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节
张锋还在想这个缺一截尾指的人什么地方不对,曹府的家将却远远的站在拱门外施礼,看样子有话要说。
张锋暂时只得放弃,走过去道:“有何事?”
“禀大将军,有二人求见大将军!”
“眼下正是华神医给魏王治病的紧要关头,什么人要见我?叫他二人先在门外候着。”
“回大将军话,小的也是这样说的,可是那二人自称诸葛孔明、郝伯道,说有十万火急的事,一定要马上求见大将军,才能亲口道出何事。”
张锋一愣,这个时候小孔明早已是军院的风流人物,如果只是纸上谈兵,在沙盘上推演的那些兵战、计谋,就算是身为讲师的田丰、沮授也不一定能胜过这个鬼点子层出不穷的小家伙,而郝昭,自从进了军院后,眼见着也是越来越成熟,不再总是“郝昭的郝,郝昭的昭”了。
他们两人都不算是什么外人,眼下全天下都忙着给曹操治病,他们不可能没事跑来找张锋唠家常。
“唤他二人前来……”家将应喏转身便走,张锋又唤住了他:“等等,还是我跟你前去罢了。”
“子文!”张锋唤曹彰道。
“姐夫!”曹彰正在打量张锋那条足有一人高的大米,一听张锋叫他,马上背挺得笔直,象个士兵一样站着,手里还倒提着那条被油纸包得象柄古剑一样的鱼。
“我出去看看,子修一人守着岳父,我觉得还有些不安。子文,你调些人手,把府里四下都围起来!千万不要轻易放人出入!”
“喏!”曹彰对张锋是言听计从,一方面是因为姐夫的身份,另一方面……太多人在他打小时候起就说张锋怎么怎么的,搞得曹彰对张锋都有些盲目崇拜了。
虽然曹家很多家眷已经先行迁往邺,但是防卫力量却是一点都没动,整个曹家加上张家,私兵家将足有万余人,更别说依附于曹家的两个暴发户糜家和甄家。
还有,禁军的统领是夏候尚,夏候渊的侄子。关键时候也可以调动一些人手。
“见过大将军/兄长!”
郝昭原来就跟过张锋,又加上是蔡琰认的干弟弟,叫声兄长不过份。
“孔明,伯道,你两人怎会联袂到此寻我?”
已经是个小帅哥的小孔明和郝昭对视了一眼,然后由口才更佳的诸葛亮说道:“大将军,有些不对啊!二世子的亲信马超带着大队西凉人马在城里布防,打着为魏王求医的名头,已经在几条要道上都布满了人,而且最近吴质此人频频出没于穆顺府与二世子府上,恐有他图啊!”
穆顺?
那个书说戴反了帽子,引起曹操疑心,从而在他头发里查出了献帝手书的家伙?
张锋沉默不语,这个突然找到的华陀,曹丕的反常反应,还有马超和吴质的异动……
一点点,一线线,一面面的串联,然后组成一张标明脉络的大图……
他想做什么?
世子!
二世子想当大世子!
张锋沉默的时候会托着下巴,诸葛亮和郝昭二人傻呆呆的等着他开口说话。
“伯道!”
“小弟在!”
“你速至马卫尉府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喏!”
“孔明!”
“学生在!”
“你速去我的府上,拿了我的大将军金盔,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叫夫人随你同归!”
“喏!”
二人都步履匆匆的走了,张锋看着身边一直紧紧跟着自己的黄忠。
“汉升,你速去给伯仁送信!令他严守宫廷,没有魏王或我的命令,不得放一人一马出入!然后再至城外军营,面见元让!”
黄忠先是忠实的应了命,又回头看着张锋说道:“主公,那你一人?”
黄忠的两鬓已然雪白,面上纵横交错的几道沟壑,只是两眼中仍有厉芒闪出,两道白色浓眉掀得老高,声音仍似洪钟鼓鸣。
“汉升大哥,”这个时候,张锋仿佛更加感性一些,“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黄忠眼中的厉色渐渐缓和下来,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万事小心,忠去了。”
曹操卧室里。
华陀并不如看到张锋、曹昂那股的倨傲,反而象一个极有责任心和爱心的大夫一样,淳淳而谈:“陀自制了一剂汤药,人饮后无知觉,陀再施以刀斧,剖开大王头颅,取出风涎后以针线缝合即可痊愈!”
光是看到这华陀的那绿得吓死人的药箱,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药味,曹昂便觉得心惊肉跳,现在又听说他要把曹操的头劈开,吓得脸得白了:“万万不可,人头劈开还有活命之理?华神医太过言过其实了。”
却不料那华陀只是一句话便让他不知所言:“莫非大世子不欲大王之症痊愈?”
“这……这……”
憨厚的曹昂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是吧,不是白白见人把曹操的脑袋给打开了,要是这华陀有什么问题或者医术根本不高明,那么多想要曹操命的人都做不到,现在一个大夫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做到了,还不让刘备、孙权那帮子做梦都笑醒了。
要是说不是,那么曹操头疼一日更甚一日,总有一天也挨不过去的。
曹操本人倒是不言不语,好象想打开的不是他脑壳,而是一只鸡或者鸭的。
“华神医曾与张神医会过几面?”
曹操想试探这个华陀的真实性,华陀是与张机会过面,而且是相处过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是互相佩服得不得了。
“何止是会过面!”华陀当然知道曹操是在试探他,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二人互相研讨医术,四月有余,彼此都受益非浅!”
这话不假,与曹操收到的消息完全吻合,不过就凭这句话也不能断定他的真假。
“非是曹某不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如请神医稍候数日,待曹某从濮阳接来张神医再定治病之方不迟。”
“那也未尝不可。”华陀轻笑了几声,眼里的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假装着叹口气,把药箱重新背上肩上,“只是大王之症颇重,待张神医前来,某并无把握界时仍能治愈大王。”
不待曹操有反应,华陀又接着说道:“如大王不信,可使陀在一猪、一人身上试而知之。”
说得这么笃定,曹操不禁有些意动,再说他现在确实也有些怕自己的病不能治了,可是让华陀这么弄也的确风险太大了。
却听门外脚步声渐起,曹操皱了皱眉,明明说了不得让人随便进来,怎么又有人进来了?正想着,头疼似乎又重了些。
张锋倒提着那条鱼,自门外而入,那油纸本是能防水,却不能防漏油,鱼身上的粘液又被太阳一晒,顺着地上滑了一条老长的印痕。
“岳父在上,请恕小婿不礼之罪。”
看到张锋这付不伦不类的样子,曹操反而松了口气,好象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与他初识的年代,回想到以前这小子给自己带来的快乐、惊喜,头疼好象不知不觉的又轻了许多。
“罢了罢了,你又几时守过规矩来?”
张锋告了声罪,随意的往镂空了的木墩上一坐,把那条鱼啪的一声往地上一丢,露出小半个鱼头来,还张着嘴,露出一口细细的牙齿。
张锋很久没有疯过了,年纪大了后也沉稳了许多,曹操一见便知他此举便有深意,也不言语,看着他有何举动。
华陀自张锋进来就愣了,突然张锋来了句:“当今圣上的身体如何?”
他想不想就回答了一句:“尚好。”
此言一出,曹操和张锋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而曹昂则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继而目露凶光的一把挚住了腰间的佩剑。
一个江湖医生,怎么会知道皇帝的身体如何?哪怕你名气再大!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华陀长什么样子,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肯定没给刘协治过病!
那他如何得知皇帝的身体如何?
除非他是御医!
“华陀”想着想着反应过来了,这张锋就是借着这付提着条鱼的怪样子引起自己的猜测,从而在心思不集中的情况下中了他的计,顺口被套出话来了。
眼见被识破,“华陀”大喝一声,从药箱底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来,先是把药箱朝曹操丢过去,然后不顾曹昂的怒喝,不管生死的朝曹操刺去。
曹操本能的挥袖打翻那个绿油油的药箱,这样一来视线就被自己的大袖子给遮住了,“华陀”大喜:“曹贼合死!”
“当老子是死的?”
张锋不发疯,不代表他疯就好了。
堂堂大将军要是被人当着面把自己的岳父兼妹夫给刺了,还不如把自己jj切了,自称是张让的兄弟……不,姐妹算了。
一支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死死篡住假华陀双手握住的匕首,再一脚踹翻在地,假华陀便一下仆在地上,象只王八一样哼哼着起不了身,然后曹昂也赶了上来,森森的剑尖指着他的喉咙,他再稍有异动,便一剑毫不犹豫的刺下。
曹操经了这一变故,头居然奇迹般的不痛了,正准备从榻上跃起,张锋大喝一声:“岳父快将外衣脱下,谨防有毒!”
曹操忙不叠的把染了那层绿色油膏的外衣脱了,生怕弄上一点点,光着赤膊,腆着养尊处优而长大的肚子喝道:“何方鼠辈,居然敢冒充神医暗害于本王?”
这假华陀倒有几分骨气,只是冷冷的哼了声:“功败垂成,只有一死而已。快快把我杀了!”居然视曹昂在咽喉处明晃晃的剑尖如无物。
张锋笑道:“岳父,这厮必是刘协身边人,把那个昏帝抓来一审便知。”
那假华陀一听之下大惊失色,没想到张锋居然这么大胆子,要把皇帝抓来审问:“你个狼心狗肺的贼子,不思汝家世代食汉禄,报效朝庭,帮着曹贼夺权欺君,今日又坏我大事!可恨!可杀!”
根本懒得跟这腐儒之辈浪费唇舌,他这一番话更坐实了他是刘协的人。
“岳父,他是刘协的人,却是二世子请来的!”
曹操一听,有些不敢相信,朝曹昂望去,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曹丕居然也有份?
尽管曹操对别人生杀予夺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听到自己儿子可能也有份参与,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跌坐在榻上不做声。
“岳父,这事,就交给小婿来处理吧。随便,看看到底还有哪些人参与进来!一试便知!”
“如何试法?”曹操呆呆的抬起头,看着张锋那双坚定的眼神,有些智商退化了般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