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无痕恭敬地道,“封住了大穴,是担心他承受不住酷刑,运功反噬,平添伤亡。”
肖雪寒的武功很高,内力深厚,若是失控反噬,这里的暗卫就算能制得住他,也难免被震伤几个。
凤栖颔首,回过头,视线重新落回肖雪寒面上,天籁一般悦耳的嗓音却是吐出最无情的字眼,“封住大穴,不如直接废了武功,这一点难道还需要朕教你?”
风无痕闻言,瞬间低头,“无痕愚钝。”
肖雪寒表情骤变,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镇静,径自垂着眼,调整着呼吸,静静地感受着身体里无处不在的剧痛。
凤栖虽然嘴上说得冷酷,却似乎并没有真的要废他武功的意思,只负手站在肖雪寒面前,淡淡道:“肖殿主命人刺杀朕的皇后,奉的是姬墨修的命令?”
简单的一句话,却显然已经证明,他心里对事情已经有了笃定的判断。
肖雪寒没说话。
对于凤栖能查到,或者仅仅只是猜到姬墨修身上,他心里都并不觉得意外。
正如他此时所身处的境地,这是正常的皇族本该不存在的机构,但是肖雪寒却知道,凤栖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凤苍的江山社稷,他手里还掌控着诸多其他的,让人想象不到的可怕势力。
朝廷与江湖,他皆是霸主。
任何人想从他手里占得半分便宜,或者企图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或许……都难如登天。
然而,心里清楚,却不代表他会承认。
严刑逼供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几乎不起什么作用,就算是骨头被一寸寸敲碎,他不想说的,也绝不会吐出一个字。
“朕知道肖殿主骨头硬,也没打算以这样的方式逼供。”凤栖嘴角淡勾,笑容显得格外冷峭,“肖殿主心里也明白,此时这番酷刑加身,并非是为了逼供,而不过是朕想折磨你而已。”
肖雪寒自然知道,这不是逼供,而仅仅是折磨。
只因为他动了凤栖爱的人,所以活该遭到这样的惩罚。
比起青澜与东华国君冒犯凤苍皇后之后的被灭国,这点折磨,其实不算什么,尤其是对于肖雪寒这样的硬骨头来说,区区皮肉之苦,真的并没有看在眼里。
哪怕,卫阁刑堂的皮肉之苦,压根就是如何硬气的人,也几乎无法忍受的惨烈与痛苦。
可他依然可以忍。
“朕不打算逼供,也并没有要肖殿主叛主的意思。”凤栖负手转身,徐徐步下了木阶。
木熙不知何时已经搬来了一张雕花大椅,凤栖不疾不徐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抬眼看向肖雪寒,“朕与肖殿主闲聊一番,你们都先退下。”
风无痕躬身,和木熙一起,连同所有的暗影卫,齐齐恭敬无声地退了出去。
“朕的皇后就是朕身上的逆鳞,触之者死,任何人都不会例外。”凤栖垂眼,漫不经心地掸了一下袍袖,“不管是姬墨修还是你肖殿主,都该相信,若真的动了朕的皇后,朕绝对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付出代价。”
肖雪寒还是没有说话,虽然此时神智是清醒的,可他的身体受损非常严重,沉默才能保存体力。
凤栖略略抬眼,视线从他面上扫过,“姬墨修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肖雪寒微愣。
缓缓抬头,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坐在椅子里的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子,又沉默了片刻,才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嘲弄,“皇上……方才说,不会逼供。”
“当然。”凤栖语气轻松漫然,完全没有一丝要逼供的意思,“朕只是与肖殿主闲聊一番而已,朕的这个问题,对于肖殿主来说,应该也算不得是逼供。”
是吗?
肖雪寒扯了扯唇,低下头,不再回应。
“肖殿主大概没有明白朕的意思。”凤栖不疾不徐地道,“基于肖殿主现在的处境,朕压根不需要逼供。你看,朕手里既没有鞭子,也没有其他的任何刑具,所以这显然算不得是逼供。肖殿主可以当做这是一场善意的交流。”
善意的交流?
肖雪寒不置可否,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丝毫不会妥协的坚定,“正如皇帝陛下所言,肖某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其他的,你问了也是白问。”
“是吗?”凤栖笑了笑,笑容却带着天生的凉薄与无情,“肖殿主此时之所以身在此处,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肖雪寒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眸心划过一缕尖锐的苍白。
“朕身上有逆鳞,触之者死,肖殿主触了朕的逆鳞,所以此时待在这里,付出你应该付的代价。”凤栖漫不经心地勾唇,“那么,肖殿主身为一方枭雄,是否也有任何人不能触的逆鳞?”
肖雪寒心里一震,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
双手下意识地握紧,直到一阵尖锐钻心的刺痛传来,他才蓦地松开手掌,鲜血愈发汹涌不停地从手腕处滴淌了下来,很快在脚下汇聚成了一滩血迹。
凤栖只当未见,语气淡漠地道:“肖殿主喜欢的人是云听风,朕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永远捏住了肖殿主的七寸要害,不知朕说的对否?”
“肖殿主大概是不会与朕讲什么不要迁怒无辜的道理的,因为肖殿主不是三岁幼儿,没那么天真,也深知为了达到目的,朕大多时候,其实可以不择手段。”
“所以,肖殿主既然能为了云听风,不作丝毫反抗地把自己送到了朕的手里,那么大概也不会介意,与朕来一次温和善意的交流吧?”
肖雪寒抬头,沉默不发一语,眼神虚弱却冰冷地注视着凤栖。
“这种不甘的眼神……”凤栖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斜靠在椅背上,慵懒挑唇,“真不像是肖殿主该有的,阁下这般骄傲的人,对很多事情其实更应该平静从容一些,否则只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肖雪寒淡淡道:“云家次子是陛下最信任的臣子,陛下这般做,就不怕寒了臣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