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香友居――
贵宾室中,一片寂静。四人相对而坐,各自默默的的饮着手中的酒,却无一人开口。
偶尔杯盏碰撞发出的轻响,没能缓解这尴尬的氛围,反而增添了一份诡谲。
小月芽向西移,星星也疲惫的掩去光芒。不知过了多久,再也受不住这份沉寂的轩辕睿,喝下杯中的酒,艰涉的开口。
“昊……”有时候不管你是心如明镜,还是淡然无畏,可总有一些时候是你难以启口的,就如现在的轩辕睿,何况他此时的心里并不清明。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开口的轩辕睿,生生的挤了句:“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朋友?是啊,如果‘朋友’二字是他的奢望。那么,曾经的兄弟情,如今就变成了梦想。经历过那么多,他已经不敢祈求慕容昊继续视他如兄弟。退而求其次,已经是对现在的他来说,最好的待遇了。而,能不能被认可,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闻言,慕容昊握着酒杯递向嘴边的手顿了一下。
朋友?时移世易。曾经的情分搁在此时这个环境,他要如何去接受?
“……九儿的幸福,是如今的我最想要守护的。”慕容昊将嘴边的酒饮下,冷冷的语气带着一分沉重。
原谅他无法放下心中的恨,那怕在这恨中,轩辕睿显得那么无辜。然,撇去他的恨里,轩辕睿无不无辜。在慕容九幸福的这件事情上,轩辕睿都是个隐患,更不提今天轩辕睿差点参与破坏。
“……”轩辕睿咬着牙根,对于慕容昊的话,他心痛得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他何曾不想守护慕容九的幸福,可他想做那个在她身边守护的人。可是……
错过了,终是错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眼眶的热润,哪怕他死死的咬牙忍着,没有让那湿润积聚成花。
“我……”轩辕睿强撑着开口,可是拼尽全力的转动大脑,却找不出一丝头绪,最终只能生硬的咽下一口气后,道:“……我知道。”
端起酒壶,轩辕睿起身,从他翕动的腮边就可以看出他有多努力在克制,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后,他道:“九儿的幸福也是我想要守护的,如果你还信我,一起干了这壶酒。”
慕容昊抬眸看向轩辕睿,冷漠的眸子里不复经年以前那样的……即便不纯粹,也不似如今这般的深沉。那深邃的瞳仁彷似一汪无底的墨潭,冷竣的释放着拒人千里的暗泽。
微微的眯缝了下眼,慕容昊动了,他缓缓的起身,优雅的伸手将他面前的酒壶拿起,眸子一瞬不眨的直视着轩辕睿。
“睿王要守护的应该是天耀的江山,九儿的幸福就不劳费心了。”慕容昊冷冷的声音冻人,吐出的话更是让人心里冷得直发疼。而疼的……又何止轩辕睿一个呐。
“……”轩辕睿紧紧捏着手中的酒壶,直视慕容昊的眼眸里有着痛与不忿,难道说连一点点关心,他也不能给以吗?就要这样完全剥夺了吗?
轩辕睿势弱的闭了闭眼,他没有资格!没有资格不忿……
“……”翕动着嘴唇,可是最终,轩辕睿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举起手中的酒壶,看了慕容昊一眼,仰头灌进口里,呛进喉咙里,辣得喉咙生疼,可他却没有停下,仍不停的将酒灌进嘴里,直至酒壶见底为止……
慕容昊冷冷看着,深不见底的眸子微不可见的闪了下,抬手仰头,只是他喝酒的姿态比轩辕睿淡然多了。
从进入此间,一直默默喝酒不曾一语的洛彦清与程子夜,定定的看了看两人,低眸相视一眼,又各自垂首。
程子夜将手中的酒狠狠的倒进嘴里咽下,以往清朗的眸子被一层浓雾遮掩,眼底一片旖旎。
洛彦清是几人中,唯一心思清明的。但,他不是圣人,心爱的女子嫁的人不是他,他没有他们所看到的那么淡然。
他的心也会疼,他也难过得想要在这一刻可以醉生梦死,可是,他确是那么清醒。
有时候,他其实也恨透了自己,为什么可以什么事都可以看得如此透彻?他不争不是因为他不想争取,而是他清楚的知道,除非没有东方逸这个人,否则,这一生他都将无缘于慕容九。
人生啊,就是这么奇怪,好像没有什么是权势所不能为。可偏偏啊,总是会有些事是偏离轨迹,输给了人心。
在爱情的道路上,不管是他还是轩辕睿,亦或是程子夜……都,输给了慕容九的心!
沉浸在各自思维里的两人,没有发现轩辕睿是何时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慕容昊招人暗卫欲送轩辕睿回去,却被轩辕睿自家的暗卫出来阻止,表示自己主子他们可以自己送,此时弄出的动静,两人才被扰回了神。
轩辕睿的暗卫要带自己主子走,慕容昊自是不会阻止,只是在他们走后,示意暗卫暗中跟着,直至其安全到达驿馆。
而室内,因轩辕睿的提前离开,再次的陷入一片诡谲的寂静。
“彦清,子夜……”片刻,慕容昊想要打破寂静,且,身边的两位,今日也不好过!他想说些什么,可是,程子夜这时也开了口。
“身在皇家,谁也不是无辜之人。”程子夜再次狠狠的灌了口酒,眯缝着眼艰难的咽下,又道:“……可是,昊!你就这么恨他吗?”
慕容昊顿住,看着程子夜擒着阴郁,明显有着压抑怒气的脸,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而程子夜在这时撇开了眼,快速的站起,扔下一句“晚了,我先回了。”,然后就大步的离开了。
他心里有气,可……不是针对慕容昊,亦不针对任何人。
程子夜承认他烦燥!且在听到慕容昊对轩辕睿说的那句“九儿的幸福就不劳费心了”,他的心……
那种明知不是对自己说,却又似对自己说的涩苦与心痛……他,压抑得好辛苦!
那破口而出的责问令他自己都有些惊愣,昊的心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理解!可是话已出口,还能如何?他唯有逃避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