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拿到手里一看,心说:这不是自己那块心形的河石吗?
当初春生把自己那些河石都搬回来的时候,她曾经兴致勃勃的拉着春生,跟他一起欣赏过。当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小满告诉春心,这个形状是人类心脏的样子。如果有人拿这个图案送给异性,那就代表着爱的意思。
当时小满还说,要在这块心形石头的正反面分别写自己两人的名字,可后来春生走后,自己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块石头。小满为这事,心情还郁闷了好久,怪不得自己找不到了,原来是被他拿走了。
看着这石头上挂着的红绳还有那明显被利器敲击过的痕迹,小满心里一热,眼泪险些又掉了下来。
春生见小满只看石头不看他,还以为小满是生气自己不告而取,忙又把她揽在怀里,急切的解释说:“我走的时候,就是想带点什么东西,后来想着你说的这石头的意义,我,我就给拿走了。想着带在身上,也是对你的念想。可哪成想,这石头真救了我一命,小满,你说是不是老天都在保佑我?”
小满噗嗤一笑,用头顶了顶春生的胸膛说:“你把它挂脖子上,你也不嫌沉。”
春生嘿嘿一笑:“不沉,不沉,一点都不沉。”然后,他把包袱往小满跟前一推说:“你打开看看,里面还有啥?”
小满一挑眉头,低头在包袱里翻了起来,在最下面那层衣服里,拿出一张叠放整齐的银票还有七块金灿灿的金砖。小满已经被自己眼前的金子闪花了眼,打从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就再也没有见过金子了。小满指着那些金子问:“这是怎么来的?”
春生笑笑说:“我们每攻下来一个城池,都要跟着我们总旗长去各个府衙转一圈,这些东西就是我得来的。你没看到于立,他拿的比我可多。唉,都说咱们百姓苦,光说那些官老爷们,手里的钱财根本就数不清。”
说完,他拿起一块金砖在小满的耳边比了比说:“回头,给你从头到脚打一套金首饰带带,给你装饰成一个小金人。”
雪后的乡村,洁白一片,本就清新的空气,变得更加干净。小满一脸笑意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春生,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吐了出来,然后示意春生跟着自己一起做。
反复几次后,春生神清气爽的看着小满说:“小满,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们今年去岳父家过年,你看怎么样?”
这个提议小满怎么会拒绝,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在自己爹娘身边过年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吗?见小满不停的点头,春生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别点头了,一会脑袋好迷糊了。那一会,咱们就去趟德州,买点礼物带去岳父家。”
德州府,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哗,因为战争而陷入贫困的人们,又有几人有闲钱来买东西?能过个饱年,就不错了。
两人用比平时高出几倍的价钱买了米,面,还有一些零散果子什么的,本想买肉的小满被春生拦住,说他回去后会进山去猎。
两人临走前,小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春生,你不去跟姐说一声吗?”
春生听到小满提起贺红,脸色有些僵硬的说:“咱们过个好年,不去看石家那些糟心的事,年后再说。”
初一那天,贺红终于找了借口来到贺家,可当她准备敲门的时候,却见大门上一把明晃晃的锁挂在上面。
贺红的心像是冻住了一样,她知道,弟弟这是怪自己了。打从那次她上门给周氏哭灵时,春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让弟弟不高兴了。
可这能怪她吗?她又怎么知道春生还活着呢?自己认为春生死了,做的那些事,又哪里不对了?难道真让那张小满把贺家的东西都带走吗?既然是贺家的,为什么不能留给自己,让自己也可以有个依靠?
说到依靠,她又想起打那天看到春生回来,就吓得逃走的石牛,在几个月不归之后还是把城里那个小娘们给带回来了。如今自己已经被赶的睡在了偏房里,他们两人到像是夫妻一样,过起了日子。自己鼓足了勇气上门来求弟弟帮忙,还被锁在了门外,为什么,就没人能可怜可怜自己呢?自己也不容易啊!
她越想越凄苦,越想越悲伤,倚在门上痛哭起来。
这个年,无疑小满过得最舒服的,有丰盛的食物,有至爱的亲人。在把喝的烂醉的张福和春生扶上一个炕后,又把秋林几人打发回了屋子,春娘这才拉着小满进了她的房间说:“满儿啊,告诉娘,你们两个洞房了没有啊?”
小满听春娘问的这样直白,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摇摇头说:“还没呢。”
春娘听了,有些不解的说:“这咋回事啊?你没跟春生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吗?就是你没说,我也有说啊。莫非是,他不成?”
“哎呀,娘,你说什么呢?你啥时跟他说了啊?”小满听了春娘的话,有些吃惊的看着她问。
春娘用手指点了一下小满的脑袋说:“我不是不放心你?人家杏花后嫁的,都有身子了。”
说完,她站起身,想了想说:“不行,这事我得让你爹问问。”
小满听了,脸更红了,她拉着春娘的手说:“娘,你怎么了啊,这事能让爹问吗?说不准是我婆婆刚走没多久,春生想再给她守几个月呢?”
春娘听了小满的话,这才又坐下说:“也是,到是个孝顺的,不过,咱乡下人也不讲究那一套,过了七七也就完了。也罢,娘就再等等吧。”
年初一,大雪纷飞,张福看着外面的大雪,跟春生感慨的说:“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可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明年是啥年景,上面人争位置,底下百姓遭殃啊。”
春娘在一边也感慨的说:“可不是嘛,幸好咱家存粮多,今年好多人家的男人因为家里吃食少都进山去打猎,结果伤了不少人,唉。”
“姐夫,你在前方进可打听出战事究竟如何了吗?难道汉王他真有翻天之势?”秋至心里好奇问。
春生点点头说:“我本在西边服役,可是自从汉王举清君侧的旗号后,我们的将军就很快的接受了汉王的招降,这才有了我们去南边战场上的事。而且,我们每打一处,遇到的抵抗是很少的一部分,汉王在那些大官眼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我估么着这仗,打不了多久的。”
春娘拍了拍胸口说:“老天保佑啊,能早结束最好,早点过上太平日子。现在这世道,乱得太可怕了,三天两头的来人要钱,谁受得了啊。”
过了初七,小满才跟着春生回了临水村的家里,春生在对着周氏的牌位默然了很久后,在当天夜里,对小满说:“明儿个,咱们去看看姐姐吧。”
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贺红,周氏死后,贺红就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即使对她有再大的不满,再大的失望,可想到自己年幼时是在姐姐那消瘦的背上长大,所有的埋怨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样,她总是自己的姐姐,有自己这个弟弟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石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对于春生的想法,小满是可以理解的,还是那句话,如果贺红是自己的姐姐,就是自己再恨她再怨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石家那样欺辱。
当春生和小满来到石家的时候,就从敞开的院门里看到贺红一人坐在井边,身侧还放着一个装满衣物的大盆。春生就那样立在院门外,小满从他迸着青筋的双手就知道他此时到底有多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红小袄年约三十上下的一个妇人,从贺红的屋子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双绣鞋扔到放脏衣服的盆里,说了一声“手脚麻利些”后,就又转身回了屋里。
春生再也无法忍耐,他几步走到贺红的身边,一把拉起贺红推到小满跟前。然后伸出脚将那些洗净的没洗的衣服全都踢翻在地,然后站在院子中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出来。”
“春生,你这是干啥啊?”贺红看着被踢翻一地的衣服,惊恐的大声问道。
春生转头看着贺红,冷着脸开口问:“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你做这些活有多久了?”
被春生这样问,贺红的两眼一红,委屈的说:“那女人就是你姐夫在城里的相好,他年前把她接回来了。春生啊,你可要帮姐姐啊,让你姐夫把那个女人赶走,姐干什么都成。”
春生一脸失望的看着贺红,慢慢的又转过身去,小满看着他萧索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贺红,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真是烂泥一坨,摊上你这么个亲戚,真是前世造孽了。
没过多一会,石家人纷纷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当他们看到是春生站于院中时,又都傻眼了,这春生怎么回来了?
原来,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对贺红,无非是看春生家里突然锁了院门。联想到于立也是这样突然消失的,一家人分析得出,春生这是做了逃兵出去躲难了。
哪成想,今天春生竟然又出现在自己家里,这,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石家的人面面相觑,可更让他们心慌的是,最后从屋里出来的衣衫不整的石牛和那个眼带风情的女人。
春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想到自己姐姐刚刚在冷水中那双肿的双手,随后拎起井边装满水的木桶,用力的把冰冷的水全泼到了石牛和那女人身上。
贺红的婆婆他们,被春生的出奇不易的举动惊在当场,耳边只听得石牛和那女人哇哇的叫声,却只见春生第二桶水已经泼向了他们自己。此时已经完全来不急躲闪,全身湿透的石家人,在北风的照拂下,冻的全身发抖。石小丫尖叫一声,就要往屋里跑,却听春生大呵道:“谁敢动?”
春生指着贺红的婆婆,厉声说:“石家婶子,你可真当我们贺家无人了,竟然如此欺辱我姐,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去年跟你们说了什么?”
然后,他又几步走到石牛跟前,石头下意识的就举起胳膊护着自己的头喊:“不要打我”
春生冷笑一声,说:“我不打你,我打你都嫌脏我的手,你这几天做好准备,我姐会和你和离的。”
他又看向贺红那几个站在门口的孩子,想着最大的小草已经10岁,最小的儿子铁头也已经6岁,但却见他们都是一脸的冷漠,春生失望的说:“你们真是枉为人子,竟然能看着自己的娘受到这种虐待,即便你们不能反抗,至少也该帮帮她。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与畜牲和异?”
他回过身,看着站在小满身边的贺红说:“姐,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