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后一愣。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丽儿想来是不明白这首词其中的含义吧,毕竟这十个字没有什么生僻字,很容易认得,念起来又很容易上口。但是这词中的伤感,以及对那已经唤不回来的真挚感情的感叹,是令人揪心的,可偏偏那感叹中又带着些许的幸福,因为虽然最终一切归于黯淡,可曾经的拥有还是让那些被爱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闪着
光芒。
我和丽儿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时间慢慢过去,直到玲玲进来要丽儿睡觉,她才依依不舍的和我说:“姐姐,我好想你,快回来吧。”
眼眶一酸,我就知道这孩子心思重,每次和我视频都是强打着高兴,现在我也走了快半个月,她真的是受不住了。
我说:“丽儿,最多还有几天,我一定会回去。到时候我带你去商场里买你那个最爱的书包,然后送你上学,好不好?”
丽儿听后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冲我点头和我说:“我们拉钩!姐姐不许说话不算话,我在家里等着你!”
我做了一个拉钩的手势算是和丽儿一言为定。
之后,丽儿的房间熄了灯,我又和她道了声晚安,玲玲便拿着手机出来和我交谈。
我看她的神色有些紧张,就问:“是有什么事情吗?玲玲,你直接告诉我就好。”
她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前天威廉博士亲自登门拜访了。”
亲自登门?
这个威廉博士身为一个权威,之前已经回了美国,很多事情都是通过视频的方式向我们传达,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公寓里呢?
“他、他说什么了?是不是丽儿她的病……”
“您先别急。”玲玲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到来一是为了和丽儿接触一下获得最直接的病况,二是……算是做一个下一步治疗的计划。”
我看着玲玲的神情,总感觉她的话中有些隐瞒的成分,再者,丽儿自从接受了新的疗法恢复的一直很好,为什么要突然变化治疗方案?
“玲玲,你有话一定要和我直说。丽儿的事情,我必须一清二楚!”我说的坚定,可心里却是在打鼓。
这苦命的孩子刚要交上一点点的好运,我不愿意相信上天如此残忍的就要剥夺掉!
“陆小姐,我真的没有隐瞒什么。”玲玲转而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是我看那威廉博士的表情……有些微妙吧。他也说了,他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所以也请你回国后去找他一趟,你们好好聊聊。”
玲玲说到这里算是彻底交代清楚了,的确,威廉博士并没有说丽儿有什么问题,可是我们都能感觉出一丝不妙。
“她最近的身体怎么样?”我问。
“和您每次在视频中看到的一样,生龙活虎的,平日里也都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没有一点的不适。”玲玲和我说。
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心脏病这种,只要没有什么表现的话,那就算是维持着正常的运作,但同样的,如果发病那就有可能是致命的。
“陆小姐,其实威廉博士临走时就说叫我们不要紧张,一切都是为了孩子更好。只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个心理预估的好,而且您最好也和先生商量一下。相信只要有先生在,那才是最保险的。”玲玲说。
听着玲玲的话,想着丽儿的情况,又再看看自己现在和沈亦霆之间的处境,我一时间不免又是千头万绪,愁眉不展。
“玲玲,帮我照顾好丽儿,我一定尽快回去,拜托你。”我说。
玲玲点头,和我说了句放心就结束了这次对话。
我抿着双唇,想把脑子里的事情理理清楚。
想来,我早已经自私的把爱情放在了第一位,而逐渐忽略了丽儿,更加忘记了我之所以和沈亦霆走到一起的最初目的是什么,是为了丽儿啊。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和沈亦霆之间会怎么样,如果他真的选择和我结束这段关系,我除了是失去我的爱情,也还会有可能失去丽儿。
突然的,我打了个冷颤。
把手机随意放在一边,再次望向天空的时候,我觉得眼前的天更加的阴沉昏黄,像是酝酿着巨大的暴风雨一样,它会席卷一切,也会冲刷走一切。
我在公寓里煎熬着。
那佣人算是话多的那种,有时候给我的手上药时,会和我聊上几句,还有时候来给我送些水果,也会开导我一会儿。
可有的事情真的只有当事人才可以解决,旁人看的再清楚也没用。
等快到晚上七点的时候,佣人叫我出去吃饭。
我坐在椅子上,再一次面对这些精美清淡的美味佳肴,拿着筷子的我还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甚至还有一种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要干什么的感觉。
烦躁的摇摇头,我刚要放下筷子就听到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像是按动密码门以后的通行声,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跑到玄关那里,我真的看到刚刚走进来的沈亦霆。
那一刻,我还是没出息的把之前的那些什么考虑,什么想法,统统抛住了脑后,只觉得眼前的人终于回来,我这一颗漂泊不定饱经痛苦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沈亦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没有回抱住我,甚至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更深的寒意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我还是抱着他,一秒钟也不撒手。
许久,他问道:“吃饭了吗?”
听着他语气中的冰冷,我心里和身体都是一个寒颤,抬起头看向他,我说:“亦霆,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请你听我、听我解释好吗?我和易康他……”
话没说完,沈亦霆忽然推开了我,冷漠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和我说:“去吃饭。”不知怎么的,每次当沈亦霆用冷冰冰的口吻命令我做什么的时候,我还是能感觉他话里那少的可怜的关心,可现在,无论是他看我的眼神,还是他的神情,都像极了昨晚前厅那里视为陌生人的冷酷男人。