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那是不可能的。”完颜玉抚着胸口,一双怒目都气红了。
梁帝却异常严肃的看着他,“六弟,大哥我几时骗过你,大哥身为梁国的皇帝,一向一言九鼎,岂会同你开玩笑,她之死我也内疚,具体我也不想再说,你去找坦付吧,他会告诉你一切。”
梁帝话才落,完颜玉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坦付很快被完颜玉给抓进了书房,梁帝也没有想到完颜玉会这样直接的把坦付像拧鸡仔似的拧进来。
坦付被完颜玉丢在地上,他沉声问:“你且说说,寿王妃到底怎么了?”坦付脸色白了白,他还是起身向寿王行礼,接着回禀:“禀寿王殿下,二月二十六日那天,寿王妃带着下人去护城河上玩河灯,不小心滑入水中,接着船被带翻,寿王妃身边的下人都落了水,那时正值半夜
,护城河边人很少,没有人发现,直到官差发现的时候,只看到一些下人的尸首,还有寿王妃的一只鞋子。”
坦付把那证物拿出来,一只绣花鞋,那尺寸的确是宋青宛的没错,完颜玉一眼就看见了那只鞋,这鞋子他曾经看到宋青宛穿过几次,他记得,他曾经还替她揉过脚,也摸过这双鞋子。
可是现在却只剩一只鞋子了。
完颜玉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抓起坦付手中的鞋子,明明刚毅的男子却流下一行清泪,他把鞋子捂在怀里,冷声问:“她沉于何处?可有打捞上来?”
坦付摇头,“着实时间太久,并没有打捞到,不过德正街的小院那儿有些先前的护卫,事后被卑职抓到,一番审问,才得知的确是个意外。”
“这些护卫当时没有上船?”
坦付摇头,“并没有,当时这些护卫正在守着院子,寿王妃去的时候,她属下的羽护卫曾经过来挑了几人带走,所以他们知道始末。”
完颜玉没有说话,而是抓起坦付就走,也没有向梁帝打招呼,两人一阵风似的出了书房。
梁帝坐在上座看着完颜玉离去的背影,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拿起书案上的一张画像细细看着,接着叹了口气,“时也势也,莫怪朕。”
坦付被完颜玉抓到了护城河上,这儿离城门还有很远,现在天还没有全亮,天边泛起一丝白肚,完颜玉背着手站在河边,目光看向流淌的河水,腮边的泪迹却是没有干。
然而打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半分消息,可完颜玉却像神针入定似的,站在护城河堤上,盯着滚滚流水,一脸的风霜,眼瞳是红的,眼神却没有半分神气。
文祥也就这样陪着他站了三日,他这几日倒也没有闲着,私下里吩咐属下在黑市里重金悬赏曾经跟着羽守过宋青宛小院的人,还有郭老先生的下落。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文祥终于得到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他立即上前向完颜玉禀报。
“殿下,臣查出了郭老先生的下落。”
文祥的话才落,完颜玉却是立即回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眸盯着文祥,“快说。”
“郭老先生在辽国。”文祥直接说了出来,“他已经于三个月前离开京城,离开时正好是夏国国君李卫离开之时,曾与李卫一路向北,到边关才离开的。”
完颜玉听到这儿,他目光冷冷地盯着文祥,文祥却接着说起第二件事,“找到羽护卫身边的人,听说羽护卫曾问他愿不愿意跟着王妃远行,那人拒绝,于是得了一大笔银子。”
完颜玉的目光越发的幽深,他阔步往前走去,很快那人经完颜玉亲自审讯,可是却事与愿违。这人的确是拒绝宋青宛不愿意远行的人,他还告诉了完颜玉,当时跟着他一样决定的还有好几位,个个都像他一样的得了一大笔银子,可是在他们离开后没有两日,王妃就在护城河上遇难,他们是黑市的
人,自然消息耳目灵通。
完颜玉听到他的话后,一气之下差点杀了他,若不是这些人都曾留在她的身边,又岂会这样。
然而最后完颜玉却是放了这人,毕竟是跟了她的护卫,他又何必赶尽杀绝。
此番回去后,完颜玉一病不起,把文祥急了个半死,四处寻医问药,只差没有把郭老先生请来,连宫里的太医都瞧遍了,他的身体却是一日一日的瘦了下去。
直到有一日,文祥告诉他,他们在乱葬岗找到先前被完颜玉审问的游侠,而且一并寻到几具尸体,都是曾经当值于德正街小院的护卫。
到这时君臣两人开始觉得事态不对。
原本病倒不起的完颜玉忽然有了劲,他下了床。
经过君臣两人日夜兼程的调查,完颜玉查到了风吹草动,所有的蛛丝马迹直指梁帝。这日,完颜玉破天荒的上了早朝,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完颜玉就从来没有这么瘦过,一向身体健壮,气势凌人的他,也会有这日,瘦成竹杆似的站在朝堂之首,不管梁帝说什么,朝臣
提议什么,他全当没有听到,他似乎有些神魂离体,神色焕散。
散了朝,完颜玉不无意外的被梁帝叫到了书房,这时候的完颜玉似乎又有了精气神,他认真的看着梁帝,似乎今日才看清似的,看得完颜景心中微微一动。
与其说他们之间兄弟情深,不如说父子情重更为恰当,没有完颜景就不会有今日的完颜玉,生在皇家,不管谁坐上这个帝位,没有坐上帝位的皇子都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翻开史书,哪一角不是夺嫡之战的牺牲品。
然而对于完颜景来说,完颜玉这个弟弟却是个异数,他从来都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的疼着,到现在,他也觉得弟弟除了长高了长壮了外,没有什么区别,包括那次拿走兵符的事,他还是他的好弟弟。
“陛下,臣弟有话要说。”完颜玉说这话时直接跪了下去。
兄弟两人见面,从没有这般客气过,梁帝愣神,就听到完颜玉说道:“臣弟有一事不明,为何先前臣弟审训过的几位游侠都死在了乱坟堆里,臣弟恳请陛下下令,让臣弟把此事查过水落石出。”
“你为了几个游侠来请朕下旨?”梁帝眉峰一挑,不怒自威。
完颜玉却依然抬着头,说道:“因为臣弟觉得寿王妃的死因有异,她并不是淹死的,因为她熟识水性。”
宋大丫熟识水性?梁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却恢复正常,然而还是被完颜玉瞧见,他的眼神黯了黯。
“胡说八道,那护城河水流淌甚急,何况她一位农女,又不是生在南方,岂会通水性了?”
梁帝说完,手一抬,一位宫人走了过来。
“把寿王扶起入座。”梁帝命令。完颜玉被人扶起在一侧的交椅中坐下,可是他看着梁帝却是从没有过的生疏,他不懂,一向疼他的大哥怎么会杀害他的妻子?这想法堵在胸膛,如喉中哽刺,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