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高瑞国淡淡说了一句，他很少抽烟，但是，二手烟却是没有少抽。
起身打开了一扇窗子，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高瑞国方才道：“关于戴旭升的问题，咱们几个人碰一下吧！戴部长，他是你的副手，你先说说。”
戴忠军笑了笑：“他虽然是我的副手，可是在宣传部的资历比我还老，怎么说呢？这个人似乎心思不在本职工作上，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倪志强咳了一声道：“戴部长，那么作为你的副手，你日常没有布置给他什么具体工作吗？”
“当然有，他完成的还不错。”
“这么说就是考核合格了？”说到这里，倪志强先是长长吁了口气，这么说，至少先减少一部分自己考察失察的责任。
高瑞国摇摇头：“现在还没到追究责任的时候。”
一句话噎得倪志强脸蛋和光光的头皮都红了。
冉宏昌道：“戴旭升这个同志精力还算旺盛，至于网上的东西，可信度到底有多高呢？”
关恒全以一声咳嗽作为开场白，他道：“关于戴旭升的问题，我来说两句……”他刚要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告了个罪，接起手机，却听到了省纪委书记李钊的声音。
关恒全马上站起来，挺直腰身道：“李书记您好。”
李钊道：“小关哪！你们龙阳市真是多事之秋啊！这次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这不，省委徐书记发话了，这两天我们就会见面。”
“啊？李书记，不用惊动您吧！”
李钊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只是走走过场，具体的事情还要你们来做。”
与此同时，倪志强的手机也响了，却是省委组织部部长武大通打来的。
倪志强苦笑着接通了手机：“武部长，您好。”
“志强，我不是很好，都被你闹的，那个叫戴旭升的是什么玩意儿？”
倪志强道：“事情还在调查，也许未必是网上说的那样。”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出了问题，咱们首先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省纪委、省委组织部会组成联合工作组到你市调研工作。”
“啊？”
“怎么？不愿意吗？”
“不是不是，我们一定配合好，服务好。”
放下电话，倪志强看着高瑞国道：“高书记，刚才武部长说，省里针对此事要派工作组下来。”
高瑞国摇头叹息道：“真麻烦，工作组一下来，机关正常的工作还怎么进行？算了，事已至此，不提也罢，既然是组织部和纪委组成的联合联合工作组，你们也就由你们两个部门配合吧！”
高瑞国走到窗口，看着龙阳市区街道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景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倒不是害怕出事，可是，体制中弊病过多，想要真正做些事，真的太难了。
……
龙川县城，戴家小院。
半个小时过去了，戴母被戴父同一位邻居扶下了出租车，到现在还是一瘸一拐的，而且每走动一下，都疼的龇牙咧嘴。可是她没时间治伤，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死在他们家院子里，还因为她的儿子。
戴旭东看到父母回来，马上上前扶住道：“妈，你怎么样了？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啪――
啪――
老妇人恨恨的扇了一个耳光，第二下是老爷子赏的。
戴父痛心疾首道：“畜生，有点钱就学人家花心，你有本事，就不要把人招惹到家里来，弄到家里鸡犬不宁，我和你妈还要不要这张老脸！”
“爸，妈，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们怎么想？”
“我……”
老爷子道：“人要知道礼义廉耻，要了懂得感恩，糟糠之妻不下堂，你……”
老妇人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王薇的双脚：“闺女，上面风大，你怀着身孕，下来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谈，刚才老头子也说了，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薇摇头：“我不下来，我也不会让步，要么戴旭东离婚跟我结婚，要么你们做父母的跪下认错，否则……”王薇的脚在台阶上碾动着，一寸寸往前移动。
戴父戴母对望一眼，戴母咬牙道：“是我们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子，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的发妻，更对不起他的父母。可是对于我们而言，你第一个要求我们万万不能答应，而且，恕我直言，你也不是那种能够安心过日子的人。对我我们来说，我们不可能要求儿子跟媳妇离婚，那么只有一条路。”
说着，老两口相互搀扶着慢慢屈膝下跪。
“爸――妈――”戴旭东扑通一声，跪在父母旁边，哭着喊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说话间，他怨毒的看了眼楼顶上的王薇。
戴旭东的父母跪下后，也抬头望着楼顶，戴母道：“闺女，你看，我们两个加起来一百五十岁了，现在我们给你跪下了，你消消气，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样是大不孝啊！”
王薇慢慢退回了脚步，冷冷扫了扫楼下跪倒的三人，一步步往楼下走去，走到门口围观的人前，回身道：“戴旭东，从今以后，咱们就形同陌路，要是你再敢纠缠我，后果自负。”
戴母喊道：“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会打掉他。”
王薇撂下这句话，仰着脑袋离去。
这么闹剧终于落幕了，时迁收了器材，同许钟一起下楼，在路口，王薇上了许钟他们的车，三人向市区进发。
与此同时，许钟收到了周子健的电话，周子健激动的说：“秦书记，戴旭升终于被双规了！”
与此同时，在自家院里的戴旭东也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告知他，戴旭升被双规了，另外，省纪委还要接着这个契机，严查深挖。
跪在地上的戴旭东扬起脑袋，看着阴郁的天空，脑海里不由浮出两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可是，他绝不相信所有事都能凑到一块，他感觉是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可是，自己兄弟俩又得罪了谁呢？谁又要这样对付他们兄弟俩？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到这样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龙阳市委市政府送走省工作组已经是三个月后，在这三个月里，市直机关所有处级以上干部都经受了一次洗礼，基本保证了队伍纯洁、廉洁、高效。
为什么说基本呢！因为，再大的动作也难免漏网之鱼。再说了，省里也要考虑到一方的稳定，害怕矫枉过正。
就在地方政府忙于应付工作组的时候，虹彩集团的第一块光伏玻璃终于成功下线。
由于有刘学和效长的关系，虹彩的光伏玻璃钢片几乎全部出口，完全是供不应求的态势。
两个窑炉四条线，日出料量达到五百吨，经过半个月短暂的生产爬坡之后，每天的钢片达到两万平米。
一平米的含税价在80元，这么喜人的价格极大的鼓舞这虹彩人，也令整个蜀南省为之震动。
虹彩是捡了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这几条生产线根本就是印钞机吗？这一下，很多人动心了。
如果说基板玻璃技术含量高，投资大，相对而言，光伏玻璃就要小得多了，而且，技术水平相对较低。
就在元旦前夕，省发改委一口气批准了十个窑炉。对于这样的决定，许钟唯有黯然摇头。
在公司的例会上，吴仁草和王教养也不止一次的提议，要上新的生产线，也被许钟力排众议。
元旦这一天，天降瑞雪，离农历新年已经不远了。
许钟穿着单薄的长款皮衣，带着公司领导班子前往生产一线，慰问在节假日坚守在一线的工人们。
工人们很受感动，虽然过节还在生产线上，可是这样心里多踏实，除了过节费，还有百分之三百的加班工资。
接着，行政部还准备了慰问品，大家走访慰问了生活区的孤寡老人。
整个过程中，许钟坚决反对拍照和摄像。究其原因，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他记得，某些官员为了露脸，居然让人PS慰问孤寡老人的照片发到网上。
那是多么的恶心，多么的不要脸，有本事，你做的天衣无缝，至少让网友看不出来。
一圈下来，已经到了下午，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也很快化开。
如此一来，虹彩厂区还好，市区路面因为不断经过来往车辆，就有些泥泞了。
许钟跟亚楠联系了一下，便驱车回了青羊，在县里没有停留，直接去了莲花乡，准备在亚楠那里吃晚饭。原本的计划是回来的路上见见丽达的，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来到村口，看到一条两车宽的水泥路通进了村子，在路两边也盖起了不少二层小楼，而且是整齐划一的那种。
看到这一幕，许钟觉得是社会主义新农村正蓬勃的发展吧。驱车进了村子，亚楠的一对儿女已经远远迎了上来，许钟将带来的礼物提出来，孩子只是腼腆的接了，很礼貌的道谢。
许钟再看看村中走过的一些孩子，衣着脸色也不似前几次来的一样，果然是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将车停在亚楠家门口，亚楠围着碎花围裙迎了出来，脸上仍然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
看到许钟，她掠了掠鬓边的秀发，温婉地笑着：“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