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还给你。”粱于归站起来,俯看着叶蕾,把手里的酒杯递到她面前。
她接,还是不接?接了,那他们之间这一次就真的玩完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恩怨纠葛了,她不接,可是她不接又能怎样呢?
叶蕾向来是个果断的人,杀伐决断只要下了心思就就不妇人之仁,犹犹豫豫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可这次,她犹豫了,现在要让她自己要亲手毁掉自己珍惜了五年的东西,这么轻易地,除了粱于归所说的不甘,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不舍吧!
粱于归见她没有伸手来接,他瞧了瞧杯子里的酒似乎没剩下多少,便弯腰把杯子放在叶蕾面前,顺手捞过酒瓶子,一边说一边添酒:“叶蕾,我是个男人,没有那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守不住自己的家庭,不是吗?”
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绝情,只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对于叶蕾而言,这样的话是在侮辱她,守不住自己的家庭?难道在他眼里她已经成了插足他的家庭的小三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此时此刻的叶蕾已经是怒不可遏,她为了他什么都能忍,可是就连他都已经把她当小三看待,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在粱于归把那杯红酒倒了三分之二,刚把酒瓶收回来的一瞬间,叶蕾快速把被子夺了过去,这次不带一点犹豫,不偏不倚,直接泼向了粱于归。
“粱于归,你混蛋!”
粱于归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就这样让一杯红酒劈头盖脸地泼在自己脸上,成流一样打湿了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掉到地上的溅起来脏了那个小女人昨个给他收拾地发亮的皮鞋,他此刻竟没有一点怒火和屈辱感,反而有些释然和解脱,欠她的尊严和面子,他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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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可能是所有宾客都走完了之后吧,刚才泼了粱于归一头的红酒,把杯子往地上一砸,差不多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不一会儿就围了过来,照理说她应该觉得痛快,这么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负心汉就该得到报应,可是那么多人围过来,甚至还有以前的大学同学,看到这一幕在一边指指点点的时候,她觉着丢脸,比直接承认她被粱于归甩了还要丢人现眼!她几乎是头也不抬地冲出了人群,可笑的是她跑到了酒店的角落里头,死活找不到后门可以让她出去,没有办法,她只得一直等着,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没人再关注她的时候,再偷偷摸摸地跑出酒店。
她特意在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的旗袍,修长的身段,胸部和腰部的曲线凹凸有致,大学的时候因为跟社团的女生准备在文化节的时候表演一场舞蹈,特意准备过纯白色的旗袍,样式非常简单,可是当时却叫粱于归的视线一整晚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演出结束之后,粱于归把她送回寝室,临走对她说了一句“今天你很漂亮”,她当时觉得对自己能吸引男人关注的能力还是相当自信的,时至今日,她穿了一身比起以前更甚的衣服,却再也抓不住这个男人的视线,不禁心生可悲!
之前粱于归兄弟几个商量好搬地方住,换个环境好点的地方,也好方便上班什么的,原先她和杜全住的近,她还不知道杜全要搬走的时候,杜全特意来问过她喜欢住在哪里,她没多想随口就说了临江的地方,因为b城这地方因着在这条江中下游而日渐繁华,最有看头、风景最好的莫过于临江边了,后来杜全就在她现在住的地方租了两间几十个平方的房子,起初还怕她不肯过来住,畏畏缩缩、拐弯抹角地探了半天她的态度,她一口答应了的时候,杜全还有点大喜望外的意思。
不去怎么办?她又不傻,能去好一点的地方住总比待在原来的老房子里边好吧,更何况她父亲知道了她把好好的工作辞了跑到b城做个销售公司区域小经理的事情,大发雷霆,冻结了她的银行卡,私房钱都让她取不出来,断了她的粮之后,再也不跟她联系了,她在家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一向都是家里宠着的掌上明珠,粱于归这边碰钉子就算了,连自己老爸都要跟她唱反调,一气之下她赌气把手机电话号码都换了。
后来大概过了大半年之后,她妈后来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她新的联系方式,隔三差五给她打电话,说她爸气的要把她赶出家门,劝她回去好好跟她爸低个头认个错儿,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妈的性格她了解,就知道在中间做好人,那这些话来吓唬她,她自恃还是有自信她爸不能把她怎样,好歹她可是家里唯一的子女,以后她爸还指望着她呢,没那么容易就真把她赶出家门的,就这样,她和家里就一直僵持着,逢年过节也不回去,只是她妈偶尔还打几个电话来再唠叨她几句。
高帅结婚订的这家酒店隔她住的地方不算远,因着靠在江边的,风景还是不错,这一片她也熟悉,走了个十来分钟就到了滨江路,这里就是在江边上的一条大路,还建了一个比较大的广场,晚上灯光都亮了的时候,这里也就热闹起来了,她发怔地沿着滨江路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只知道肯定是离酒店越来越远就是了。
她为了搭配这一身旗袍,还特地穿了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这会儿走的时间久了,脚脖子都是泛酸的,她就在路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把鞋子取下来打光脚来揉揉又觉得有些不太雅观,再加上这裙子的确是有些短的,要是就这样俯下身去揉揉估计旗袍就遮不住了,虽然这会儿天虽然黑了,可来来往往还是有人的,她只能转了转脚踝,想要借着扭动来舒缓舒缓。
一个身影突然从她眼角一扫而过,她还来不及抬头看清的时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蹲了下来,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踝,一时间对方手里的温度传进了她早已冷到没有知觉的脚踝,然后轻轻柔柔地给她捏起了脚踝,力道使得很是小心,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抬起头来看看她脸上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她。
她盯着来人的头顶,感觉脚踝稍稍好了些,不像先前那样胀痛了,可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想她要是一直不吭声,这个呆子会一直给她揉捏下去,不禁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站了一天脚都肿成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叶蕾只管笑自己的,并不想应他,反倒有些调侃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又跟踪我?”
“我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跟踪过你?”杜全低着头继续揉着,他从来就不是个会说假话的,尤其是在她面前,就算是狡辩都会结巴。
“你那点出息,跟我说话这么吓人?说不了两句就结巴,不会撒谎就算了,连反驳我两句都会吞吞吐吐的,一看就露馅了。”
杜全手上不停歇,嘴上小声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来b城之后,梁子就让我多顾着点的,总不能这么晚了还不送你回去吧。”
一听这话,叶蕾就来火,哪壶不开提哪壶,今个才闹了这么一出,这会儿还来提,她连忙推开他在她脚腕子上的手,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不揉了,不揉了,他让你顾着我你就顾着我,那我还不让你顾着我呢,看你到底听谁的!”
杜全蹲在那里,她不让揉,他就没再继续给她揉,站起来直接坐到了她旁边,倒不像平常说句话楞半天的样子,倒是有些低落的样子,一坐下就说:“早知道就那晚上被你打死也不告诉你高帅今天结婚的事儿了。”
“说你脑袋不灵光你还真是,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你当我就只能让你一个人说实话呀?”叶蕾要想知道什么事情,从他们兄弟几个谁口中都能威逼利诱出来,可是柿子要捡软的捏,所以老是杜全被她压迫,这也就成了习惯了。
杜全心里头一琢磨,觉得她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可他心里头老是觉着对不起梁子,也对不起叶蕾,今个这一出把他们两个感情都破坏的差不多了,要说以后还能再牵扯个啥,那都不能是什么好事了,他捏了捏手说:“你心里头也别对梁子有芥蒂,有些事情他也是难做,今个出这样的事情,你心里头难过,他心里头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的。”
叶蕾不接他这茬话儿,坐在那里开始揉自己的大腿,杜全瞧她那脸色也瞧不出个好坏来,便站起来走到刚才他走过来的那边,刚才他过来的有些匆忙,顺手就把买的热咖啡放在了地上,这会儿回过神才想起来,连忙拿了过来,插上吸管递给叶蕾:“给,你常喝的卡布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