知是沈家的多少倍,这一成的股份,在他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就算我很能干,可是我只是一个人,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是么?”
悠之咬唇。
秦言微笑:“如果你担心我使出手段吞了你们家的产业,这点你可以放心,我还做不出这样事情。”
悠之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没有只是,不管是冲着我们的交情还是冲着钱,我都有足够的理由帮你。你何必太过纠结呢!你要知道,我的身份不比旁人,如若我和你订婚,陆浔是绝对不会再找茬儿的。而同样的,陆大帅也不会乱来,或许他做事情没有章法,但是绝不会乱来导致我与陆浔反目。”
悠之终于被秦言说动,她想了想,认真道:“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解除婚约。”
秦言含笑点头,应道:“好。”
“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我们三年后也自动解除婚约。”悠之认真:“我不能耽误你太久,这样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想经过了三年,陆家对我应该也没有什么兴趣了才是。”
秦言沉默下来,心下有几分苦涩,不管他怎么说,沈悠之都并不相信自己是喜欢她的,也正是因此,每次似真似假说出自己的心意,他都会很快的反驳自己。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悲,不过饶是这般,他竟是也觉得很温馨,说到底,他是可以做她未婚夫的,也许有一天,她会发现他真正的心意,会真的和他走到一起。
三年……三年太短了,不过,秦言抬头,认真:“好,我愿意。”
……
沈蕴并不奇怪秦言会说服悠之,只是道,“多谢你。”
秦言淡然的微笑,“应该的,拿了你们沈家的股份,我自然该是帮助悠之。”
双方谈妥,悠之送秦言出门,秦言看她有些沉默,不似往日里那么活泼,安抚道:“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好,也配不上你,但是我们毕竟是假的。你也露出一点欢喜可好?这样我会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差。”
悠之轻笑出声,道:“是我配不上你。”
秦言道:“如若秦希在就好了,我必然要让秦希与你求婚,现在秦希还在学校,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我年纪大一点,有些老,你千万不要太过嫌弃我。”
悠之咯咯的笑,言道:“什么呀,谨言哥一点都不老。”
秦言看她笑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
看着秦言的背影,悠之实在说不出秦言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重新回到书房,悠之倚在门上言道:“对不起,父亲,给你添麻烦了。”
这两个厂子一成的股份,也委实不少了,是她给家里带来的麻烦。
沈蕴倒是无所谓一般,他并没有抬头,垂首写着什么文件,言道:“不算麻烦,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家的生活也很优越,不差什么。而且秦言只要一成股份,也真的不多,他是诚心要帮忙的。晚上我会让你母亲看一个合适的日子,然后与秦言碰一下,让你们订婚。”
悠之恩了一声,“我知道了。”
“秦言这个人,你仔细品味,还是可以的。”沈蕴放下笔,言道:“不管你们最后能不能成为夫妻,我都相信,他会是一个厚道的人,你不要欺负他。”
悠之觉得这个话说的有点没头没尾,她挑眉言道:“可是我们已经说好三年之后就解除婚约。”
沈蕴微笑:“是呀,三年之后解除婚约,但是世事无常,谁又能看到三年之后呢!而且,也许这三年间本身就有了很多变数也不可知。”
悠之迷茫。
沈蕴摇头,道:“行了,出去吧,我还忙。”
悠之恩了一声,很快的出了门。
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定下婚事,虽然是假的,可是总归是她第一次订婚,悠之有些迷茫的坐在床边,呆滞起来……
同样是假的,悠之受到了触动,而秦言又未尝不是,他回到公司,嘴角带着笑意,坐在桌边半响没有说话。
沈蕴看出来了,他看出自己真正看中的其实是沈悠之,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沈家什么股份,这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只有平等的交换,沈家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即便、即便是假的也是一样。
不过即便是沈蕴看了出来,还是同意了下来,这就说明自己在沈蕴这里还是过了关的,想到此,他心里十分的轻松,说不出的滋味儿。
想当初他与沈蕴初次相见,沈蕴并不希望他染指悠之,当时说什么来着?秦叔叔,当年,他与陆浔可都是悠之的叔叔辈儿,如今能够有这样的变化,这样的变化已经很好。
总归不是叔叔了,突然想到什么,他很快的四下翻找起来,似乎是找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好半天,终于找到,他松了一口气,拿起镜子,细细端详起自己……因着时常皱眉,他两眉之间有淡淡的川字痕,眼角也有些皱纹了,果然是有些年老。
又是查看两鬓,这些年操劳,恍然间他已经有了几根白发,才三十来岁的男人,已经头发白了,多可悲,悠之才是鲜活的年纪呢!
怪不得看不中他们。
真是老了!
秦言仔细的打量自己,恨不能现在立刻年轻十岁,如若,如若他是秦希那般的年纪就好了,对,秦希!
秦言又是压抑起来,他该是如何与秦希解释现在的情况?
“我说秦谨言啊,你不会有毛病吧?”陈士桓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他当这个人找什么呢,结果……卧槽,镜子!
他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