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后被云驰眼里的不屑气的喘不过气来,“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顶撞本宫,你,你真是,”
“臣对娘娘的态度,这么多年来娘娘一直心知肚明,若说为了一个女人,”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云后耳边道,“娘娘当年为了一个男人,又做了什么呢?”
“云应初,”云后再也坚持不住,一个倒仰,向后栽去。
青杨在这姐弟两个争执起初,便悄悄的退到了殿门处,现在看到自家主子晕倒,什么也顾不得了,提裙便往殿内冲,她从云驰手中接过云后,怒道,“侯爷怎么可以对娘娘如此不敬?!”
云驰漠然的看着一脸怒意的青杨,“是啊,为人臣者,不敬皇后是大罪,臣就等着陛下降罪了,”说罢不再理会青杨,转身便往外走。
“侯爷,”青杨多少懂一些医理,为云后抚过脉后,知道她只是怒极攻心才会晕倒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但她却不想失去劝和这对姐弟的机会,迅速将云后放在软榻上,叫了翠柳在服侍,自己则追了出去。
云驰一脸讥诮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青杨,“青杨姑姑有何指教?”青杨被云驰毫不掩饰的敌意给刺伤了,她强压怒气,向云驰一福,“侯爷,这些年娘娘有多不容易您都看在眼里了,侯爷对娘娘一直误会在心,娘娘纵然百般委屈,也不忍对您说一句重话,可她毕竟是您的
亲姐姐,一母同胞,如今病了,侯爷难道就不能多留一会儿,等太医来看过了,再回去?”“我记得你在云家的时候,便跟着府里的大夫习过医术的,现在更是将还未苏醒的娘娘抛在脑后,过来劝本侯,可见娘娘并无碍,”云驰看着同样被富贵迷了心窍的青杨,懒得跟她费唇舌,“青杨姑姑,本侯
可有说错?”
云驰自小便聪慧过人,卫国公府里的下人从来不敢在他跟前耍心眼儿,青杨被他戳破心思,尴尬的硬着脖子道,“便是娘娘没事,你做为亲弟弟,难道不应该留在宫内么?”
“既然娘娘无事,我这个外臣就不该在宫内久留,免得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再编排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到那个时候,娘娘不是又得大义灭亲了?”云驰冷冷的看了青杨一眼,绕过她径直而去。云后当年的事青杨知道个七七八八,自然明白云驰话里的意思,她却不想云驰这么一直误会下去,追着云驰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娘娘为了皇上的大业,才不得不隐忍,不然也没有您如今的恩义侯
之位了,侯爷也是在外头行走的男人,难不成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呵呵,呵呵,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所以六皇子妃在曾氏拿出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指证卫国公府时,才一声不吭的躲在王府,甚至连上门求助的娘家人都拒之门外,之后在赵瑜
需要助力的时候,又叫人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北寻找云氏一族,要借着云家在军中的势力将赵瑜推上龙位,云驰简直要仰天大笑了,云家为了姓赵的大业陪上了整个家族,现在还被个贱婢指责无情无义?
青杨被云驰的笑声吓坏了,自从回京之后,云驰便很少笑了,尤其是在坤德宫,他更是沉着脸,仿佛人人欠着他二百两银子一样,现在他倒是笑了,可那笑声,听着就惨人,“侯爷,侯爷,”
青杨又要上前去拉云驰,她知道云后除了皇帝的敬重跟爱,更不能少了云驰这个恩义侯的助力,若是叫人看到皇后病倒,云驰却没有守在宫中,只怕会被人怀疑姐弟生隙。
“滚!”云驰一甩袖子,直接将青杨给甩了出去,之后他连看都没有看青杨一眼,便大步出了坤德宫。
“青杨姑姑,”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被这一幕吓着了,愣了片刻才纷纷过来要扶青杨,却被青杨狠狠的盯着,“娘娘身上不自在,侯爷着急去请皓然先生,可听明白了?”
殿外的宫人太监还是头一次见青杨这么疾言厉色,个个吓的缩了脖子,连连称是,在确定了这些人不敢往外胡说之后,青杨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身干净衣裳,去云后跟前服侍。
“人呢?”青杨进去时,云后已经醒过来了,她看着青杨身后,一脸失望。
青杨自小便跟着云后了,娘娘一路的艰辛她比谁都清楚,此刻看到面色苍白云却依然期待着云驰的云后,眼眶一红,“侯爷见您晕了,赶着出宫请皓然先生去了。”
自己的身体云后还是有数的,哪里到了需要劳动周世青的地步了?她轻叹一声,“你也别骗我了,我知道他走了,”
想到云驰最后说的话,云后的眼泪纷纷而下,“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可这一点也是我最害怕了,”
青杨走过去跪坐在云后榻边的脚踏上,“不会的,侯爷其实就是生气您没有同意他跟瑞和郡主的亲事,一时生气才出言不逊的,并没有真的怨您……”
云后摇摇头,从她坚持要嫁给赵瑜,已经做好了被云家人骂的准备了,何况也就是因为她,曾氏才恨上了将女儿嫁给赵瑜的卫国公府,“他怨我也认了,可要是叫皇上知道了,我怕皇上会多心。”
都这个时候了,主子还在为云驰考虑,青杨心里一酸,“不会的,皇上素来爱重娘娘,更是将侯爷当自己的弟弟一样,娘娘莫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皇上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是啊,”翠柳忠心不逊青杨,但人老实忠厚不擅言辞,见云后伤心,忙拿了温帕子用她擦眼泪,“娘娘放心,皇上一定会为娘娘作主的,皇上说不许,侯爷也不敢不听的。”
皇上不许,云驰自然不敢不听,可是他却会彻底恨上自己这个姐姐,只怕现在这点儿姐弟情谊也会荡然无存,何况皇上,也未必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娘娘不如将长公主殿下请进宫来,这父母之命还排在媒妁之言前头呢,而且安国侯是尚主,这府里的事自然还是殿下说了算,若是她不同意,侯爷还能抢亲不成?”青杨灵机一动,给云后出了个主意。
“还有娘娘不是叫奴婢去查秦家的事是谁传出去的么?依奴婢看,干脆不查了,您直接往秦府里给秦四小姐赏些东西,将传言坐实了,奴婢就不信了,那瑞和郡主还能跟表妹抢亲事不成?”青杨又是一计。“瞧我,这被那浑小子一气,脑子都乱了,”云后颔首,“就依你,咱们就这么办,你跟翠柳去库里将皇上赐下的那套红碧玺头面拿来亲自给秦荟娘送去,那姑娘哪儿都好,就是打扮的太素淡了些,小姑娘家
家的,喜兴一些看着也叫人高兴不是?”云后只差没对青杨的主意叫好了,她就不信,自己明确将心意告诉天下,锦阳长公主跟李静宜还能跟她硬碰不成?
见云后笑了,青杨长舒一口气,转头听到外头报说太医来了,翠柳忙迎出去,而青杨,自去安排不提。
云驰走宫里出来,翻身上马便往锦阳长公主府而去,这个时候,他最想见的便是李静宜了。
“云侯来了?”李静宜听到玲心的禀报一脸的讶异,这人真是怎么有事没事的便往自己府里跑,不说外头的人,就是府里人看着,也不成体统啊,“他可说了有什么事?”
玲心摇摇头,装作没有看见李静宜微红的面颊,“奴婢听二门处的婆子说,侯爷似乎心情不太好,好像跟谁生了气。”
这天下能叫云驰生气的人还真不多了,李静宜匆匆在水银镜前理了理妆容,“请侯爷去清和院等着,我这就过去。”
李静宜进了清和院,却发现云驰并没有在堂内等着她,而是就那么席地坐在堂前的石阶上,怔怔的望着她。
从李静宜真正认识云驰以来,她就没有见过云驰这般模样,以往那些清冷凛冽的冷面侯,此时仿佛是一个无助的孩子,眼里只有委屈跟抑郁,仿佛随时就会哭出声来。
“你们都下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李静宜心中一凛,吩咐道。
玲心也被云驰的样子吓坏了,忙向清和院里服侍的人招了招手,等大家鱼贯而出之后,她亲自掩上了院门,跟只留了欢声与她一道儿守在院门外。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李静宜走过去,在云驰对面蹲下身子,抚了他的膝头,一脸关切道。
若不是还有一份残存的理智在,云驰已经冲到重华院了,他坐在清和院的台阶上,也是为了尽快见到李静宜,但当他看到心爱人的脸的时候,心中积攒多年的郁气委屈不甘,都变的不那么重要了。“没事,就是想你了,想见见你,”云驰握住李静宜放在膝头的手,“真的没事,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