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作义答应见方之乔后,方之乔走进了刘凯的书房,在书桌的夹缝中找到刘凯写的那两本日记,找到后把它们放到她的包里,来到了财政局。
上班的时候,单位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方之乔不方便进复印室,怕人家看到她复印的东西,所以,她必须等到下班之后才能去复印。
方之乔好容易才熬到下班的时间,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确定整个办公大楼就她一个人之后,方之乔摸进了复印室,从包中取出那两本日记本,每本都复印了一份。
复印完后,方之乔把日记本以及复印件全放到了包里。这次,她没有回家,而是打的来到了实验五中附近的她曾经租赁的房子里。她虽然和刘凯已经成亲,也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房子,但是,她租住这家房子,她却一直没有退,每当心情压抑的时候,她都会来到这里寻找过去的感觉,寻找她和康庄曾经拥有的浪漫,曾经拥有的欢乐,曾经拥有的回忆。
但斯人已去,人去屋空,房子还是过去的房子,但人已经不是过去的人,过去的方之乔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憧憬,现在的方之乔,心中却满是哀伤,为自己的过去而哀伤,为康庄的遭遇而哀伤。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捡了个极其隐秘,轻易不能被人发现的地方,把日记本藏了起来,她必须把日记本藏好。可能日记本丢失的事,很快就会被刘凯发现,万一刘凯发现日记本丢失了,刘凯一定会怀疑是她偷的,一定会向她讨要。她现在不想把日记本还给刘凯,她感觉日记本在她手里,刘凯不得不有所收敛。特别是日记本上记载他们犯罪的证据,他们不得不有所顾忌,只要他们有所顾忌,她就会要挟他们答应她提出来的要求。所以,她也不想把日记本还给他们,她也不想把日记本直接交给纪委或者公安部门,只要把日记本交出去,吴作义就会完蛋,吴作义完蛋的同时,刘凯也会跟着完蛋,不仅刘凯,姜涛也不可能有好果子吃。她虽然对刘凯没有任何感情,对吴作义他们恨之入骨,但是,她已经有孕在身,她身子里有着刘凯的骨肉,一旦刘凯有个三长两短,她无法面对即将出世的孩子。还有,她曾经和吴作义关系不菲,吴作义一旦出事,她也难逃牵连。所以,方之乔一直处在矛盾中,从上次见到日记本的时候,她就在大脑中思索着处理日记本的方法,但是,她还必须装出来她不知道日记本的样子,否着,就会让刘凯看出来其中的猫腻,刘凯就会更换日记本的藏身之处。
但最后,方之乔采取了折衷的方法,既没有把日记本交到纪委手中,也没有把日记本的事情张扬出去。但是,她也不能把日记本留在刘凯那,刘凯只要知道她动过他的书房,刘凯会立马把日记本转移处所,那样的话,她就无法掌握他们犯罪的证据。她必须掌握日记本,日记本是她将来制裁吴作义,制裁姜涛,制裁刘凯等人最强大而最有力的秘密武器。所以,她打算把日记本藏起来。
最重要的是,方之乔打算利用日记本中记载的流水帐要挟吴作义,让吴作义出面让公安局把康庄放了,还康庄的清白。她坚信康庄是清白的,康庄之所以和案子沾上,一定是受人诬陷,这个社会,好人死于证人手中的例子举不胜举。要想诬陷一个人太容易了,就是找不到证人,还可以采取屈打成招的方法。
藏好了日记本原件,方之乔带着复印件打的来到沂临宾馆吴作义下榻的房子。
这个地方,方之乔太熟悉了,这里,曾经是她的屈辱地,是这里,让她失去了少女所有的梦想,也是这里,让她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彻底和这里决裂,她坚信吴作义看完日记后不会无动于衷,吴作义看完日记后一定不敢难为她,一定会答应她提出来的所有条件。
推门进了吴作义的房间,吴作义刚洗完澡,正躺在沙发上悠闲的吐着烟圈,看见方之乔后,吴作义涎着脸,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来到方之乔的身旁,张开双臂就要拥抱方之乔。
方之乔一闪身,躲开了他,顺势坐在沙发上。
吴作义以为方之乔是和他开玩笑的,因为没有女人不想巴结他,所以,吴作义道:“之乔,别躲啊,我都多长时间没和你亲热了,来宝贝,让我亲亲。”说完,吴作义舔着老脸又向沙发上的方之乔扑去,方之乔又一抽身躲了过去。
吴作义不高兴了,微怒道:“不是你主动约的我吗?怎么现在又开始躲我了?”
方之乔没有理他,从包里取出日记本的复印件,甩给了吴作义。
吴作义诧异不解地看着方之乔,然后又低头去看复印纸。才看完两页纸,吴作义就冷汗直流,他知道日记本的分量,日记本一旦传扬出去,他就彻底毁了。
心中所有的欲望立刻荡然无存,强打精神,战战兢兢的问方之乔:“哪来的?”
从吴作义表情上的变化,方之乔相信日记本中写的都是事实,要不,吴作义不会有那样的表现。所以,她又多了层底气,有些嘲弄的语气,道:“你自己看。”
刘凯的字体,吴作义不陌生,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日本是出自刘凯之手,他怀疑一切是刘凯和方之乔设好的局子,就等着他陷进去的,但他想从方之乔那得到证实,所以多此一举的问了方之乔一句。
方之乔的回答,更让吴作义坚信他心中的怀疑,认为是刘凯在设计他,他恼羞成怒,问方之乔:“你想怎样?”
“保证康庄平安无事。”方之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斩钉截铁地说道。
直到现在,吴作义才知道方之乔是为了康庄的事情才找得自己,他冷笑了两声,道:“我要不答应呢?”虽然声音不失洪亮,但说的很勉强。
“不答应也行,明天,这些东西就会传遍沂临的大街小巷。”方之乔道。
方之乔的话,吴作义不能不相信,方之乔给他的是复印件,说明方之乔手中还有原件。现在,就是他把这些销毁也是无济于事,方之乔还可以继续散发原件,他现在也不能对方之乔产生杀机,他担心方之乔已经事先做好了布置。所以,他强压住心头怒火,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把日记本的原件给我。”
方之乔道:“可以,只要康庄平安无事,这些日记永远都不会对你构成危险。”
吴作义点头同意。
方之乔收拾好包退出了吴作义的房子。
望着方之乔的背影,吴作义的嗓子里象噎了根鱼刺一样,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他打电话给刘凯,他要问刘凯这是怎么回事。对他来说,这两本日记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现在关键是保命,没有什么比保命还重要。
方之乔走后,吴作义立即给刘凯打了个电话,让刘凯马上赶到他的房间。
刘凯接到吴作义电话的时候,正和一伙狐朋狗友在绅士钱柜里寻欢作乐。当然,寻欢作乐的费用也不会让他掏腰包,自然有人愿意为他垫付。作为市长秘书,有人愿意替他垫付点花销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在刘凯的身上付出了,自然也会从刘凯的身上有所得。
今天晚上就是从香港来的一位客商请的客。
酒足饭饱之后,香港的客商还没忘记把刘凯请到绅士钱柜潇洒一把,并且,香港客商专门给刘凯安排了一位青春靓丽的小姐陪他吊嗓子。
刘凯刚唱完一首歌,还没来得及和那位据说只有十八岁,而且正在某大学上学的女孩子激情对唱,就接到了吴作义的电话。吴作义在电话里的语气非常严肃,让他立马赶到沂临宾馆,一刻钟也不能耽误。
刘凯虽然舍不得那位活泼开放、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但是吴作义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吴作义的电话和将军令没有区别,接到吴作义的电话就等于将士接到了军令,必须无条件服从。所以,放下电话后,刘凯恋恋不舍的和香港客商分手,确切地说是舍不得和那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分手。分手后,刘凯就急匆匆的向沂临宾馆赶去。
刘凯并不知道自己的日记被方之乔发现并取走的事,他认为自己把日记藏的非常隐秘,方之乔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也认为自己的事情做的很高明,有了这张王牌筹码,吴作义会一辈子为他所用。他做梦也想不到方之乔会用他的日记要挟吴作义。他以为吴作义现在找他,无非是因为打麻将的人手不够,正好三缺一,让他过去帮个人手的。自从从青海度假区回来之后,吴作义就喜欢上了赌博。但是,他毕竟是一市之长,他不得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背后盯着他的眼睛很多。所以,那些公开的场合,吴作义轻易不敢涉足。但是,人一旦染上赌瘾和吸食毒品一样,一旦瘾上来了,想戒掉的话很难。
豪赌场所不能去,吴作义会隔三差五的约上几个他比较青睐的女人,叫上他的亲信躲到他下榻的宾馆饭店搓麻将。
每次打麻将缺人手的时候,吴作义很少叫其他人,就喜欢叫刘凯或者是叫姜涛,不管是姜涛还是刘凯都能随叫随到。而且进入角色后,刘凯和姜涛都会输,就是有再好的牌,刘凯和姜涛也输给吴作义,当然,他们都是故意输得,而且输得心甘情愿,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在麻将桌上输了几张票子无所谓,但这几张票子能换来更多的票子和他们更多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他们都乐此不疲,随叫随到。
放下电话后,刘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沂临宾馆,赶到了吴作义下榻的房间。
因为刘凯是沂临宾馆的常客,经常出入吴作义的房间。所以,没有人阻止刘凯,他一路畅行无阻的走进吴作义的房间。
进了吴作义的房门,刘凯才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头。以前,他进吴作义的房间,首先听到的是欢声笑语,房间里有男人也有女人。但今天,吴作义的房间里很冷清,偌大的房子里就吴作义一个人,也没有了原来的喧嚣。吴作义正把自己肥胖的身子埋在沙发上闷不作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阴沉,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刘凯最善于的就是察言观色,这么长时间,他就是靠察言观色起的腿。所以,一见吴作义的样子,刘凯预感问题有些不妙。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轻问道:“老板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吴作义见刘凯走进来,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想到刘凯表面上和狗一样温驯,对待他比亲儿子吴咏他们还孝敬,但是,背地里竟然会算计他,暗中竟然把他们一切不正当的交易记了厚厚的两大本日记。那些日记一旦张扬出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势必会给他的前程造成莫大的影响,如果是落到了他的政敌的手里,出现的后果任何人都无法预料。所以,从方之乔一给他看日记的复印件时起,吴作义就恨死了刘凯,认为刘凯心存反骨。因此,他斜了刘凯一眼,用那种阴沉沉而近乎恐惧的语气说道:“你干的好事,还要我跟你说吗?”
吴作义的话,让刘凯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吴作义从来没用过那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也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吴作义的反常表现让他很不安。他装出委屈的样子,道:“到底怎么了老板?发生了什么事?”
看刘凯还在那里和他玩心眼,吴作义怒火中烧,随手把方之乔留下来的复印件甩在了刘开的脸上,嘴里哼道:“自己看。”
看到那些自己亲手写的东西,刘凯打了一个机灵,冷汗直流,他知道再隐瞒也没有用了,他也知道吴作义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吴作义的为人,刘凯比谁都清楚。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吴作义的脚前,连声说道:“我该死,我不该记这些东西。当初,我记这些东西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老板,您要相信我啊。”刘凯在那里欲盖弥彰,无力地解释着。
吴作义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一脚把他踢开,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一句该死就拉倒了吗?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这些东西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不仅是我会引火烧身,你恐怕也不利索,日记上记载的人恐怕都不会利索,到那时候,就是我想放过你,他们会放过你吗?”
刘凯倒抽了一口冷气。
当初,他记这些日记的时候,只是担心吴作义有一天会对他不利,他记下这笔帐,或者用这些东西要挟吴作义,让吴作义为他做更多的事情。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地步,更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吴作义的话让他心惊肉跳,吴作义的话说得没错,日记一旦公开,他会引火烧身,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官场上的人都有秘密,但是,他们不容许其他人掌握他们的秘密,他们的秘密一旦被掌握,他们就寝食难安,他们就会想尽千方百计让知道他们秘密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他们的秘密不被人所知,他们才能高枕无忧。刘凯的日记上牵扯的人太多,而且牵连到形形色色的人,日记公开后,就是这些人能放过他,就是这些人都被绳之以法了,这些人背后的人也不会饶了他,他在官场上驰骋了这一阵子,他知道这些人都和黑道上的人物有着莫大的牵连,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背后都有一个群体,他们几乎都是黑社会的保护伞。所以,他动了这些人,就等于动了这些人背后群体的奶酪。
但是,刘凯一点也不明白,就是他记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他存放日记的地方又极其保密,就连方之乔都没发现他的秘密,更不应该有别人知道,吴作义是怎么知道呢?吴作义手中又哪来的复印件?刘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胆怯的问吴作义:“老板,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吴作义骂道:“狗东西,你还好意思问。不是你让你那破烂女人来要挟我的吗?”此时的吴作义恨死了刘凯,也恨死了方之乔,他一直认为是刘凯和方之乔共同设的局。
刘凯明白了。
几天前,他去过书房,他也发现书房好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但他认为日记放的地方太隐秘,而且一般人不会注意那地方。故此,当时他并没有多心。
现在看来,日记已经被人动过了,而动过这两本日记的人一定是方之乔,其他人不可能进他家。现在从吴作义的口中已经得到了证实,给吴作义日记复印件的人就是方之乔。
日记到了方之乔的手中,让刘凯更加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