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虽说张锋抱着只动嘴不动腿的想法坐镇青州,可是毕竟现实跟理想有着不小的差距。再说老曹难得如此信任自己,把青州交给自己管不说,还把自己儿子也调来给张锋当跑腿的,不尽点心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硬是信守了自己的诺言,一晚上没跟两女有过一丝的肉体接合,可是为什么大家看我的眼神还是怪怪的?我憋得容易吗我?
糜环的眼神湿的可以挤出水来,看他们三人一眼,又连忙把视线移开。
而从两女、张锋自房中姗姗而出之时,吕大小姐就一直是用鼻孔看他们的。
在饭桌上坐了,吕大小姐的琼鼻更是哼个不停。
你们看,真是气死人了,就连吃个早饭他们还眉来眼去的!
吕大小姐现在心里的醋,绝对可以把张锋的全身两百多根骨头泡成面条。
而两女哪有狐媚了?只不过见爱郎如此体贴入微,心中所想溢于言表而已,可看在吕大小姐眼里就是做作、放荡、不要脸。
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大盆白花花的馒头,吕大小姐实在是吃不下,匆匆咬了几口就说饱了离席而去。
其实是被气饱的。
留下那个千疮百孔象是被几只老鼠啃过一般的半个馒头。
“夫君早些回来!”两女言笑靥靥,给张锋整理好衣冠,连一丝褶皱都抹得平平才放他出门。
吕大小姐腿伤养好了,就借口要保护张锋,一直形影不离的跟着他。
已经四个了,再不看紧点,就要从打麻将变成打篮球了。
曹昂早早在门外候着,也换了一身宽袖窄腰的裾衣,恭恭敬敬的束手而立。
杨风和左髭丈八,两个一脸凶像的汉子寸步不离的跟着曹昂,连苍蝇都别想路过。开玩笑,大老板的大公子耶!怎么能不保护周到一点。
“大舅哥这么早啊?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等着?”张锋一般都是从见别人第二面开始露出自己本来的嘴脸。
“呃……这个,妹夫,昂有一事相求!但请勿却才好!”曹昂一礼深深。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不过都是自家人,除了让我转让老婆,别的你随便开口。
“昂请拜张锋为师,授以治民之道!”
不仅一向老成持重的黄忠吃惊,就连张锋自己都发愣,吕大小姐更是张大檀口,一颗可爱的小虎牙,露出小半个来。
张锋从没想到自己这种浪荡子一般的性格,居然有人让自己当老师,不怕误人子弟么?还是老曹的长子!
“锋有一事不解,奉孝、文若、仲德、子武(注:实在找不到戏戏的字,又因为古人的字要么跟名字是相辅的,要么是相反的,故而杜撰了一个)均是当今大才。为何子修舍近求远,舍云而求泥?”谈到正事,张锋也收起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
曹昂头都不敢抬,生怕张锋不答应,或者因为自己没应对好,被对方不满而拒绝了,脑袋几乎挨到地上,两只宽大的袖子结结实实的就搁在半湿的地上浸着,浑然不理。
“这也是家父所愿。观父亲帐人,虽能人之多举不胜举,但未有一人如将军如此全才也!奉孝、仲德、子武长于谋而弱于政,文若与相反,众人皆曰非将军不能为师!还求将军勿却,以成昂一片拳拳之心!”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张锋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这话里马屁滔天,看不出曹昂一付老老实实的乖孩子样,这手倒是也练得不输给张锋。
“既如此,大舅哥,叫声老师来听听?”张锋马上恢复了那股子嘻笑的样子。
“老师在上,请受徒儿大礼参拜!”曹昂大喜,鼻孔里发情似的哼哧喘着粗气。站起来身,拍拍两只蝴蝶似的大袖子上沾的泥土,面容严肃,然后双膝跪下,一连三个响头,叩得泥地上也是夯声闷响,然后站起来重新再跪下,一共三次,这就是三拜九叩大礼。
要是中途阻止对方,好意也会被对方误会成你不诚心耍着他玩,于是张锋干脆光棍的享受了被人顶礼膜拜的滋味。
看着一脸兴奋神色,身上上好的蜀锦却沾得如同刚盗过墓一样的曹昂,张锋心里确实也有些感动。
“子修,你且去换身衣服再来,为师于此处等你便是。”张锋已经摆起当老师的派头来。
“那有劳老师稍候!学生去去便来!”曹昂又是一礼,甩着两只不断溅出泥点的大袖子风风火火的跑了,慌得左、杨二人一叠声的喊“慢些”去追他。
老曹啊,这学生是你硬塞给我的。要是他将来学会说脏话搞一夜情偷鸡摸狗偷窥人洗澡盗别人邮箱发裸照、唱k吃饭嫖娼开房洗脚桑拿加异性全身按摩不给钱你可不要怪我!
想归想,一旦一身光鲜的曹昂焕然一新的站在张锋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知道的几千年的精华沉淀一古脑的教给他。
左、杨二人一人抱着一摞厚厚的纸,嘴里还各叼着一支毛笔,旁边还跟着一个佝着背点头哈腰的主笔。
我晕,有没这么上进啊?
“走,随我去步行走走。”张锋手一抬,抬向南方。
曹昂象小龟公一样连连点头称是,脸上表情无比恭敬。
难怪有些大学生愿意去支援贫困山区当老师,被人这样尊重的感觉着实不错。
细细一想,如果把曹昂的思想改造一下,他将来登基称帝后,不是更有希望实现自己壮大中华的理想吗?
战后的临淄城并没受到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这座坚固的古都城,更象是古董一样,只能见证以往的辉煌。晏子曾说临淄“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可是如今这里跟衮州治下各地比起,完全可以用萧条来形容。
一行人衣着光鲜的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两旁开业的商铺少得可怜,更多的只是随便找几个石头、一张不知是不是门板的东西搁成一个地摊,卖的多半是一些自家做的食品、油、酱菜及一些日用品,跟濮阳动辄就是当街叫卖金玉古玩字画相比,简直象来到了战后的阿富汗。
就算这样,这些地摊也鲜有生意,小贩们大部分都在半阖着眼打瞌睡,小部分用希冀的目光盯着这城中难得一见的达官贵人,希望能来上一两桩生意。更有胆大的小贩看样子准备冲上来拉客了,可有凶神恶煞的杨、左两人在,谁敢围拢来?
哪怕有一个仙子一般的吕绮玲在里面吸引眼球也不行。
那两个凶汉一看就是长年动不动就拔刀的悍匪。
每个街角都有四个固定的士兵在站哨,维持治安,见到张锋一行人,个个胸挺得笔直,大声吼叫着:“将军!”吓得一个打盹的小贩身子一歪,压翻了身前的摊子,上面放满了瓶瓶罐罐的酱菜,红的紫的全打翻在地,当啷一声巨响,吓得吕绮玲踮起小脚就往张锋怀里扑。
“啊——我的菜啊!”那小贩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身粗布衣有好几个补丁,腰里随便系了条抹布一样黑不黑,灰不灰的腰带,眼里溢出昏花的老泪,心肝宝贝一般抓起地上的已经变得暗黑一团的酱菜,心疼得如刀割,恨恨的看向那吓醒他的几个士兵,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不敢做声。
自古民不与官斗,兵痞更是惹不得,这些滚刀肉就算杀了你,随便找个理由,说你是通匪、盗者,就没事了。于是这老头空有一肚子不甘却不敢有丝毫情绪。
只剩下绝望。
张锋拍拍吕绮玲的背,这个大庭广众下的亲密动作一下让她跳出张锋怀里,忸怩着站到一边装鹌鹑(注:此动作请参照《喜剧之王》里张柏芝……)去了。
然后朝几个士兵笑笑,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周来过往的人们都好奇的看着这个赫赫有名的武将州牧是如何处理的。
那个领头的伍长,仍然是大叫一声:“喏!”军营里一向的传统,上级发话时,下级要大声回应,也倒怪不他。
这叫张锋想起自己以前有一次见网友时,恰好一个外国朋友来电话,于是他用英语跟那个朋友聊了几句,谁知那mm听不懂,不高兴的翻着白眼跟他说:“以后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英语行不行?”
他记得自己当时回答的就是:“ok!”差点没把那mm噎死。
张锋走到那小贩的摊前,身后曹昂、黄忠、左、杨紧紧跟着,还有一大群亲卫。
张锋经历大小战斗虽然不多,也有个几十次,加上徘徊在死生边缘的就有两次,一身久经沙场的彪悍之意就吓到那老头眼泪开始往肚子倒流。
周围人还当是这老头要遭殃,都摇了摇头叹了叹气。
那老头更是吓得厉害,先前的恨意早就化成周身的股慄,牙床咯咯咯夹个不停。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老头顾不得什么劳什子的酱菜了,还是小命要紧,看张锋这身打扮而这么多的随从,打死个把人还不是当放了个屁。
扑嗵一声跪在那酱菜水里,咚咚的磕头起来,糊得满脸全是黑紫一片。
“老丈无需惊惶,请问,家里有几口人?有田否?粮油盐等可还全否?”张锋扶起颤巍巍的老头,浑然不顾自己白的发亮的衣服上也沾到那黑紫之色。
看见张锋一脸和蔼,料想也是本地某某官吧,那老头被问及伤心事,咽回肚里的泪水又神奇的涌了出来:“回大人的话,小老儿姓魏,老伴早夭,本有一儿一媳,膝下两孙,本来儿顺媳孝,倒也其乐融融,只可恨这一打仗,儿子被抓去从军,至今生死不知,儿媳也带了一些家当逃了,不知所踪,没奈何,小老儿只得做些微薄生意度日,总不能叫那两个七岁小娃来养我这糟老头吧?本来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可是最近由曹大人那派了个姓张的年轻娃儿来当这青州牧,听说这人年纪不大,名声够响的,原来是一个人就打得董卓军望风而靡啊!”
张锋听得夸自己,更是脸上笑得象一朵喇叭花。左、杨二人身子直了直,挺胸腆肚,仿佛夸的是他们一般,看得一边的黄忠暗暗好笑。
见这年轻大人听得高兴,老头更大胆的说下去:“原来担心这武将不通政事,大伙儿都怕这少年得志的将军会来乱指挥一通。新官上任三把火嘛,没想到前几日有一个很奇怪的姓的大官带着几个士兵上了门,姓……姓,姓什么枣来着。”
“枣祗!”
“对对,就是枣祗!这位大人是好人啊,他问过我家有几口人,然后把名字记下,就告诉小老儿,州牧大人给我家三口划了九亩地,还说因为老的老,小的小,所以分到的田不多,要是日后我儿子回了,还可以加五亩呢。这张大人真是青天啊!”老头一边感慨,一边用袖子拭泪。然后抬首望天,两手作了个抱拳相谢的姿势。
切,我就在你面前好不好,谢天也不谢我?
曹昂睁大了眼睛听着,生怕漏了一丝一毫细节。吕绮玲两只眼象两个粉红的桃心一样,跳跃着直直烧在张锋身上,自己心上人被夸,那得意劲就不提了,什么醋啊什么的,先放到一边不想了。
“如此,魏老丈,先前鄙属下士兵惊扰了老丈,心中不安,这里有一点钱,权当被打翻之物的赔偿。”张锋笑咪咪的从怀中摸出一把铜子,硬塞到魏老头的手里。
“这这……如何使的?大人且莫折杀小老儿!”那老头从没见过真的有如此好的官。
“就算老丈不要,也想想家中幼孙吧?”一句话,让老头迟疑了一会,把钱放进腰里。
“敢问这位大人大名?”张锋已经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的左髭丈八又转回来,魏老头被这个只到他身上拿着的一摞纸那么高的黑脸凶汉给吓了个趄趔。
“记着,老头,这位就是新任青州牧张锋张大人!”左左趾高气扬的说完,漂亮的转身,扬长而去。得意的象是自己投胎找了个好爹。
魏老头一阵晕眩,竟是州牧大人本人?摸着怀里尚带着余温的那几十个铜子,巍巍摇晃又跪拜下去,口里比刚才吓到他的那士兵还要大的声音叫道:“恭送州牧大人一路走好!”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纷纷跪下,怎么看也象是当年十里长街……
看这话说的,真是没水平!张锋心里忿忿,脸上还要挤出一付亲切的笑容,频频朝四周点头。
“子修,可有所悟?”张锋问曹昂道,后者一直在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师,学生有一言,不吐不快,又怕老师责怪……”曹昂不敢直视张锋的双眸,吱吱唔唔的说道。
“你我既是师徒,不达则不通其理,且其理不辨不通。但讲无妨!”
“《礼记》有云: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而老师适才之言行,似与之相悖……”曹昂缩着脑袋不安的看了看张锋,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古代的讲究尊师重道,到了一种偏颇的地步,凡是老师讲的,一定是对的,不允许学生置疑,否则就有欺师灭祖之嫌。于是学生有意见不敢说,只能囫囵听着老师的并不一定对的话,一代传一代,不得不说这是古代教育相当大的一个弊端,而曹昂显然也是有着这方面的经验。
“哈哈,子修,我教你第一条你可要记好了!”张锋大笑,曹昂忙吩咐主笔磨墨,杨风用自己的背当桌子垫着,趴在路边,引着路人纷纷注目。
左左为同伴放风,谁要是好奇的朝这边看上一眼,他就便会用凶得杀死人的目光瞪回去。
“听好了,第一课便是,尽信不如不信!”那主笔写得一手漂亮的行书,唰唰几个大字下去,然后抬眼看着张锋的嘴。
曹昂弯着腰,低着头听着,表示“躬身候教”。不过不太明白的表情。
不等他发问,张锋已经背负着两手,象极了一位伤春悲秋的诗人骚客围着低头的曹昂转个不停:“不管是书,或是人言,不管是我说的,还是你老子说的,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要用自己的脑袋去分析,去思考!明白吗?要不然人长着一颗脑袋做什么的?只撞墙用?”张锋说着说着道貌岸然就变成市井无赖。
“治国如烹小鲜,然国者以何为重?君、臣?不然,乃民也!国不可一日无君,那就再选一个皇家嫡系或近支一人即可;如无贤臣良将,当今还可举孝廉;然则无民,耕种谁来?打仗谁来?织布谁来?说小一点,曹大公子你在家如果没人侍候穿衣如厕梳头可方便否?”
曹昂愣愣的摇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便!”
“正是如此。就算圣上是世出不二,满臣文武尽是骄骄之人,如无一个治下之民,难道要这些文武和皇帝自己动手,放下锄头拿起刀枪,收完庄稼就去砍人?且问,如无治下之民,税去找谁收,役去找谁服?兵去找谁募?子修试言之。”
曹昂再拜,这一次是恍然大悟:“学生受教!”
一边那主笔正写得唰唰龙飞凤舞,张锋说的太快,行书不知不觉变成了狂草。一张纸很快写完,然后左左帮着把写完的纸拿到一边晾干,然后换了一张新的铺到杨风背上。
杨风和主笔一个低俯,一个坐跪,后面的人手放在前面人的背上,若不是手上拿着笔,还真象是……背背山。
张锋尽量忍住笑继续说道:“就拿刚才那事说道,下次我张某人再经过那里,如果子修同行,我大声言道:此人乃天使(注:出使的太监),欲向我索贿,我从不收刮百姓,何来余钱侍奉天使?子修,你猜你会如何?”
曹昂不禁有了一点冷汗:“怕成齑粉矣!”
“不错!可曾思索为何?经今日一事,当时在场之人均以我为青天父母,这就是善名!得善名者多助!再试问子修,可知为何青州如此轻易便易手?”
曹昂想起这青州还是张锋的神机妙算才到手的,忙活络起心思,一个马屁拍过去:“多亏老师胸中沟壑深不可测!”
张锋笑骂道:“少拍马屁!一是势,一是时也!何为时?青州常年遭遇天灾,年年入不敷出,朝庭又加重苛捐,民无所食,如何不反?此为时也。我衮州大军驱数十万黄巾入青州,围临淄为何?驱黄巾,使其扰民,青州治下官员苦不堪言;而我军入青州,秋毫无犯,百姓必颂其德,加入我暗中使人说衮州如何如何好,百姓怎么会不望由主公接管青州?此为势也。当然,这其中也有其他问题,只不过还好没发生罢了,否则这些青州之行可能半途而废。”
曹昂正听得津津有味,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然后又听张锋卖关子,忍不住问道:“有何问题?”
“冀州袁绍早就对青州虎视眈眈,若不是公孙瓒帮忙,想来这青州也不会如此轻易到手!还有那可恶的徐州的陶谦老匹夫,若是出兵我衮州之日提前个十天半月,想来这青州沿属田楷也!”
那主笔自顾自的写,那左左和杨风却是竖着耳朵听了个十成十,两位黄巾降将不由得浑身冷汗直流,打个仗,砍个人还有这么许多道道、讲究,果然投降也不冤,只是被人当作枪使的感觉实在不爽,不自然四道哀怨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新老板,写满了委屈和不甘。
曹昂又是一阵小鸡啄米般猛点头。
“子修,在你眼中,商者,农人地位如何?”张锋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曹学生能吸收多少。反正我这么当老师只能这样教。学不会只能怪你学生太笨。
“商人,不过逐利之徒尔,农人,皆下贱之辈……”曹昂想也不想,闭着眼就张嘴乱说一通,末了就看见张锋摇头对着自己笑。
张锋把曹昂一把拉过树边一棵树下站着,现在是春天,但风还有些许的冷意,吹得枝头一排排绿芽乱摇。
“如果是三伏天,你想要乘凉,我砍去这树根,截掉树桠,你还能乘凉,享受绿荫么?”
“那当然不行。”
“国好比就是此树,农就是根,商就是这满树的枝桠,没根没桠的,你看这树还能活下去吗?”
曹昂摸摸后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国无农,举国吃什么,喝什么?没粮光吃铜板行吗?或者你觉得有不吃饭饿着肚子上阵的士兵?不炸营就不错了。还有,陈留不产盐,青州东莱一郡皆产,如果无商,你愿意每天吃淡而无味的饭食么?”
曹昂傻乎乎的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了又赶紧摇头。今天他被张锋的问题问得头昏脑胀,点头和摇头已经成自然反应了。
“为何糜家从徐州举族西迁时,你父亲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难道只是因为糜家钱多么?”
“那是因为老师你喜欢糜家三小姐!”曹昂难道释放一次天性,一次嘴快,脱口而出的话换来张锋一个暴粟。
“放屁!”张锋简直哭笑不得,原来以为这曹昂老实巴交的不太好教,现在看来这心思也蛮正常的。
曹昂摸着脑袋上那个渐渐凸起的大疱,委屈的看着张锋。
“欲成大事者,怎么能在乎区区一个女人!?你要是说为了糜家的钱,我还觉得孺子可教,你居然说是为了女人,气死我了,主公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笨的儿子!”
“那你老师你当年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吗?”曹昂不服气的顶了句嘴,然后马上双手抱头,卧倒,生怕换来张锋一阵羞怒的暴打。张锋的那点破情事,老曹是一点不漏的告诉过几个儿女。
老师要打学生,天经地义的,就算老曹在也只能干瞪眼看着,最多事后扣张锋的薪水。
“所以你老师我不是成大事的人,要不然怎么你爹才是老板?”张锋嘿笑,丝毫不觉得丢人。
是哦,曹昂想想,的确是这样,这个暴粟白挨了。
“还不起来,堂堂曹衮州之子,趴在地上成何体统!”在张锋的目光注视下,曹昂抖抖嗦嗦的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
“这段别写进去了!”张锋想了想,万一这主笔跟崔永元一样的坏,自己就跟宋丹丹在《小崔说事》里面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样傻了。
主笔早写花了眼,要不是张锋一提醒,没准还真写进去了。
“从商者,最大的资本不是家产,而是四通八达,遍布整个大汉的人脉!这是最可贵的资源!往小了说,象这棵树的经脉,把这树所需的养分输送到每个枝。
三人如释重负,齐齐瘫坐于地,头仰着,两腿伸得直直的,眼睛微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嘴里还“哦”的轻哼一声。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城外,吕大小姐虽然是练武之人,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走走停停——光那跟曹昂说话就说了一个多时辰!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反正有着胡人血统,吕大小姐也不象中原女儿家那么含蓄,矜持,大大方方的挽着张锋一只胳膊,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鼻子一靠张锋的身边——嗯,让女人目眩神迷的男人味!吕大小姐的身体更软了。
张锋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作为一个未来穿越者,这种事更是司空见惯,拍了拍吕大小姐白白嫩嫩的手背,还顺手在她尖尖的下巴上一挑。
吕绮玲被挑得头往上看,正对着张锋灼灼的眼神,似乎象三伏天的太阳,能将人烤化,四眼相对,吕大小姐不期然的突然“嗯”的哼了一声,脸蛋也变成柿子色。
“咳!咳!”曹昂又记起《论语》里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忙背负双手挺胸作远眺状,眼睛却偷偷贼似的往这边瞟。
失态了失态了,张锋被曹昂的几声干咳回过味来,回头一看。杨风抬头在看天,左左低头看地,仿佛真的没人注意到她俩一样。
临淄的土地刚刚丈量完,凡是在枣祗手中登记名字了的人都可以分到三亩为基数的耕地,如果家中有一个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壮劳力,还可以多分五亩,儿童和妇女只有三亩。包括被收编的黄巾军家属,一样分到了地,本来还觉得青州地大田多,现在一来反而不够分了。
曹昂看着的方向,正是一个因为年纪太大而没被张锋编入青州官军里的黄巾汉子,头也没系那条标志性的黄带子,长年头部捆扎的痕迹使得他的脑袋看起来象一个分成两截的葫芦。
那汉子一共三口人,还有个儿子和老母,因而分到十一亩地。牛并不是张锋免费供给给分到地的农户的物资,只有那些老弱才会向官府有偿租借耕牛来使用。
一把木杆都已经磨得光光的犁,是这一家三口的全部家具,那汉子在后用力推,身上的肌肉鼓得象一座座小坟,他的老母用右肩扛着一根草绳,咬着牙往前拉,满脸的皱纹挤得象一层层的梯田。
只有那个小孩子无忧无虑,手里挥舞着不知哪搞来的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嘴里乐呵呵的笑着,不时还大叫两声:“驾!驾!”
一望无际的田埂,处处都上演着几乎如同一辙的灰色剧情。张锋看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子修,可知为师为何将黄巾降将也同样编入户籍,分以田地?”张锋淡然望了一眼曹昂,后者也看起来没了什么好心情。
“黄巾贼虽然残暴,但究其根基,也是农户交不起过重的税,加以天灾,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会为贼。老师以为如何?”曹昂看向张锋的目光中明显有一丝哀色。
“此人虽向日为贼,若此时还有人胁之从贼,必不肯也。因其有家,有田。如无退路,无人愿为此搏命之事。子修,你眼前这些老实困苦的农户,如果有朝一日又被逼得落草为寇,就又如黄巾一般,扰名杀官,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狼者,羊者,皆其人也!何去何从,皆在主公及子修手中所掌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此理!”
“昂受教!”曹昂没了先时的嬉戏神色,正色又向张锋深深施了一礼,张锋当仁不让的傲然受了。曹昂起身,甩甩袖子,站在张锋身边,两人一起并肩而立。
太阳从他们正面照来,给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直使身后的杨、左二人觉得金光万丈,不可直视,让人有一种不自主想跪下的冲动。
“眼下虽然青州疲鄙,但有我张锋在此,只消花得三、五、七年,便叫这青州变成第二个衮州!民富,州强!我料青州向日必为子修所治,想来主公应有此意在内?”
曹昂真是对张锋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他来青州并不是完全来拜师的,其中一个用意就是老曹准备把青州交给曹昂去经营,先来熟悉下情况。而张锋只是看见他来了,就可以看出曹操的用意。
“父亲并无心疑老师之意……”曹昂还想解释些什么,怕张锋误会什么。
“主公可说我是九州之才?非一州牧可代?”张锋微笑。看在曹昂眼里却是一种一眼洞穿灵魂的睿智。
“老师莫非是三清下凡?怎的此话也知道?”曹昂惊得嘴大到可以看见食道。
“锋不才,仅为一情种耳。治下天甚累,不若左拥右抱,游戏人间。此张锋毕生之愿也。至于达济天下,那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事。”张锋说着,不自觉的回头看了吕绮玲一眼。
吕绮玲正好此时目光也在向他看来,两人相视一笑,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红线,紧紧系着两个人。一阵三月拂柳风吹过,吕大小姐伸手拂了拂了顽皮的搭在自己额上的几缕秀发,高挑的个子婷婷而立,弱弱不禁一握的纤腰上偏生双峰却饱满得不象话,白如玉,嫩如霜的肌肤上被阳光一照,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
曹昂看看呆呆木鸡一般的张锋,又看看不停用眼神扼杀张锋脑细胞的吕大小姐,若有悟的又转过头去。
我们这一代人?曹昂心中暗自好笑,貌似妹夫你比我还小两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