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内侍惊吓过后,手忙脚乱的搀起皮罗阁。
恰在此时,竹灵倩突然出现在茶树丛的另一边,距离皮罗阁不到一丈远。
她持剑而立,厉声斥喝,剑锋指向挣扎起身的皮罗阁,步步逼近。
“多行不义必自毙!曾经不可一世的南诏王竟落得如此田地,苍天有眼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皮罗阁顿时噤声不再哀嚎,抬手抹掉遮住眼帘的鲜血,而后他用力挣脱内侍们争相搀扶的手臂,并将他们推到一旁,让开道路。
紧接着,皮罗阁艰难地挺直腰杆,步履蹒跚的缓步上前,毫无惧色的正视竹灵倩,沉声道:“白洁死后,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找我报仇,只是没想到你们竟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老贼,你还有脸提起她的名字!”
竹灵倩闻声喝斥,怒不可遏,似乎从皮罗阁嘴里说出“白洁”这个名字,都是对白洁夫人的玷污。
双眸怒瞪皮罗阁,竹灵倩义愤填膺的厉声诘责:“白洁她已经答应嫁给你,且又与你拜过堂,举行了婚礼,纵使她一直没有放弃报仇,你也不能杀了她!堂堂南诏之主,手握十余万大军,却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狠下杀手,你不觉得羞愧吗,你还有脸活在世上?”
再次听到那场刻骨铭心的婚礼,皮罗阁的眼睛顿时湿润了,泪水与鲜血融合在一起,以至于竹灵倩并未看到他懊悔的眼泪。
“你说对了。在她中箭坠崖的那一刻,我就想随她而去,奈何我和她终究是有缘无份,未能成行。我之所以苟活至今,是因为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话音一顿,皮罗阁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自己的悲伤情绪,语气诚恳的道:“我南诏立国不易,六诏部落的先祖为此奋斗百余年,数以万计的部落族人浴血沙场,历经几代人的拼搏和努力,才换来眼前的王国,决不能因为一己私情而毁了整个南诏的大好局面。”
看到竹灵倩丝毫不为所动,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皮罗阁心中无比苦涩,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皮罗阁绝无诛灭五诏之心,也从未亏待各部落的族人。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南诏国更加强大,让各部落族人过得更好,对此,我问心无愧!”
说到这儿,皮罗阁叹息道:“此生唯一让我自觉有愧的就是白洁,而她,也是我一生之中惟一爱过的女人·····”
“住口!”不等皮罗阁把话说完,竹灵倩便怒声呵斥:“你这人面兽心的恶贼,有什么资格说爱过她?难道一箭穿心杀死她,再将她推下悬崖、葬身海底,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
······
就在竹灵倩厉声诘责皮罗阁时,李景龙赫然出现在皮罗阁身后,只见他手起刀落,蚩尤刀凌空翻转两个回合,站在皮罗阁身后的四名内侍便倒在血泊里。
待到皮罗阁听到声响回头查看时,“咻”的一声破空,下一秒,曾被他珍藏多年的镇族之宝——蚩尤刀,赫然落在他的肩上,寒光熠熠的刀锋正对准他的脖子。
这一霎,只要李景龙轻轻一挥手,皮罗阁的项上人头便喀嚓落地,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然而,李景龙并不急于斩杀皮罗阁,因为截至此时,斩首行动已经成功,大刀架在脖子上,不信皮罗阁还能跑了。现在他亟需考虑的是,杀了皮罗阁之后,自己一行人如何逃离王宫,离开太和城,尤其是如何摆脱南诏禁军的围追堵截。
“大巫师啊,我的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和他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
李景龙颇感无奈的埋怨一句,既而目光凌厉,神情冷漠的看着皮罗阁,义正辞严的道:“自古以来,血债还需血来偿,此贼害死了大寨主白洁夫人,今日就是他偿还血债的死期!”
说罢,李景龙右手一抬,蚩尤战刀锋芒一闪,已然划破了皮罗阁颈项的皮肤。
就在这时,站在对面的竹灵倩突然急声惊呼:“景龙小心!阁罗凤,卑鄙小人·····”
几乎是竹灵倩惊叫出声的同时,李景龙陡然瞥见一抹寒光正向自己的右肩袭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几乎微不可察的破空声。
电光火石间,李景龙骤然转身,蚩尤刀如影随形,瞬间脱离皮罗阁的脖子,顺势向后横斩。
与此同时,李景龙闪身躲到皮罗阁身后,将他推到身前当肉盾,而皮罗阁也因此保住了脖子,没有立时丧命。
“锵~~~!”
两件锐器凌空碰撞,火花四溅。
蚩尤刀不负厚望,后发先至,在距离皮罗阁不到两尺的空中击落了飞驰而来的暗箭。
暗箭倒飞断裂,尚未下落,便见一道狭长的寒芒从断箭中间掠过,直扑蚩尤刀而来。
“铛———锵锵锵!”
战刀对战刀,剧烈碰击,接连不断的连番相撞,溅起一串串绚丽的火舌,使置身于刀锋下方的皮罗阁眸子刺痛,不得不闭上眼睛,以免被四散飞溅的火花灼伤双眼。
须臾间,李景龙与暗中突袭的阁罗凤已交手六次,对砍了六刀。
第一刀,李景龙出刀稍慢,只使出八分力,以致被倾尽全力的阁罗凤占了便宜,巨力顺着刀柄涌入李景龙的右臂,使他右臂震颤,肩周疼痛,整个右手微微麻痹,吃了暗亏。
但最后一刀,即第六刀,李景龙挥刀时顺手推了皮罗阁一把,致使全力挥刀迎击的阁罗凤中途改变方向,十二分力锐减三成,生怕误伤其父皮罗阁;结果,被李景龙逮住机会,狠狠一刀,震得阁罗凤后退数步,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战刀险些脱手。
一得一失,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便宜,两方打成平手。
“好手段!一月未见,罗凤兄的武艺见长啊!”
不等阁罗凤站稳脚跟,李景龙笑呵呵的刀:“若是不过瘾,我们接着打,不过小弟刚才失手划破了令尊的脖子。啧啧,令尊大概是养尊处优惯了,脑袋大、脖子粗,血液也富裕,哗哗的一直流!”
风凉话不嫌多,李景龙缓口气,又道:“令尊终归年纪大了,这脖子上的鲜血若是照这么流下去,恐怕他支撑不到我们分出胜负,就会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刚才听他说还有后事没交待,心愿未了,还不想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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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